“周所長!還我命來!”一個滿臉血污面容淒厲的女鬼從黑暗的地方衝了出來,緊緊卡住了自己的脖子,“啊——”周老三又一次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爬起來望了望窗外,窗外此刻太陽已經開始升起,將大半邊天都照成了紅色,天空中也沒有什麼雲。他坐回了牀頭,從牀頭斜靠着的小凳子上拿了一盒文清煙,從裡面抽出了一支,劃了根火柴點燃了,深吸一口,然後吐出來,卻不料被嗆到了,不由得咳嗽了好幾下。
周老三是本時空所有土著裡惟一一個到過舊時空的人,他還是在特偵隊的雛形體育組潛入拯救蔣燕時從莊子裡順帶着抓出來的,在舊世界接受了審訊,原本是打算放回本時空的,但是隨後的多次穿越又不想讓他看到蟲洞,因此就沒有帶他。一直到整個穿越集團開始穿越時才把他關在船艙裡帶過來。
到了本時空之後,他其實也是同樣傻了眼,別說他是本時空土著,但是本時空的人可沒有舊世界那般瞭解衆多地理常識,更沒有舊世界那樣的道路交通環境以增加自己的見識。周老三甚至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同一個世界裡,因此他只能老老實實跟着這羣元老們在這都不知道什麼地方的窮鄉僻壤登陸。可是讓他不敢置信的是,僅僅是一年多的時間裡,元老們就在這裡建立起了一座如此雄偉的新城市,並且還把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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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絕對的從龍之臣,這可是跟着元老們從舊世界一起來的,但是他沒有文化沒有知識,遇到問題只知道使蠻力。而且在解救人質時被抓來的他又不怎麼願意爲元老院服務,因此在元老院裡面他雖然是最早來到穿越集團的土著,可是地位卻遠不如那些比他晚加入穿越集團的土著們。在北橋頭鎮建立起來後警察總部決定在北橋頭鎮組建治安部門,這個不管被丟在哪裡都覺得礙手礙腳的周老三最終就直接給禹沙丟進了派出所。
進入派出所的周老三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成了髡人手下的“吏”,這個工作讓他驚喜地發現了一個新的發展前途,信心百倍地全身心投入了工作,那股勁頭簡直讓看到他的元老們都覺得很意外,跟之前那個半死不活要死不落氣的樣兒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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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三擦了擦噩夢驚出來的汗水,把手指夾住的煙一口氣抽到燙嘴巴,這才把菸頭扔到了菸灰缸裡。嘆了一口氣後,他站了起來,穿上了掛在牆上的一套警服。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他心頭一緊,這一幕在自己的夢裡出現了好幾次,難不成是噩夢要成真了?他聲音略帶顫抖地問了一聲,“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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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長,我是內勤的小張,這裡有份文件要您籤個字。”門外的男聲的確是小張的,周老三走到門邊,輕輕打開了門,接着門打開的縫隙悄悄看了看,沒有人躲在旁邊,這才鬆了一口氣,將門全部打開來。
小張穿着一身普通的警服,手中拿着一個大號的文件夾,見他開了門,連忙雙手遞了過來,“所長……”
“都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所長!我只是個警員而已,就算是以後可能成爲所長,那也是以後,等成了所長再叫也不遲。”周老三有些暗慍地說着,伸手接過了文件夾,打開來看了看,裡面有份文件,上面寫着《關於北橋頭鎮治安工作調查報告》。他認識的字不多,不過標題上的字倒是都認識,便裝模作樣地翻了翻,在後面歪歪扭扭地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遞迴給了小張。
小張接過文件夾,正要轉身,卻被周老三叫住了,“小張,上次檢查後你的佩槍領了嗎?”
