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洪五說的三天之限早已過去了半月,在客棧苦苦等候的陳衡有些坐不住了,每天都抱着兒子在窗邊望,期待着洪五下一秒會回來帶自己離開,離開這個狹小的空間,離開這非人的生活,等待是漫長的。
自己很清楚,並非自己移情別戀,而是兜裡那幾掂銀兩一天一天的在慢慢減少,再這樣等下去,可能永遠都沒有結果。洪五那麼久沒來,估計不是被抓了就可能已經。。。
因爲朱棣根本不可能會在這個時間駕崩。。。
看着天氣尚好,陳衡做出了個人生中最大的決定,決定離開這間客棧,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趁現在身上還有幾兩銀子的時候,爲自己和孩子安個家。在明朝也有一年多了,對這邊的消費也很瞭解。大用的話,幾根金條一天下來都花得完,要是省吃儉用粗茶淡飯的話,幾個銅板也是能吃上好幾天的。時下這大房子買不起,買個茅屋也是個家,總比每天住客棧強。至少不用每天交房租,有了家以後,也才能安靜的想想以後自己和孩子的生活,總之以前那些紙醉金迷的日子是永遠也回不來了。當然,自己也曾有想過回桃花縣,也曾想過牀下那些閃得耀眼的金條,只要隨便抓一把出來,下輩子就不用愁了。不過都過了那麼久了,那裡還是不是自己的家都難說,牀下還有沒有金條也難說,甚至連牀還在不在都是未知之數。其實自己最最擔心的還是被認出來。如今還沒到那山窮水盡的地步,不能輕易冒險。自己有手有腳,憑着自身的能力,就不相信會被餓死。
主意打定之後退掉了客房,將兒子背在後背,又用頭巾爲自己打扮了一番,一切準備好了之後,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忽然感覺很像一個人:宋丹丹!
超生游擊隊裡不就是這番行頭麼!不管了,反正自己現在已經是個小寡婦了,美不美重要嗎,關鍵是不讓別人認出來就行。
出了門,問了路,有了上次買房的經驗,很快便來到了縣衙。站在門外當差的衙役看見陳衡這番寒酸樣,也不期盼撈到什麼油水便直接領了進去。這藍田縣的縣太爺那天是見過的,說明了來意,縣太爺也跟衙役一樣,把師爺叫了出來,隨便說了聲就把陳衡給打發走了。這一進一出也就十來分鐘,自己都沒想到會那麼順利,而且買房的錢才三兩銀子,真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預料。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看這小縣城比起自己那桃花縣就差得太多了。除了土包雞好吃點以外,都是窮鄉僻野像個集市,人來人往來去匆匆,誰會住來這裡。
跟着師爺走進一排排的土坯房,有些像迷宮,轉來轉去的頭都快轉暈了。
“師爺,怎麼還沒到啊?”
“到了到了,咯,就是最後那間了!”師爺指着前方一件矮小的茅草屋說道。
陳衡順眼望去,那是一間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茅草屋。我的媽呀,不是自己親眼所見,還真不知道是用來人住的?連自己生孩子那個豬圈都不如,至少那間房夠大,能站下十多人。
“這是你的房契,簽了吧!”師爺從懷裡拿了一張房契出來。
“等一下,我想先進去看看。”
“要看你就快點,老子忙着呢!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做這些無聊的事!”
無聊的事!陳衡心裡嘀咕一句,自己買房可是終身大事,哪能說買就買!真是狗眼看人低。顫顫的推開草杆子編織的房門,上面連個鎖都沒有,低着頭走進去,昏暗的房間內一股黴位帶着尿騷味鋪面而來,把背上的兒子都蹌醒了。
又捂住鼻孔擡頭看了房內一圈,除了一張木板牀以外,再沒有任何物品。地上溼潤潤的散着一張破草蓆,還能看見一些蜈蚣螞蟻還有說不出來的蟲子在上面爬。
“師爺,還有沒有好一點的房,這裡怎麼能住人啊?”陳衡實在忍不住走了出來,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急忙問道。
“你沒看見嗎,這一排全部都住滿了,就剩這最後一間了!”
“這不行啊,我。。。還帶着孩子呢!”
“怎麼不行了?別人能住,你就不能住?”
就在說話說話間,隔壁一個老太湊了上來:“閨女,新來的啊?”
“哦,是啊,大娘,我是來看房的,你好啊~”
“閨女~新來的啊?”
“。。。大娘,你沒事吧?”陳衡重新打量了老太一番,這才發現有些不對。說話不看自己,而且還流着口水。
“閨女,新來的啊?”
“去去去去!!!!新你娘個B!”師爺抓起地上一跟棒子將瘋婆子趕了出去。
“要買就快點!沒看見天要下雨了嗎?”
“這。。。”陳衡被這一吼清醒了些,望着天空,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剛纔還是豔陽天,說暗就暗,轟隆隆的還打了幾聲響雷,看來真是又要下雨了。
“師爺,我真的不想買這間啊,我想看看別的行不行!”
“都說沒有了,你到底買不買啊?”
“這,那我不買了!”
看見師爺這番兇樣,真是花錢遭罪受,急忙搖手準備走人。
“慢着!”師爺手中的棒子攔了過來:“不買是吧,那就拿二兩銀子跑路費來!”
“跑路費?什麼意思啊?你剛纔可沒說要跑路費呀?”陳衡大感意外。
“什麼有說沒說!買了就三兩,不買就二兩,你到底懂不懂規矩!”
“規矩?”
“拿來!!!”
“啊。。。。我自己來!”看着師爺要伸手過來摸,陳衡急忙轉過身,極不情願的從內衣裡把錢袋拿了出來。
“這還差不多!”師爺接過銀子滿意的笑了笑。
“這水井在哪啊?”陳衡問道,這下是不住都不行了。
“水井?沒有!”
“那喝水怎麼辦啊?”
“看見那條河了沒有?”師爺指着屋後回道。
“喝河水!。。。那茅房總該有吧!”陳衡看了一圈,都沒看見廁所在哪。
“上大號村口那有一間,小號嫌遠的話,咯,就像他那樣!”
“像他那樣?”陳衡順着師爺手指的方向,這一看,嚇了自己一大跳,竟然看見一個老鬼對着自己後屋在撒尿。
“喂喂喂!你怎麼在我家牆邊撒尿啊!”陳衡大喊一聲,難怪自己進門聞到一股尿騷味,原來是這麼回事。
老鬼聽見有女人的喊聲,望了一眼過來,卻是毫不忌諱,抖着手裡的污物:“我撒死你!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