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忙躬身說道:“稟皇上,太后專門兒囑咐了,請您親自辦。”
皇上皺了皺眉,未曾說話。
雖說其他宮妃也沒太令自己待見,可這王麗敏,卻實在不招人稀罕。模樣如何且放放,單說那脾性,那心胸,哪兒有一點點能比上歡兒的?
不過既然母后囑咐了,去就去一趟吧。畢竟她不單是個宮妃,還是自己的表妹、母后的甥女、公主的孃親不是。
去給公主賜了封號,還能見見那丫頭,以前想她了,就是因爲討厭她的孃親,只能按着自己不去看。眼下得有兩個月沒見着了吧?
母后還說那王麗敏長進了,能有這等好事?
皇上自己心裡竟未曾發覺,剛聽了歡顏的長歌當哭,就將這長歌二字給了公主做封號,這下意識還真真兒厲害——
分割線——
點絳脣:李清照
定風波:蘇東坡
穆霄啓照例陪歡顏用了晚膳,對午後從永安宮出來聽到她彈琴吟詞隻字未提。
他心裡清楚得很,那會兒她就是在爲李充儀懷了龍胎的事兒傷心難過,再提起自己去永安宮探了人,不是火上澆油麼。
用着晚膳,穆霄啓總是時不時擡眼偷望歡顏,搞得她莫名其妙:“你爲何不好好吃飯總是看我,難道我能代替那些菜給你下飯麼?”
穆霄啓無奈只得老老實實用膳。心下暗道,本想在歡兒臉上看出些情緒來決定下一步,她怎麼一點兒沒有難過的樣子?
難道午後彈彈琴唱唱曲踢踢毽子,真能把那些痛苦憂傷趕走麼?
不過也就暗自鬆了口氣,暫時不再想當時和齊江說的關於私奔那些話。雖說自己自小無羈,不像那些皇宮裡長大的皇子一樣生下來便肩負重任,卻也知道這穆朝江山來之不易,那是太祖爺和那些與太祖爺情同親兄熱弟的老將軍們用命拼來的。
歡兒的太祖父,李充儀的太祖父,還有那楊充媛的太祖父,當時是與太祖爺並稱的四大虎將啊。
若是任這穆朝江山在自己手中衰落,單不說百年之後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活着時也得是個心裡的刺啊,拔出來吧心會汩汩流血,不拔吧又總是悶悶的痛。兩難啊,進退兩難。
兩人就這麼各懷心思用完了晚膳,接過採芳遞來的茶漱了口後,穆霄啓站了起來:“母后囑咐我給賢妃所出的悅兒賜個封號,說那賢妃最近恭謹有加,得適時行賞。”
“本來我想過來之前先去一趟,又怕被強留下用晚膳無法回來陪你。我去去就回,你先和奴才們說說話兒等我。”
歡顏起身相送:“莫要太急回來,公主也有日子沒見到她父皇了,好好陪她要緊。女兒家便要嬌養的麼,何況是天家的公主。”
“既是賢妃娘娘如今變化喜人,以後便是多去去永平宮也無妨,怎麼說她也是你女兒的娘不是,善待她些也算給太后娘娘個定心丸。”
穆霄啓帶上小德子出了大殿,歡顏便喊奴才們進來收了殘羹剩飯。
五月的天氣早就暖了起來,歡顏本不願再在暖閣窩着用膳,穆霄啓執意說裡頭無人打擾,看起來就像民間的小夫妻般一起吃晚飯纔好。她明白穆霄啓嚮往民間平凡日子的心結,只得從了。
殘局收拾完,暖閣裡一股子菜味兒,歡顏忙囑了採芳高高支起窗再捲起竹簾通通風,又讓綠俏點了幾根白蠟燭來。
採芳好奇的問歡顏:“主子要看書嫌這燈不夠亮?多點一盞便好了麼,何必弄些個蠟燭來?”
歡顏微笑着說:“ 蠟燭燃燒的時候不是有些白煙麼,那個就是去味兒的。”
採芳與綠俏用崇拜的眼神同時望向她,“主子懂得真多。”
歡顏不語,心裡暗自笑着道,一點子小常識罷了。
大概兩柱香工夫,採芳熄了蠟燭,又將暖閣的窗掩上。一一忙完後給歡顏換了熱茶來,躬身道:“ 主子,奴婢們陪着您玩玩您自個兒做的那個紙牌吧。”
歡顏點頭笑着問,“今兒咱們玩個不一樣的吧?玩法還是那個玩法,只不過哪個輸了就在臉上貼個紙條子,你們說好不好?”
一衆奴才本來就是想哄着主子高興些,既是主子提議,不要說貼個紙條子了,就算輸了的挨耳光衆人也能受下。
一衆人搬矮几的搬矮几,搬座位的搬座位,歡顏進了睡房拿出一沓宣紙,紛紛的撕成細長條。
一邊撕一邊說道:“輸了就得自覺拿一張貼臉上,不許耍賴。額頭也好鼻子也好,隨你貼到哪兒,就是不許兩張摞一塊兒,聽明白沒?”
衆人紛紛點頭。歡顏手腳並用爬上軟榻坐定後又說:“若是等到最後誰臉上的條子最多,罰他給大家打洗腳水,你們說可好?” 衆人又是紛紛點頭笑說好。
玩了大概一個時辰下來,平安的臉上已經粘滿,實在無處可貼,這次卻又輸了,只得拿起一張吐了口唾沫粘在左側眼皮上。
這動作這形象立刻令歡顏笑倒在軟榻上,綠俏腦門上沾着三張紙條也不忘讚賞的望了望平安,平安會意的點頭。
歡顏笑了良久方纔坐起身來,臉上的兩條紙也不見蹤影。
採茶不依,拿起兩張乾淨紙條沾了些茶水往主子臉蛋兒上貼去,綠俏剛要斥責又忍了下來,這些人不就是爲了哄着主子笑笑麼,何必如此煞風景。
歡顏伸着臉任由採茶將紙條給自己貼上,一邊貼一邊笑着,卻忽聽得大殿的門稀里嘩啦被撞開,緊接着便是急切的腳步傳了進來,衆人紛紛站起開門的開門,出去觀瞧的觀瞧。
小周子與小山子扶着皇上進了暖閣,“主子快瞧瞧吧,皇上跌跌撞撞就進了院兒,這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