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貴族的骯髒
如山般的糧食堆積在馮府的庫房之中，全部已經打包好了裝進麻袋，若非此行墨君發難突然，這些糧食如今恐怕已然運出了馮府。
粗眼望去。
光是這一座庫房裡面，就有足足三四萬石糧食，而這樣的庫房，黑甲兵卻在馮府之中足足找出了四座。
加起來足有十幾萬石糧食。
十幾萬石糧食什麼概念？
如今七國之中，秦國人口最多，約有六百萬人。
而整個南郡所有人口加起來，也不過才五六十萬人，這次洪災波及範圍並不廣，只能算是小型災害，哪怕把所有災民大大小小全部加起來，也頂多有三四萬人頂天了。
光是馮氏一族囤積的十幾萬石糧食，哪怕只拿出來一半售賣，也足以輕鬆幫助南郡度過這次災難。
然而馮氏一族與其餘三大氏族，不僅沒有把糧食拿出來販賣，反而還大肆收購市面上所有糧食，人爲操縱糧價，導致糧食價格暴漲。
如此一來。
原本只能算是小心災害的‘洪災’，直接擴大成爲一場波及半個南郡的‘糧荒’。
“留一隊兵馬在這裡看守，另外派人去郡守府通知展琴，讓他帶人來將這裡的糧食運走。其餘人，跟我走！”
早已知道這些氏族之人尿性的墨君，並未因爲這裡囤積的十幾萬石糧食感到震驚，畢竟這種事他早就在韓國的時候，已經見識過了一次。
面無表情的佈置好接下來的任務，墨君便準備轉身離開馮府，前往其他三大氏族的族地。
其實最初其餘三大氏族，墨君並沒有打算親自動手，原本只需要他在這裡找到‘證據’，便會以火硫石發射信號，通知其它三方直接下手。
然而馮氏一族私自培養‘軍隊’一事，卻超出了墨君的意料之外。
所以在不清楚其餘三大氏族有沒有參與進這件事的時候，墨君打算行事更保險一些。
然而就在墨君剛要離開之際，卻見一名黑甲兵匆忙跑來，朝着墨君低聲彙報道：“大人，有情況！”
片刻後。
跟隨在黑甲兵身後，墨君來到了馮府地下，一處極其隱蔽的地下室。
而就在墨君看清這座地下室裡的情形之後，原本平靜的情緒，第一次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劇烈波動······
······
朱氏一族的族地，距離馮府並不遙遠。
朱氏一族是四大氏族中，掌管了南郡最多‘地下勢力’的家族，大多數‘地下勢力’都是些無法無天，沒有絲毫規矩可言的人。
想要壓服‘地下勢力’的人，唯有比他們更加兇狠，更加殘暴，更加無法無天。
所以朱氏一族的家主朱百里，也是整個四大氏族中，脾氣性格最爲暴躁的一個人。
而爲了防止朱氏一族狗急跳牆發生意外，包圍朱氏一族的軍隊也是由李信親自統帥，配合酒劍癡這名江湖一流高手坐鎮，聯手行動。
“李將軍如此貿然調動邊境軍隊，恐怕於法理不合吧！”
此時朱氏一族的大門前，兩方人馬正在進行對峙。
一方是以李信爲首的秦國黑甲兵，另一方卻只有一人，那是一名眼縫狹長，帶着微笑，穿着官服，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狐狸的老者。
此人正是南郡的郡丞——朱路年。
郡丞的職責爲輔佐郡守管理郡中的行政和刑獄工作，地位與郡尉、兼御史相同，屬於一郡之地除了郡守以外的三名最高長官之一。
之前的南郡，郡尉由蒙武兼任、兼御史則是呂不韋的人。
而如今這位郡丞的背後，正是四大氏族中的朱氏一族。
所以此刻哪怕面對一整支軍隊，朱路年依舊顯得鎮定自若。
“本將軍接到舉報，有人私運楚國鎧甲進入郢都，意圖謀反。如今奉命調動大軍調查叛逆之徒，如何不合法理？”
“呵呵~~李將軍似乎沒聽懂本官的意思。本官的意思是，李將軍調查叛逆之徒合法合理，但李將軍有何證據證明，此事與我朱氏一族有關呢？”
“另外，李將軍稱自己奉命調動軍隊，又是奉了誰的命？是蒙將軍，還是······郡守大人？”
朱路年有些富態，笑起來像個和藹的富翁，然而透過他那雙狐狸一樣的眼睛便可看出，這個人顯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李信眯了眯眼，道：“此事爲軍中機密，恕本將無可奉告。”
