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翻箱倒櫃終於找出了兩本壓箱底的破書,還真的是破書,書本的邊緣發黃褶皺,更有一本封面都快要掉下來了。
章氏小心翼翼撫摸着這上書上頭的紋路,眼神中充滿了懷念,猶豫着,還是下定了決心,將這書放在一匣子裡面,自己抱着往賈璐的院子裡去了。
賈璐的院子裡空空蕩蕩的,大一點的東西都被送到了蔣家,還有一些零碎的小東西,裝到了大箱子裡頭,等着明天出嫁的時候一併帶過去了。
故而賈璐這個時候什麼事情也不能做,東西都收掉了,只能和橙子她們說會子話。
章氏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這個場景就是幾個人盤腿在在炕上,一邊嗑瓜子,一邊說着話,半點新嫁娘的羞澀和緊張都沒有,章氏瞧得直抽抽。
“咳咳!”
賈璐擡起頭,忙道,“嫂子來了,快請進來吧!”
橙子讓了開來,請她坐下道,
“太太,咱們這兒東西都收了,連張椅子都沒有,您委屈一下做炕上吧!”
章氏擺擺手道,“不用,你們坐,我說兩句話就走!”
上上下下瞧了自家的小姑子,見她面色紅潤粉嫩,一頭的烏髮順滑而下,顯然養得極好,也不枉這兩日的費勁了。
笑着道,
“當年,你出生的時候,這麼小小的一隻,”說着,兩隻手比劃了一下,接着道,
“紅彤彤的像個小猴子,那個時候薔哥兒擔心你的婚事,蓉哥兒說你喜慶,轉眼間,我們璐姐兒也長成了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也要出嫁了啊!”
賈璐微微紅了臉,撒嬌道,“嫂子,你這說什麼呢!”
章氏見她有些惱了,便停了,道,“好好,我不說了。”
隨即將自己拿過來的匣子遞給了她,賈璐接過手就要打開,卻被章氏攔了,道,
“這東西等你一個人的時候瞧!”
賈璐也就鬆了手了,笑道,“這裡頭是個什麼阿什物,還非得要我一個人的時候瞧?”
章氏神秘兮兮的,道,
“這可是老物什了,當年是我外祖母給了我母親的,後來我母親又將東西給了我,這會子我便將這個東西轉給你,好生保管着就是。”
賈璐只覺得手上的匣子十分燙手,忙推辭了道,
“既是這般珍貴的東西,我如何能收呢,嫂子快拿回去,將來留給蓉兒纔是啊!”
章氏搖了搖頭,道,
“這東西傳女不傳男,給蓉哥兒也沒用!”
“那不是還有蓉兒媳婦嗎?”
“蓉兒媳婦她娘給她了。”
又道,“你就安心收着吧,我又沒有女兒,這東西不給你還給誰呢,也不是什麼珍貴玩意兒。”
賈璐還暗自疑惑着還有什麼東西是傳女不傳男的,又是每家人家都有的?
等待章氏走了,打發了衆人之後,賈璐一打開,兩本子的破書,上頭,竟然是妖精打架?
賈璐來了精神了,這不就是古代的性-啓蒙書嗎?眼神一亮,拿起來就翻了開來,不過才翻幾頁就興致缺缺了。
這畫太抽象了,還沒有自己前世看過的西方拿着箭的小天使來得清晰,書又破,隨便翻翻也就要折了,便又放好了,塞到了自己收拾好的箱子裡頭。
白日裡還沒有什麼緊張的感覺,到了夜裡,反而翻來覆去得睡不着,直到半夜才歇下。
才睡下沒多久,還迷糊着,就被章氏拉了起來,賈璐揉着眼睛道,
“這是什麼時候了,怎麼這麼早?”天還黑着呢?
章氏將又窩到被窩裡的賈璐又給硬生生地拉了起來,道,
“別睡了,都寅時三刻了,再睡就要來不及了!”
賈璐待在古代待久了,時刻什麼的也能瞬間反應了,也不至於需要丫頭拿個懷錶隨時候着了,寅時三刻,那就是五點鐘不到。
“天哪!卯時都不大,您讓我在睡會吧!”
章氏可不理睬她,將她從被窩裡挖出來之後,溜得將她的衣裳都給扒光了,不顧她的喊叫,讓一個粗壯的嬤嬤抱着她就扔進一個澡盆子裡了。
滾燙的熱水一刺激,賈璐瞬間清醒了。
先是熱水,用的豬油香皂從頭到尾搓了一遍,然後又被拉了起來,全身抹了不知道是什麼的油,金黃中散發着花香,由孫嬤嬤將按着筋脈皮膚的紋路按摩了一便,直到全部吸收了,去除身上剩餘的油膩;
接下來是換一桶溫水,裡頭放着各色花瓣泡了一會,拉出來之後,先抹了一層玫瑰精華花液,再一層百花軟膏,靜待一會,拿溫熱的溼布全部給擦乾淨了。
反覆兩回,賈璐都覺得自己都不用去毛了,直接都能上嘴啃了,絕對香噴噴,滑嫩嫩的了。
這還沒完,身子弄完了還有臉蛋呢,這纔是真正的門面,這個時候也到了卯正末了,章氏請的全福太太來了,除了不能回來的迎春和探春,其他姐妹們也都過來送行了。
難得集聚一堂,感覺沒有說一會子話,賈璐就被裝扮好了,外頭也有人喊了,新郎來了,賈璐一手握住黛玉,一手拉着章氏,含着淚,不捨得離開。
喜娘見慣了這種場面,面上喜氣洋洋的,嘴裡道着一連串的吉利話,手裡頭可是半點也不留情,說拉開就拉開,還往她手裡頭塞了一個大紅蘋果,道,
“紅彤彤的蘋果可拿好了,平平安安,吉祥如意了!”
旋即給她蓋上了蓋子,攙扶着出了門,賈璐緊握着大紅蘋果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忘了,難道自己有什麼忘帶了嗎?
賈璐沒了父母,長兄如父,長嫂如母,賈珍和章氏就端坐於堂前,接受這一對新人夫婦的叩拜跪別。
賈璐蒙着厚厚的蓋頭,只能低垂着頭,瞧着地上,輕挪慢移,倒有幾分穩重姿態。
蔣子寧見着她緩緩而來,心裡就和泛起了蜜一般,卻又像是壓了一塊石頭那樣沉甸甸的,他即將揹負起這個小姑娘的一生了。
賈珍和賈璐不大親近,不過說些子嗣繁盛之類的場面話,倒是章氏和賈璐相處多了點,悄悄抹了一把眼淚,將人給送了出去。
到了大門口,是賈璉揹着她出門的,蓉薔兩個哥兒是晚輩,寶玉身子弱,說來也就賈璉能用了的。
賈璉感受到肩膀上的溫暖溼潤,忽然覺得十分得難受,自己幾個姐妹,也就賈璐這個最小的妹妹是被他揹着送出去的,寬慰道,
“好妹妹別哭了,哭壞了就不好看了,若是他們蔣家敢欺負你,只管回來,咱們賈家還是有些爺們的!”
賈璐點了點頭,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