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當然沒有人敢打您的主意,這次來我就是想要提醒大帥,這件事很有可能是朝鮮人乾的。芳澤坐在張作霖對面的沙發上,一臉冷峻的望着一身戎裝的張作霖,不過此時他雙手卻緊緊的交叉握在一起,雖說天氣很冷,但他鬢角上已經不覺流下了汗水。他心想,這個張矮子還可不好對付,一向都是軟硬不吃,但是每個人都有弱點的,張作霖不會比袁世凱清高,他也有野心,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能抓住這個弱點,引誘他與大日本帝國合作。芳澤謙吉是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精於外交事務,當遇到一些國際重大事件時擁有很強的外交嗅覺。而此時五十四歲的芳澤謙吉正是人生、歷練、思維最成熟的時期,所以他因爲自己思考的很全面而對自己非常的自信。
“是嗎?你憑什麼這麼說啊。”張作霖沉着臉問道。
“我是推想,萬寶山事件剛發生不久,中朝關係非常緊張,您又是東北地區的軍政長官,朝鮮人很可能會暗殺您來泄憤。”
“原來是這樣,公使閣下,如果按照你這麼推想,就在不久前發生了中村事件,那是不是說明這件事也可能是日本人做的呢?”張作霖馬上就將了芳澤一軍。
芳澤被對方一句話就噎住了,支吾了半天,最後尷尬的笑道:“呵呵,鄙人也只是推測,推測而已,希望事實比我們想象的要好得多。”
“真相我老張已經都清楚了,我們抓到了一個刺客,把所有事都交代了……”
還沒等張作霖說完,芳澤嚇得險些從椅子上滑下來,急迫的問道:“是……是誰幹的?”
張作霖冷笑道:“公使閣下這麼緊張幹什麼,難道這件事我老張還必須向你彙報一下不成?”
芳澤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端正了身子說:“不用,不用,抓到真兇就好,就好。”心裡卻七上八下,將信將疑。
張作霖對芳澤沒有好感,假裝打了哈欠,說:“好了,經過那麼一折騰,現在我也困了,恕老張無禮,先去誰上一覺去了。”
“等一等。大帥,鄙人此來還有一件大事要與您協商。”芳澤終於忍不住說出了來意。
張作霖暗地裡狠狠啐了一口,又坐回到沙發上:“有什麼要緊事,抓緊說吧。”
芳澤諂笑着湊近了一些:“大帥對於發動叛亂的袁世凱是怎麼看的?”
張作霖雙眉一立,馬上提高了警惕:“問這個幹什麼?”
“好奇,好奇而已,就當作咱們是兩個朋友隨便聊聊。”
“哼,袁世凱是不自量力,死有餘辜。我老張最看不上這樣的狗奴才。皇上對他天高地厚之恩,把他由當初一個小小的朝鮮道提拔成了封疆大吏,他不僅不知道報效皇恩,反而舉兵發動叛亂,多虧皇上聖明,早就洞察了那老小子的陰謀伎倆,這才平息了叛亂。芳澤,這是你問到他了我才說說,要是換上別人,我提都不會提袁世凱一句。”說着話,張作霖點上了自己的翡翠煙桿,噗哧噗哧的抽了起來。
張作霖雖然表面上粗魯,但是說話滴水不漏,把門封得很死。
但是芳澤並不甘心:“大帥,恕我直言,我和大日本帝國許多人倒是覺得袁世凱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他敢於公然向皇權發出挑戰,就憑這一點這個人就值得尊敬。還有,袁世凱爲什麼要發動叛亂,貴國的皇帝陛下就真的對他很好嗎,據我瞭解好像不是,袁世凱從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皇帝的猜忌,而且他當上新加坡總督以來,皇帝越發對他不放心,還想辦法去削奪他的兵權,這纔是導致袁最終起兵的主要原因啊。”
張作霖使勁抽了一口煙,眯着眼睛盯着對方:“這些都是中國的內政,芳澤閣下沒有必要在這裡品頭論足吧,要說你也應該向我國的外交部說去,我老張只知道拿着朝廷的俸祿就要爲皇上衷心辦事,其他的事一概不過問。”
芳澤厚着臉皮一笑:“我提到袁世凱就是爲了提醒大帥您,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啊。貴國皇帝對於您也同樣抱有懷疑態度,試想當初中俄戰爭你率領東征軍攻打下聖彼得堡,可是你們的皇帝呢,不僅沒有封賞你,反而把你們繼續派到歐洲戰爭,這分明就是想把你們推向死路。幸好大帥才能卓著,打贏了戰爭,這才避免了殺身大禍,後來幾年裡您都沒有得到朝廷的重用,這正說明了皇帝對你是非常的不信任。”
張作霖猛地站起身來,用煙桿指着芳澤:“芳澤,你今天來這兒八成是來挑撥我們君臣關係的吧,如果是這樣,你請回吧,難聽的話今兒個我就不說了。送客!”張作霖站起身就要離開客廳。
芳澤忍無可忍,漲紅着臉說:“大帥,我此次前來代表的可是大日本帝國政府,我也是真誠的來向你提醒的。這樣吧,我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吧,大日本帝國希望與您建立友好的合作關係,只要您能讓東北地區獨立,脫離中國的管轄,大日本帝國將會全力支持,並且擁戴您來做東北王,成立滿洲帝國,到時候您就是可以與貴國皇帝並駕齊驅的人物。”
