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毅剛纔在屋內聽到宋先生的聲音,再想到然然告訴過他,昨天已經派人去給宋府送了邀請函,所以,一聽見聲音就出門迎接宋先生去了。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宋文柳先生只能算是蔣毅的啓蒙老師。當年,因爲蔣去病將軍常年不在京城,自覺對蔣毅母子十分虧欠,就想着能找個龍朝最有學問的先生給自己兒子啓蒙。當時又恰逢宋文柳先生從太傅的位置上退下,於是,蔣去病就四處託人尋了關係,將蔣毅帶到了宋府讓宋文柳相看。
京城富貴人家,小孩,尤其是男孩啓蒙時間都很早,蔣毅亦是如此,當年蔣毅還只有五歲。
宋文柳之所以同意相看蔣去病的兒子,也是因爲宋文柳一直對龍朝戰神蔣去病有所耳聞。雖然他是京都文官,但蔣去病英姿颯爽、剛正不阿的名聲早就傳進了他的耳朵裡。宋文柳當時也是因爲相信虎父無犬子,才答應下來。
事實上,果然不錯,蔣毅當時雖然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而且還十分叛逆、任性。但宋文柳還是從他眼神中看出了倔強和隱忍,還有對父親的崇拜,這深深觸動了宋文柳。不過,如果只有這些,他也不會收下蔣毅。
當時,宋文柳有意出題試探了蔣毅。當時他拿出一個九連環,要求五歲的蔣毅用最快的時間解了九連環。如果是一般小孩,又是第一次見先生,肯定緊張的不知道如何辦。而當時的蔣毅思維敏捷,也十分果敢,抽出了蔣大將軍的佩劍,一劍斬斷了測試的九連環。
宋文柳永遠忘不了當時逆光少年,仰着脖子說“我這不就解了嗎?”正是因爲看出了這個孩子的與衆不同,所以,宋文柳當場就答應收下了蔣毅。
與當時教育太子趙匡胤不同,宋文柳先生對蔣毅則是,引導爲主,還是靠他自己主動學習。
蔣毅不像太子趙匡胤那樣功利心重,也許因爲從小就是個敏感的孩子,所以,能承受、忍耐的東西多於常人。
再加上,他本身就十分聰明,讀書做學問也十分有慧根,不需要宋文柳監督就能自己學習。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宋文柳要爲他啓蒙,給他解析文章,磨鍊他的心性。短短一年時間,蔣毅就已經能熟讀詩書,也不必再天天向宋府報道了。
六歲那年,蔣毅偶然間遇見了靈覺寺惠能大師,又拜了惠能大師習武,在山上呆了四年時間。
這一來二去,其實,蔣毅只跟隨宋先生學了一兩年時間,雖然時間不長,但蔣毅卻對宋先生十分尊敬,除了他是自己的啓蒙恩師以外,更是自己學問上的傳道之人。蔣毅一直記得宋先生經常掛嘴邊的一句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即便蔣毅在宋文柳身邊只有一、兩年時間,但學的最多的是如何讀書、怎樣思考,而不是像一般學院裡,死記硬背,讀死書。
就是因爲這樣,蔣毅不管後來有多大的成就,在他心目中,只承認兩個師傅,一個是帶領他走近書籍海洋的宋文柳先生,一個就是教他做人習武的惠能大師。
這也就是爲什麼蔣毅能忍受宋燕燕一再對自己“糾纏”的原因,因爲知道宋先生在宋家的處境,所以,蔣毅爲了不讓宋先生爲難纔對宋燕燕沒有撕破臉皮。
如果真的照蔣毅的個性,宋燕燕這樣“花癡”女子,他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蔣毅的心思,宋文柳當然知道,當年,蔣毅已經向他表明過自己對孫女的態度,剛開始他也一直想不通,自己那麼優秀的孫女,怎麼學生看不上。宋文柳也如一般家長一樣,總是認爲自己的小孩是最好的,是全天下最棒的小孩。
後來,隨着清閒的時間越來越多,宋文柳也對人生想得越來越通透,也慢慢認清楚了,感情的事情真的不能強求。
這些年,蔣毅堅持每半年就會有一封問候的信件。這讓宋文柳也深受感動,也知道不能再強求,否則只會貪得無厭。
雖然宋文柳已經想通了,但他孫女還是執迷不悟。這些年對蔣毅的感情不但沒有隨着時間和距離而消淡,反而與日俱增。這讓宋文柳十分頭疼。
蔣毅的出現,讓宋文柳又一次審視了自己這個學生,雖然這些天,京都裡有許多對他不好的評論,但宋文柳還是十分看好他。在宋文柳眼裡,蔣毅一直是個聰明並清楚自己要什麼的小孩,他不會允許自己辜負父母的期望,做出有辱將軍府的事情的。
蔣毅沒有理會有人火辣的眼神,目不斜視,莊重地都到宋文柳身前,向其行了一個標準的學生禮“先生,多年不見,學生這廂有禮了!”
“毅兒,不必多禮。你我雖然名爲師徒,但我沒有教你多久。你能記得爲師,先生就倍感欣慰了。”
“一日爲師終身爲師。宋先生當年對蔣毅有授業之恩,蔣毅不曾一日忘記。這些年,只要蔣毅在京都,都去拜訪恩師,但很可惜,每次都與先生您失之交臂,不曾見到。但不管什麼時候,蔣毅都是先生的學生,只希望我不讓先生失望就好”蔣毅說得情真意切,讓宋文柳連連點頭,甚是滿意。
“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你的成長,先生我都看在眼裡。你讓人送的信和禮物,先生都有收到。你費心了”
宋文柳雖然嘴上不讓蔣毅這麼記着自己,但他還是對蔣毅抱着深切厚望。再加上,興許是因爲年齡大了,宋文柳越來越希望有人記得他。
然而,這樣溫馨的師徒再遇,還是有人出來求關注。
“蔣哥哥,難道你沒有看見我嗎?我是燕燕啊”宋燕燕的突然出聲,打破了現場融洽的氛圍,讓所有人都十分尷尬,但她本人卻還是一副“我最美”的表情看着蔣毅。
宋燕燕十分激動,雖然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過蔣哥哥,但宋燕燕現在滿眼滿腦子都是蔣毅的英姿。
記得上次,宋燕燕也只是遠遠在高處看見一身鎧甲、騎着高馬從玄武門走過的蔣哥哥,那時是多麼春風得意,也是蔣家軍君恩正盛的時候。
雖然這些年,蔣哥哥一直躲避着不與自己見面,但宋燕燕從來不忌諱在人前對蔣哥哥的愛護,京城裡的小姐們都知道在宋家小姐面前不能說蔣毅一句不好的話。就是因爲女方一直這麼高調,所以,京都的人才會一直看好宋蔣兩家聯姻的。
宋燕燕的話,讓蔣毅微皺了眉頭,若是平時,他會讓人先打聽他出席的場合會不會有像宋燕燕這樣的人。他是想方設法避免與宋燕燕接觸了。但今天,沒想到她會跟隨宋先生一起過來。
不看僧面看佛面,蔣毅也不能讓宋先生下不了臺面,只能假裝纔看到宋燕燕說道“原來是宋姑娘啊,好久不見,如果在大街上,蔣某都不敢相認了”
蔣毅的話,無疑是跟宋燕燕撇清關係,雖然有禮但更多的是生疏,這讓一直對蔣哥哥念念不忘的宋燕燕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