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賈政和賈母的邀請,薛姨媽攜了兒女,住進了梨香園,這梨香園,小小巧巧,約有十餘間房屋,前廳後舍俱全。另有一門通街,薛蟠家人就走此門出入。西南有一角門,通一夾道,出夾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東邊了。
每日或飯後,或晚間,薛姨媽便過來,或與賈母閒談,或與王夫人相敘。寶釵每日與黛玉迎春姊妹等一處,或看書下棋,或作針黹,倒也十分樂業。
迎春的地位可比剛穿來的時候好多了,這賈赦刑氏對她這個招財童子很是疼愛,甚至因爲她,賈赦還幾次和賈母起了爭端。
隨着東院送來的吃食,衣服,迎春的待遇水漲船高,住在她房子的表小姐黛玉當然也就少被苛待,再加上當時黛玉來到賈家可是真金白銀交了錢的,平時打賞花用有十分大方,丫鬟婆子就更是高看一眼。
因爲寶釵和黛玉都是表小姐,又都長得貌美可人,底下的丫鬟婆子難免把她們相提並論,黛玉聽到了,不過一笑罷了,並不十分在意。
薛寶釵今年已經十四,長得美貌,行爲又十分豁達,又是王夫人的嫡親侄女,探春倒是時常跟在她的身後,把惜春丟在了一旁,兩人親親熱熱,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嫡嫡親的兩表姐妹。
這日又到了去月容齋的日子,迎春和黛玉稟了鳳姐兒,帶着丫鬟婆子正準備上馬車,卻看見探春和薛寶釵遠遠的過來了。
“兩位妹妹這是要出去?”
薛寶釵進榮國府時間不長,並不知道迎春是得了賈赦的允許的,這會兒看見兩人一身出行的打扮,很有幾分疑惑。
“寶姐姐不知,這二姐姐和林姐姐是時不時就要出去的,聽說是外面有鋪子,好好的大家閨秀,偏偏要做商賈之事,簡直是自甘.....”
兩女還沒有回答,探春就搖頭晃腦的從寶釵後面站出來道,當然如果她的語氣不那麼酸溜溜,應該效果會好一些。
“時不時就出去?三妹妹怎麼忘性如此之大,我跟林妹妹可是得了父親的允許,學着打點鋪子罷了,一個月纔有兩次,不知道三妹妹這個時不時是指多久?另外商賈又如何?沒有了商賈,你能穿得上南邊的紗,用得上西北的皮毛?”
迎春對於探春時不時想找自己茬的心理倒是有幾分瞭解,無他,嫉妒而已。
探春說完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薛表姐家就是皇商,稱得上是大陳最大的商人了,自己這麼說,不是指着和尚罵禿子?這會兒懊惱還來不及,哪裡聽得進去迎春說了什麼。
“二妹妹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們終究是女子,還是少出門爲妙,萬一被人衝撞了,這......”
沒想到這寶釵不但沒有生探春的氣,反而接着她的話說了起來。不過這語氣真是太煩人了,你以爲喊你一聲姐姐,就真的是姐姐了?
“寶姐姐你從金陵一路走過來就不怕人衝撞了?再說了,我是一等將軍之女,林妹妹是三品大員嫡女,哪個不長眼睛的敢衝撞了我們,亂棍打了出去,時間不早了,妹妹就不跟姐姐多說了,林妹妹,我們走。”
迎春說完也不看薛寶釵,挽着林黛玉的胳膊就上了馬車。她的嘴巴也不是省事的,平時看起來笑嘻嘻的,但是懟起人來也能扎的胸口火辣辣的疼。
林黛玉憋笑都快要憋不住了,她這幾天也看出來了,這個薛表姐不知道是不是自卑,動不動就拿起姐姐的架勢教訓人,真的是太讓人討厭了。
再說她本來就是商賈之女,卻總是自己標榜自己不愛金銀,就是屋子都收拾的跟一個雪洞一樣,更是說自己不愛什麼金銀花粉兒,好像別人都是庸脂俗粉一樣。
“二姐姐,你太過分了.......”探春聽到迎春說話夾槍帶棒,擔心她惹怒了寶釵害自己跟着吃瓜落兒,趕緊出聲,迎春黛玉卻已經走遠了,
“三妹妹,姨媽在等我們了,還是趕緊走吧。”
本應該最生氣的薛寶釵臉上卻頗無奈,好像對不聽話的妹妹很是頭疼的樣子,這會兒看探春氣急了,甚至還勸了她一句,笑着挽了她一起去王夫人房裡了。
卻說薛蟠,他本不願意跟着母親住到榮國府,他一貫自在慣了,來了京都本來是打算把自家在京都的院子收拾收拾住進去的,但是之前毆打馮淵將他致死的事,到底是給薛姨媽留下了陰影,到底是拉着他住進來榮國府。
在姨夫賈政的安排下,也進了賈家的家學,這些天人到也認得七七八八,遇到了不少很對心思的“朋友”。
今兒他就跟着幾個“朋友”一起到了零度大街上,幾個人也沒有乘坐馬車,邊走邊說,很是灑脫。
“薛表哥,要說這京都最出名的可不是這裕豐樓。”
賈薔搖着紙扇對薛蟠道,不過這明顯話裡有話。
“薔表弟,哪兒最好就去哪兒,你還害怕哥哥我請不起不成?”
“這京都最有名的,怕不是知春院?哈哈哈。”賈現笑的很是猥瑣。
“既然各位表哥表弟都說不錯,我們就去哪兒!”
薛蟠也不是童男子了,哪裡不知道這知春院是花樓,不過他剛進賈家家學,交了這幾個朋友,再說他本人也不是個戒色的,乾脆跟着一笑,帶着衆人朝知春院走去。
知春院離賈家有一段距離,等衆人路過夕水街的時候,卻被一場熱鬧攔住了。
“晴雲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們老爺說了,只要你答應,立時三刻就讓媒人上門,你以後就是我們周府的大姨奶奶。”
看樣子說這話的是個管事的婆子,她雖然被趕出來,東西也丟了一地,但是卻並沒有氣憤的神色,甚至還有幾分苦口婆心。
“你讓賙濟死了這條心,我們家出事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現在找過來了,說到底是爲了我月容齋的水晶膏和月宮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