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言辛回來了?”夏雨將手裡的文件一扔, 問自己秘書。
“是,剛纔去了總裁辦公室,現在已經走了, 據說是去醫院了。”
讓秘書出門, 夏雨焦急地撥通了夏言辛的電話。
“喂, 言辛, 你在哪裡?在幹什麼?快點回E城去。”
夏言辛拿着宋博銳送給他的電話, 小聲問:“二姐,你知道我和華醫生的暗號嗎?”
“啊?你在說什麼?華醫生也在?你把電話給他。”
夏言辛把電話交給正吃癟的華醫生,他很傷心, 明明一般情況下他說小狗,對方要回汪汪的。
“哎, 我二姐要跟你說話。”
華醫生一臉不樂意地從夏言辛手裡接過電話。
“喂, 二姐呀, 你弟弟他欺負我呀,你得給我做主呀。”
“他現在還能欺負你?太好了。”
華醫生繼續吃癟。
夏雨接着說:“以前你不是經常被他欺負嗎, 別鬧了,你先給他好好檢查一下,還有,夏言鬆沒聯繫你嗎?他想幹什麼?”
“想讓我給證明他還病着,不行他就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現在也想該怎麼做來着。”
“你開證明, 然後我會把他再送回E城去, 夏言鬆就是個瘋子, 我不能讓言辛再有問題。”
“姐, 手機已經在我這裡了,我不會回去, 還有,姐,夏言鬆交給我,我會給大姐一個交代。”夏言辛聲音變得低緩,可是語氣堅定,“二姐,相信我。”
被搶了手機的華醫生到宋博銳身邊去求安慰了,夏言辛和夏雨通話,只是在聽到夏言辛說的話後,夏雨沉默了。
許久,夏言辛都沒有聽到夏雨的聲音,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斷線了,而夏雨沉默着只是想起有一天夏萍說過的話:言辛需要的不是保護,而是成長。
夏雨沒想到讓夏言辛成長的契機竟然是大姐的死亡,也沒想到夏言辛其實已經能撐起一片天了,或許還能爲她和夏雪也撐起一片晴空。
不自覺間,夏雨竟然哭了,悄無聲息,她太想女兒和丈夫了,曾經以爲已經堅不可摧的心,差點被夏言辛一句輕輕地“相信我”動搖。
“言辛,別鬧,別讓大姐枉死。”
夏言辛掛了電話,原本輕鬆的空氣變得凝滯,華醫生也識趣地安靜了。
宋博銳安撫似地拍了一下夏言辛的後背問:“夏雨說什麼了?”
“沒什麼,她想讓我回E城。”轉頭,夏言辛對華醫生說,“華醫生,如果你給我開個證明,證明我已經完全恢復正常,那夏言鬆會不會爲難你?你會有危險嗎?”
華醫生攤攤手說:“他不會,衆平醫院在全國名聲這麼好,不是隨便來的,而且我水平在那裡擺着,夏言鬆還不會傻到動我的地步,而且我現在已經是主任,基本就是頭了,他沒什麼能爲難到我的。”
“那就好,給我開證明吧。”
華醫生攤攤手繼續說:“我是有職業素養的好不好,我要先檢查,如果不過關,你讓我開我也不會給你開。”
“行。”
宋博銳也衝華醫生點了點頭,他才帶着夏言辛去檢查了。
他倆走後,宋博銳給張姐打了個電話。
張姐只是偷偷看了夏言辛一眼就走了,她要是想幫夏言辛就不能暴露自己,至少現在還不行,在夏言鬆沒有解決掉的當下。
夏雨在掛了電話後則開始焦躁,她不能再等了,因爲夏言辛明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決定了之後,夏雨立刻撥通了王陽坤和馮侖爍的電話。
夏言鬆那邊的動靜則大多了,他猜到夏言辛會回來,所以早就做好準備了。
無論夏言辛有沒有痊癒,夏言鬆都會讓他複查,至於複查結果,夏言鬆相信他會滿意的。
“想回夏氏?”夏言鬆冷笑,“那就用屍體回來吧,我會給你一個比你大姐更隆重的葬禮。”
華醫生給夏言辛做了仔細的檢查,倆小時後,他拿着所有的檢查單對夏言辛和宋博銳說:“奇蹟,大腦完全恢復了,而且我不理解的是,那些物理損傷竟然也恢復了,這基本是不可能的。夏言辛這這仨月幹啥了,告訴我告訴我,我要研究一下。”
夏言辛將雙眼冒着興奮和期待的華醫生推開,拉着宋博銳準備走,纔剛起身就有人過來找他。
“夏言辛先生嗎?院長找你。”
“院長?”夏言辛問宋博銳,“我認識嗎?”