小張一頭霧水,“什麼佩槍?所長,我是內勤,沒有槍的。”周老三不由得閉着眼睛點了點頭,“你忙吧。”
他心底裡暗罵了自己好幾聲蠢,真是睡覺睡糊塗了?還是噩夢做得太多鬧得自己精力不濟?小張這內勤怎麼可能有槍配發?他拿槍幹嘛用?這東西只有一線警員才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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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張走遠,他關上了門,張望了一下自己的房間,這是一間標準的元老院公務員單間,沒有廚衛廁所,洗手要到走廊盡頭的水龍頭纔有,上茅房也在那裡,吃飯的話要去食堂——這時候肯定沒有伙食供應了,他擡頭看了看不遠處張濤辦公室牆上掛着的石英鐘,已經早上八點上班時間了。
這間北橋頭鎮派出所裡警察不多,大概也就是二十來個,以前是張濤和譚練在這裡管理,可是隨着張濤被調動到了出入境管理處,譚練又被調回東方港後,原來的副所長周伯通就成了實至名歸的派出所所長。
原本在一開始,他就是跟着張濤一起過來這裡草創派出所的框架的,周伯通還是在後面才加入的元老院,更晚一些才進入這個派出所的。他還記得周伯通第一天進派出所的門時對自己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按道理說按資歷排輩,怎麼也應該是自己這個從龍之臣來擔任派出所所長才對,但是周伯通爲人處事雖然不圓滑,但是有着滿滿的正義感在胸中,根本就不會因爲要給他留面子去處理那些犯罪份子,讓他周老三爲此吃了好幾次虧。偏偏這事情還不能明言,因爲元老們就喜歡他這樣的辦事態度,在一次孤身抓獲六名賭博份子的行動後,周伯通被任命成爲該派出所的副所長。
這個任命對於周老三來說無異於給他狠狠扇了一耳光,要知道當時已經有不少警員和平時見到的百姓都稱呼他爲“周所長”,他自己也是信心勃勃,可是這麼一個任命就等於直接告訴他元老院對他的工作成果很不滿意。
失望後的人往往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一種是奮起急追,用更加努力的工作去彌補自己之前的缺陷;第二種則是破罐子破摔,周老三選擇的自然是第二種。他仗着自己還有權力在手,私下裡偷偷從派出所裡撈人,或者給妓院登記從業人員身份證明,又或是給那些地下賭坊通風報信。雖然說他沒能成爲“周所長”,但是通過這些私底下出售情報或者幫人做事,給他帶來了一筆頗爲豐碩的財富。
這筆財富雖然豐碩,但是也頗爲燒手,元老院對於手下公務員的繩子可從來沒放鬆過的,每個月發放工資後,都會有稅務部門人員來勘查他們這些公務員的財產情況,避免出現貪污受賄的情況,爲此周老三每次都是要事先準備一番才能矇混過關。
貪污這事情不是件簡單事,可以由你決定什麼時候以什麼樣子開始,但是卻不能以你的意願來結束,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能夠把一個人拉入這個大染缸,卻不會讓一個已經掉進去的人隨便就爬出來。周老三一開始只是給幾家地下賭坊通風報信,隨後就有妓院來讓他給妓院裡那些不情願賣身的女子登記許可證,緊接着就是有人找他從派出所甚至是勞改營撈出人來。
但是事情已經走到這個份上,就不能讓他回頭了,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幹下去,寄希望於沒有元老發現他暗地裡乾的這些事情。
不過這種事情就有如舊世界他偶然聽到過的“莫非”定律,只要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新大橋上想要跳河自盡的李芬無意間拉開了北橋頭鎮的黑幕,當時周老三就在橋上,原本打算找個機會把李芬悄悄推入河裡淹死了事,但是卻沒想到會有路過的元老給報了警。周伯通帶着執勤的警察和不少元老到場,把李芬給救了下來。