張作霖強忍着怒氣,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芳澤先生,你的確要比那吉田有風度的多,但是你還是走吧!我張作霖就算這輩子不得志,也不會答應這個條件的。”
年長一年芳澤謙吉的張作霖所經歷的人生可要比芳澤謙吉精彩壯烈的多,所以他當然明白芳澤謙吉打得是什麼主意。不過此時張作霖見芳澤謙吉並沒有因爲他發脾氣而惱羞成怒,所以他也不好再發脾氣了,但是作爲一箇中國人他是萬萬不能答應芳澤謙吉給他開出的條件的,因爲他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既然話不投機,只好送客。
“大帥,你現在的形勢可不容樂觀啊!難道你忘了,當初您在遼寧海城一帶行俠仗義的時候,遇到麻煩時,我們日本人是怎麼幫你的嗎?只要你同意我開出的條件,我們還是可以精誠合作的。”芳澤謙吉努力的向張作霖這麼勸說着,因爲他非常自信的認爲張作霖會答應他的要求,因爲現在張作霖正面臨困境,短短的幾天裡東北地區就接連發生了震驚中外的兩大事件,張作霖的政治前途也面臨着重大的考驗,因爲只要張作霖答應了他開出的條件,日本就會再次出兵幫助他張作霖力挽狂瀾,他纔不相信這個唯利是圖的東北馬匪頭子出身的矮子會在乎什麼國家民族大義。
“你走吧,芳澤先生。要是你再不走的話,我可要送客了。”張作霖此時卻彷彿沒有聽到剛纔芳澤謙吉說的話一樣,再次向他下了逐客令。
此時,芳澤謙吉臉色終於變了,他想不通這個兵賴、馬匪出身的矮子竟然也在靈魂深處懷有民族大義?
芳澤謙吉心說,吉田君,看來我高估了我自己的本事,這個張矮子還真的難纏的傢伙,難怪你會對他發火。“大帥,我想你應該記得吉田茂曾經對你說過‘你要真不接受的話,日方當另有辦法。’這句話吧?”
芳澤謙吉在說着這句話的時候,已經站起了身形,不過雖然他一直在心裡罵張作霖是張矮子,但是他的身高還沒有張作霖高,而張作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四。
“哼!我姓張的等着你們呢!”張作霖此時卻冷冷的回了這麼一句,居高臨下的望着芳澤謙吉,眼中充滿着鄙視。
“我可以負責任的對大帥說,中村事件不會就此了結,日本人的性命不會白白葬送,作爲東北地區最高軍政長官,你應當對此事負有全責。”芳澤還在做着最後的掙扎。
這一連串的威*,使張作霖你勃然大怒,由座上猛地站起來,把手裡的翡翠嘴旱菸袋猛力地向地下一摔,搕成兩段,聲色俱厲地衝着芳澤說:“此事一無報告,二無調查,叫我負責,他媽拉巴子,豈有此理!芳澤,識相的話就快滾,回去告訴你們狗屁政府,有啥陰謀詭計儘管向我身上使,當初當鬍子的時候就敢作你們小日本的票,現在還會怕你們不成,有本事真刀真槍上見!”
芳澤此時被張作霖這樣的目光掃到臉上,頓時感到了憤怒,因爲他作爲一個日本名門望族和由日本著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還沒有受到過這樣的被人蔑視過的目光。但是他卻沒有再說什麼,就走出了客廳,因爲他有他的尊嚴,此時他代表的是大日本帝國和這個中國“東北王”談判,他不會這麼沒有風度的和張作霖爭執起來的,他們日本人是最有禮貌的民族,因爲他在內心裡認爲在和現在東方大陸上的支那人對比來說,他們日本人才是真正的文明人。那個讓他們日本人憧憬和崇敬的漢文明已經在胡人的鐵蹄下消亡了,現在的中國人不能稱爲中國人,都是卑微的支那人。
就當芳澤謙吉打開房門走出房間後,便與一箇中**官撞了個滿懷,芳澤大聲罵道:“八嘎!”
沒想到那個五大三粗的軍官竟然吼道:“我草你媽的小日本!”這個中**官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湯玉麟。
“對不起!對不起!……”芳澤馬上又恢復了日本人的謙恭與禮讓,連連向湯玉麟鞠躬道歉。
此時,芳澤謙吉感到背後有一雙目光正盯着他,因爲他感到張作霖看到了他剛纔失態的一幕,作爲一個日本的名門望族、還是一名大日本帝國的外交臉面的他本不應該如此失態的。
芳澤心裡暗想,都是這個張矮子害的,果然如吉田君所說,和這個人談合作根本就是對牛彈琴!看起來以後的事只有交給日本軍部了。
:答覆讀者,前面我用了大量的篇幅在寫水災和內戰,就是爲了後面做鋪墊的,日本軍國主義、意大利法西斯、德國納粹就是在帝國內憂外亂的這段時期發展起來的,因此就不難理解爲什麼現在世界局勢發生重大變化。另外,日本並沒有被滅國,有天皇、有駐軍、當然也有外交權力,中國在內戰期間對它的控制弱了,它當然就發展起來了。只要是主權國家就有外交豁免權,這一點毋庸置疑。還有,朝鮮並沒有變成中國行省啊,始終都是藩國,如果我記錯的話,請告訴我是哪一章寫的,我修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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