宋博銳搖頭,表示不知道,不過華醫生卻悄聲在夏言辛耳邊說了一句“你大哥的人”。
夏言辛沒有拒絕,他也想見識一下他大哥的手段,只是在走之前,他悄悄拿了兩個刀子,不是手術刀,只是普通的吃西餐用的小刀。
醫院的手術刀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到的,不過能拿到倆餐刀防身,也比什麼都沒有強。
夏言辛現在在二十三樓,院長辦公室在二十六樓。
兩人都懶得去乘電梯,於是轉過樓道口他們進了安全通道。
奇怪的是,明明是醫院,樓道里卻沒有一個人,這種詭異的安靜,讓夏言辛和宋博銳都提高了警惕。
上到二十四層,夏言辛和宋博銳都聽到一聲“咔嚓”,顯然,安全通道的門被鎖上了。
宋博銳和夏言辛對視一樣,默契地點了點頭。
門是電子門,既然鎖上,應該是所有安全通道的門都鎖上了,也就是說,現在他們被關在了一個只有樓梯的空間裡。
再上一層,夏言辛突然抓着宋博銳躲到樓梯拐角最外層,接着是一聲沉悶的槍響。
很明顯,槍有消音裝置。
“別亂動,倆人,殺氣重,一個在上方兩層,另一個在下面,馬上就上來。”夏言辛急促地說,到此刻,宋博銳終於相信他真的是魔教教主了,只是現在不是他感慨地時候。
“跟在我後面上樓,別衝。”夏言辛說完,一個箭步已經衝到了樓梯再上一層的拐角,宋博銳還沒看清楚,就聽到一聲壓抑的痛呼。
幾步跟上夏言辛,入眼就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倒在地上,手腕處赫然插着夏言辛隨手帶上的餐刀。
宋博銳撿起男人旁邊的槍,夏言辛迅速一個手刀砍在男人後頸處。
男人昏倒,夏言辛忽然一動,快速而小聲地說:“下面那個快上來了。”
緊接着宋博銳就被拉着上了半層,兩人藉着樓梯的拐彎將自己掩住,同時能看到下一層拐彎處的情況。
不過三四秒的時間,又一個男人上來,同樣是黑衣黑帽,手裡是一隻帶着□□的槍。
男人看一眼昏倒的人,隨後迅速警覺。
本以爲很好對付,現在看來他們想錯了。
夏言辛一動不動,宋博銳則悄悄將手裡的槍上膛,只是他沒想到上膛的聲音正好被樓下男人聽到。
男人極速前進,他的槍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的狀態基本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黑衣男人被看到了,也就說明已經處於劣勢,除非釜底抽薪,否則他沒有勝算。
宋博銳畢竟沒有遇過這種事,雖然已經很冷靜,甚至在看到第一個殺手的時候,就撿起槍準備和下一個殺手對上,但是終究他只是個律師,打架都沒有過何況殺人。
宋博銳的槍打偏了,而對面那男人已經在眼前。
宋博銳急迫而慌亂地要再次上膛,接着一聲槍響再度響起。
宋博銳擡頭,只看到一張夏言辛的笑臉。
“宋律師,嚇成這樣了?”
