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鳳姐兒讓尤氏去催促秦可卿,免得她累着,卻不知道這秦可卿可是對她沒有什麼好心思。
秦可卿和賈珍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更甚至她還沒有來到寧府之前,兩人就是有一些勾結的,秦可卿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就算是……
就算是真的有了那一天,她也是一個見不得人的。
更何況……更何況她的身世骯髒,就連生她那人都不願意照看於她,或許,她甚至希望自己死了吧?
要不然也不會把她抱給一個區區營繕郎,更不會這麼多年不管不問。
直到她進了寧府才又有了聯繫,說到底,不過是她現在有了利用價值罷了。
但是她就是不死心,看着鏡子裡面的如花美眷,秦可卿眼淚不由的流了下來,就算是再美再動人,又能如何呢?
現在她見不得人,以後也是見不得人的。
賈蓉和自己相敬如賓,賈珍看起來像是對她真心一片,但是他畢竟是有妻室的人,而且再怎麼說,自己在名義上也是他的兒媳婦!
秦可卿心裡難受,她想要和賈珍在一起,但是又不甘心只是和賈珍在一起,憑什麼呢?
自己怎麼也算是……要一直和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甚至二十歲的男人在一起嗎?
秦可卿想到賈珍,下意識的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她也是幾天前知道的,
她有了,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知道,這孩子根本不可能生下來。
昨天她強忍着不舒服和他歡好,賈珍呢,賈珍竟然想要和她斷絕了關係,
賈珍告訴她,他們的關係被人透了出去,雖然沒有鬧大,但是他還是要顧忌的,讓她忍耐一時,再圖其他。
呵~這就是男人,枉她以爲賈珍真的對她好,其實不過是看她美貌,又看她得四王爺看中罷了。
若是他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會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吧?
秦可卿拿起手邊的紅寶石頭面,用力的朝着鏡子砸了過去。
“砰”
原本平整的銅鏡瞬間出現了一個大坑,看起來難看極了。
秦可卿略帶可惜的看了一眼已經不能用的銅鏡,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嘴角一彎竟然笑了起來。
“少夫人,夫人說讓你趕緊過去呢。”
寶珠進門的時候看見少奶奶一個人對着鏡子,還以爲是打扮梳妝準備出門見客。
誰知道還沒走近,就看見一向寬和待人,文靜秀美的少夫人竟然用紅寶石頭面狠狠的擲了鏡子。
她下意識的就放輕了腳步,又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才進去小聲的喚了少夫人。
本以爲這會兒少夫人心情不好,可能會撅了她出去,誰知道她下一秒就看見笑顏如花的美人嫋嫋婷婷的站了起來。
“走吧,寶珠。”
寶珠看到和平日裡一樣的秦可卿,心裡不但沒有放鬆,反而害怕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倒是不像平日裡一樣嘰嘰喳喳。
秦可卿滿腹心事,也沒有注意身後的小丫鬟,一主一僕悄無聲息的往外走去。
“少夫人,剛纔榮府的璉二奶奶問起您,夫人說您去盯着廚房了……”
眼看就要進門了,寶珠連忙提醒秦可卿,只是不自知的說了敬語。
“知道了,走吧。”
秦可卿聽到鳳姐兒的名字,心裡一顫,忍不住用力抓了抓手心,保養的十分好的指甲竟然差點把手心扎破了。
她穩了穩心神,簡單的吩咐了一句,就帶着小丫鬟進了花廳。
“璉二嬸子,剛纔我可是盯了好半天了,你待會兒可是要賞臉多吃一些。”
秦可卿進了花廳,臉上揚起笑臉,根本看不出一絲絲剛纔那種陰霾,
寶珠心中更害怕了,跟在秦可卿身後,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小丫鬟的異樣並沒有被太多人發現,就連迎春也只顧着照看鳳姐兒,沒有留心。
反而是黛玉,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寶珠,又瞟了一眼秦可卿的手,如果剛纔沒看錯,秦氏的手好像受傷了。
雖然說是盯着廚房,但是畢竟是貴族宗婦,哪裡就需要親自下手了的,不過是站在一旁叮囑幾句,這秦氏怎麼就傷得了手,黛玉心中一陣疑惑。
“好好好,趕緊來坐吧,你也知道我身子笨,扶不得你。”
鳳姐倒是很喜歡秦氏,高高興興的回答,還一個勁的讓秦可卿坐下歇着。
這番作態在秦可卿看來就更可恨了,賈珍可是說了,自己和他的事情是被璉二奶奶透給了賈老太君,這會兒她還裝了起來。
秦可卿心中冷笑,面上反而笑的更開懷了,娘幾個又是吃茶,又是看戲,倒是熱鬧了起來。
又玩鬧了一會兒,就看見賈蓉進來,給邢夫人、王夫人、鳳姐兒前都請了安。
“母親,方纔我去給祖父送吃食過去,並回說我父親在家中伺候老爺們,款待一家子的爺們,遵太爺的話並未敢來。太爺聽了甚喜歡,說:‘這纔是’。叫告訴父親、母親好生伺候太爺、太太們,叫我好生伺候叔叔、嬸子們並哥哥們。還說那《陰騭文》,叫急急的刻出來,印一萬張散人。我將此話都回了我父親了。我這會子得快出去打發太爺們併合家爺們吃飯。”
賈蓉輩分兒小,倒是可以見過衆人的,他人長的俊俏,回話又是有條有理,倒是讓屋裡的衆女眷愛的不行了。
“蓉哥兒,別急着下去啊,你媳婦兒可是盯着廚房,做了不少好東西,就等着你了。”
鳳姐兒嘴快,又是個愛逗趣的,這會兒早就笑嘻嘻的開口了。
“嬸子又逗我,嬸子可是知道我是個傻的,什麼話偏偏就作了真了。”
他對於父親和秦可卿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的,但是也沒有什麼辦法。
這秦可卿剛嫁到寧國府的時候,他雖然不滿秦可卿身份低微,但是對嬌柔可人的秦氏還是極其喜愛的。
兩個人也過了一段蜜裡調油的日子,直到他發現了父親和她的事情。
賈蓉身子一僵,到底是轉過身來,假作害羞的拱了拱手,又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秦可卿。
看到她臉色通紅,不由心中冷笑。
害羞嗎?這樣的女人也會害羞嗎?
她在父親身下婉轉哀鳴的時候爲什麼不會害羞?賈蓉又玩笑了幾句,還是匆匆下去了,他心中滿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