聽到李信這麼說，朱路年倒也不惱，依舊呵呵笑道：“既然李將軍不願多說，那麼本官也就不多問了。”
“不過依照秦律，凡調動五十名以上士兵，都需經過王上親筆下詔。就算蒙將軍坐鎮邊境，有臨陣調兵之權，但也只是可以對外調動軍馬。”
“今日之事，若是李將軍不能給出一個合理解釋的話，那就休怪本官上表王上與太后，參李將軍一個私自動兵，欺壓百姓的罪責了。”
說到最後，朱路年也不再繼續掩飾自己的本性，一雙狹長的眼縫中，陡然綻放出兩道陰冷的寒光。
聽到此言，李信一時間也是陷入沉默。
朱路年所言並非完全沒有道理，至少從秦國律法上來說，今晚的調兵確實不合理法。
若是今晚的行動不能取得充足的‘證據’，那麼一旦時候對方反參他們一本，恐怕今夜動兵的墨君、李信、蒙武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信年少成名，如今不過及冠之年便已做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想就此捨去自己辛苦打拼而來的地位名聲。
因此面對朱路年的言論，一時間也是陷入幾分掙扎。
而朱路年似乎看出了李信內心的猶豫，突然臉色一轉，展顏一笑道：“當然了，若是今夜李將軍就此退去，來日再慢慢商談。本官可以把今夜之事當成一個誤會，李將軍覺得如何？”
李信看着對面笑的像個狐狸一樣的朱路年，還沒來得及開口迴應。
突然間。
只聽見身後陡然傳來一道沒有絲毫感情的冰冷話語：“我覺得不如何。朱氏一族，私造盔甲，意圖謀反，證據確鑿，現本官以南郡郡守之權下達判決，即刻抓捕朱氏一族滿門歸案，若遇抵抗，就地斬殺。”
“墨君，你敢？”
墨君的聲音剛剛響起，就見朱府大門之內陡然衝出來一名雙目噴火，鬚髮張揚，宛如怒獅般的青衣老者，朝着前方震聲道。
嗖！
青衣老者話音剛落，只見一根長矛驟然射出，瞬間貫穿青衣老者胸膛，將其連人帶矛，整個釘在了朱府大門之上。
青衣老者赫然正是朱氏一族當代家主“朱百里”，朱百里顯然沒有想到墨君居然真的敢對自己動手，因此直至臨死前，他的臉上都還保持着暴怒的表情，眼中都還充斥着不可思議之色。
“朱氏一族意圖謀反，膽敢反抗者，殺！”
一矛釘死朱百里後，李信和朱路年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連墨君已然率領黑甲兵，直接衝進了朱府。
戰鬥在兩刻鐘後結束。
不出所料。
朱氏一族也私藏了一批‘護衛’，不過這一次墨君事先就有了防備，再加上李信帶來的兵力很多，所以對方並沒有掀起什麼風浪。
至於朱氏一族的江湖高手數目不少，畢竟掌管了不少南郡的‘地下勢力’，但可惜墨君這邊的高手更多。
這一次墨君並未把朱氏一族滿門誅絕，畢竟接下來還有公開審判，總得留幾個能“斬首示衆，以正典刑”的例子。
處理完朱氏一族的事情之後，墨君帶着一身血氣，剛剛走出大門，就見到一旁早已失去之前的鎮定的朱路年，雙手顫抖的指着他，
“墨君，你，你，伱這個瘋子，太后絕不會······”
噗！
沒等他把話說完，墨君反手一劍，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臟。
這種果斷的出手，看的四周幾人心臟不由得一跳。
隨後墨君翻身上馬，嘶啞着聲音道：“下一家！”
此時的墨君雙眼血絲密佈，整個人周圍低沉的氣壓，哪怕相隔一丈開外都能感覺到，這樣的墨君和以往那副逍遙灑脫的模樣截然不同。
甚至就連一向冷傲不遜的李信，此時也是識趣了閉上了嘴巴，簡單留下一隊人馬看管‘案犯’，和封閉朱氏一族後，便跟在墨君身後離開了。
“喂~~他這是怎麼了？”待到墨君走出一段距離後，酒劍癡終於忍不住小聲朝着竹葉青問道。
“沒什麼，只不過是看到了一些貴族的骯髒玩意兒罷了。”竹葉青掃了她一眼，淡淡道。
“哦！”
酒劍癡恍然點頭。