再往後看,另一個殺手也已經倒在地上,胸口處插着夏言辛拿來的另一把餐刀。
男人掙扎幾下,就不動了。
宋博銳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很顯然,這個男人不是暈了,而是死了。
即便是正當防衛,宋博銳也很久沒法平靜下來。
夏言辛這才覺得異常,宋博銳這是在害怕?
“哎,你怎麼了?”
宋博銳渾身顫抖,小時候的一幕在腦海再次出現。
宋博銳的父母都是警丨察,不過一個是刑丨警,一個是戶籍警。父親很久以前抓過一個罪丨犯,後來犯人出來了,出來後就找他報復。
犯人直接拿槍對着門鎖一陣射丨擊,進屋後父親去和他談,一分鐘後,父親死在犯人槍下。
這一分鐘裡,母親將宋博銳藏在隱蔽處。
再然後,犯人發現了母親。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天塌地陷。
又過了幾分鐘父親的同事們來了,犯人被當場擊丨斃,而宋博銳卻依舊躲在隱蔽處,任父親同事如何勸他都不出來。
後來的事情宋博銳不記得了,他的記憶裡,只有那劃破沉寂的槍聲,還有父母渾身浴血的剪影。
宋博銳不幸運,沒有人願意收養他,於是他最後被送到了孤兒院。
再然後就是他真的被一對有錢人收養,只是收養之後,那對夫妻就離婚了。
誰都不要宋博銳,孤兒院也不要,於是他不得不跟着繼父。
之後他開始了渾身是傷的童年。
繼父一開始還有工作,後來工作也丟了,原有的錢也拿去賭博了,無所事事的繼父看宋博銳不順眼,隨手抄起什麼就打。
鄰里看不下去的,也沒辦法,最多偷偷給他塞個饅頭包子的,可是終究沒人將他從那個深淵救出來。
宋博銳就這樣長到十二歲,忍無可忍的他逃跑了。
小小的孩子,扒着火車來到B城,身上的錢只夠他買倆饅頭。
四天後,他衣衫襤褸地坐在路邊,一擡頭就看到一個笑眯眯的小臉。
小孩說:“你是不是要死了呀?”
宋博銳懶得回答,或者說他已經沒有力氣回答。
“那你想不想活呀?”
宋博銳認真思考小孩的問題,他到底想不想活呢?
答案是他想,他才十二歲,他媽媽藏他的時候說過想讓他好好活着,這樣他們才安心。宋博銳不想讓他們失望。
“想。”宋博銳沙啞地嗓音嚇了對面小孩一跳。
“哦,那我幫你吧。”小孩微笑着問身後的男人,“爸,我們幫幫他吧。”
再然後宋博銳被送去了寄宿學校,有了一個新的身份,雖然名字沒有變,還有了對他來說想都不敢想的零用錢,直到十八歲。
十八歲之後,小孩的父親非常認真地對他說他已經成年,要爲自己的生活負責。
於是宋博銳開始了第一份零工,再然後,他有了許多許多……
宋博銳說欠夏言辛一個人情,他一直沒說,他欠的哪裡只是人情,他欠夏言辛整個人生。
宋博銳的臉色依舊蒼白,只是情緒卻慢慢恢復,他伸手將面前的夏言辛攬到懷裡,低喃:“我沒事。”
夏言辛沒繼續問,他想等宋博銳願意跟他說的時候,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兩人膩歪了一下,夏言辛看看地上的屍體,問宋博銳:“他們怎麼辦?”
“不用管,有人來殺我們,自然也有人來料理後事,我們現在要想的是怎麼從這裡出去。”
夏言辛點點頭,說:“這樣可以嗎?”
“嘭!”門框掉下來了。
夏言辛回頭衝宋博銳微微一笑:“太好了,我內力開始恢復了,怪不得我刀子能插丨他心口那麼深。”
夏言鬆辦公室裡,他正準備給魏西傾打個電話,問問魏氏到底能否投資,只是電話還沒打通就進來兩個警丨察。
“你好,夏言鬆先生,現在我們懷疑你涉嫌故意謀殺,請配合我們工作,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