周老三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好,連忙就通知尋芳園的老闆當天晚上歇業,轉移那些還沒有就範的女子,同時讓他們給那些已經開始接客的女子統一口徑,防止露出實情來。本時空他也是呆了半輩子的,對於本時空那些吏們在暗地裡通過手裡的權力欺上瞞下的手法自然是爛記於心,此刻成了個頗有地位的元老院的“吏”,自然就更加能夠將這些事情玩弄於鼓掌,反正元老們都是聽他向上報告,很少會真正來檢查的。
但是這次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周伯通在警察總部的直接命令下對尋芳園進行了徹底的檢查,這一檢查不要緊,他周老三平日裡欺上瞞下搞了這麼多手段一下子就露出了原形,因此他不得不採取點手段。
當天晚上他被安排帶領一隊民兵在城東進行搜查,搜查的目標非常明確,一個未被註冊的女孩子。他對這種事情當然是嗤之以鼻,不過是區區一個女孩子而已,十來歲,還連歸化民都不是,竟然能夠驚動整個元老院,讓執委會直接從占城港民兵裡調集了幾乎能夠把北橋頭鎮推平的民兵部隊來進行搜查。
嗤之以鼻固然是嗤之以鼻,但是執委會的行動也的確嚇得他驚慌失措,因此在搜捕的時候,他特地把進行搜查的民兵引到隔壁的地下賭場去進行搜捕,趁着現場一片混亂之際從後門來到了尋芳園老闆的家裡,將這一家都聚集了過來。
當這一家子人都聚集起來的時候,他先把門關起來,然後哄騙老闆本人讓他的妻妾和孩子上吊自盡,到最後他又親手把那老闆本人給掛上去,確信了這一家人都死了後,他又從後門悄悄跑回地下賭場搜查現場。
他趕到得恰逢其時,正好是周伯通帶着沈彬趕到了現場。在民兵的幫助下鎮壓了這批賭棍後,沈彬下令搜查那尋芳園老闆的宅子,他原本心中暗喜,想着現在是死無對證的時候,卻不料之前沒看在眼裡的小妾卻死裡逃生,還居然從封住大門的後院裡逃了出來,口口聲聲說是周所長殺的人。
這事情嚇得他簡直是魂不附體,當下也顧不得隱蔽身份了,連忙跑到對面街上茶樓二樓對那小妾開了一槍,這纔將她打死當場。
此時整個院子裡已經只剩下了死人,若要按照他腦袋裡的認知,這就是絕對的死無對證,反正死人是不可能開口的,只要死人不開口,誰會知道自己和那些妓院老闆只見的私下交易?只要這些交易不敗露,他就能夠穩坐釣魚臺,繼續當他的“周警員”。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覺得脖子上被套了一根絞索一般如鯁在喉,沈彬並沒有因爲人都死了就拂袖而去,反而是進入了上吊現場,對現場進行了勘察,直接說出他們是死於他殺而不是自殺。周老三心頭直跳,一直以來他都聽說元老的警察有一探案秘籍叫做《鑑證學》,也就是說可以通過現場的情形還原犯罪發生時的場景,推斷出現場的情形。他一直都當這只是個傳說罷了,但是看沈彬從容地侃侃道來,心裡收得卻是越來越緊,原來自己這殺人滅口並沒能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樣混淆視聽,反而直接把目標定位到了自己身上。
到了後來,沈彬要求周伯通把身邊的所有警察都趕出去,然後跟周伯通在現場交談了好一陣。說的什麼不得而知,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內勤要求所有佩槍警員把自己的佩槍上交槍庫進行覈驗。周老三知道整個北橋頭鎮能夠用手槍的人除了警察以外用一隻手都能數過來,這覈驗佩槍,說白了就是檢查他們誰開過槍罷了,他倒是在平時打靶的時候偷偷收藏了一些子彈,交上去以後也算是矇混過了關,不過能不能真的過關,還得等到整個北橋頭鎮安寧下來才知道。
雖然說現在還沒有出什麼事情也看不到什麼端倪,不過這噩夢卻是讓他覺得心力交瘁,每天睡覺了必定就會被噩夢驚醒來,這短時間以來,人都瘦了不少,下巴都變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