作爲曾經數次潛入四國王宮偷酒的流浪劍客，酒劍癡自然也知道許多貴族的骯髒事情，一開始他也很憤怒，但時間長了，也就漸漸麻木了。
因爲這種事情太多了，多到僅憑個人的力量，根本改變不了。
不過隨後酒劍癡又疑惑道：“這種事情不都已經是常態了嗎？那傢伙不也是貴族嗎？他那麼憤怒幹什麼？”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對於墨君的憤怒，竹葉青也是感到頗有幾分疑惑。
畢竟之前在馮氏一族地下室看見的畫面，雖然不多見，但在貴族羣體之中，也絕對不算少有。
在竹葉青看來，作爲‘貴族’羣體中的一員，墨君對於這些事情不可能沒有耳聞。
可此時墨君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卻也做不了假，所以竹葉青纔會感到有些奇怪。
······
朱氏一族之後，是成氏一族。
成氏一族與前兩家並沒有太大差別，當墨君與李信率領的大軍一到，瞬間就被推平。
不過當墨君率領黑甲兵來到最後的容氏一族時，事情卻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因爲容氏一族在墨君進府之前，所有人就已經被全部制服了。
而出手控制所有容氏一族的人也令墨君感到相當意外，不是別人，正是當代容氏一族對外的代表人“容夫人”。
容氏一族與其他三大氏族有一點不同的地方在於，容氏一族當代家主三年前突染重疾，之後誰也不知道這位容氏一族當代掌門人的正妻，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將家主的‘臨時權力’掌握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中。
墨君抵達容府的時候，容氏一族的主要成員大多已經昏迷，像是被下了藥一樣，已經被五花大綁，矇住嘴巴，交給了劍九淵率領的黑甲兵看押。
“妾身見過郡守大人。”
見到墨君走進大堂，容夫人急忙起身迎了上來。
墨君看了眼四周那些還清醒的容氏一族成員，都在用仇恨、怨毒、憤怒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容夫人，緩緩開口道：“不知容夫人這是何意？”
似乎看出了墨君真正想問的是什麼，容夫人也沒有多加猶豫，只是苦笑一聲道：“妾身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當初妾身剛剛嫁入容氏一族不久，便發現容氏一族‘意圖謀反’的野心。妾身很清楚他們這是在玩火，遲早有一天會引火燒身。”
“所以之前剛剛得到郡守大人對其餘三大氏族動手的消息後，妾身就猜到了這一點，所以這才提前一步大義滅親，只求郡守大人看在妾身迷途知返的份上，放我“陸氏”一條生路。”
陸氏正是容夫人的孃家，也是南郡的舊貴族勢力之一。
造反乃是‘夷三族’的大罪，所以之後一旦證據確鑿，身爲容氏一族的當代‘代家主’，兼正妻，容夫人的孃家‘陸氏’同樣逃不過清算。
所以爲了保全‘陸氏’，容夫人大義滅親，聽起來似乎也合情合理。
然而這段時間墨君也算和容夫人打過幾次交道，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因此她剛剛這番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誰也不清楚。
思考了片刻。
墨君並未給予容夫人迴應，而是轉而問道：“糧食在哪裡？”
“就在糧庫，妾身現在就可以帶郡守大人前往。”
容氏一族囤積的糧食比不上馮氏一族，但數目同樣不少，接近十萬石。
簡單查看了一番糧食後。
墨君突然又狀若無意的問了一句：“容氏一族，有肉池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