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交歡八(上)
林白楊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整齊,託着行李箱奔赴機場,結果又被告知手續仍在辦理當中,氣得她差點沒和值班地勤吵一架。後想想這樣影響不好,遂作罷,只得怒瞪幾眼,又回了酒店。
倒黴的事是一樁接一樁,找了家酒店,前臺接過她的證件在機子上一刷,面色微變,恭敬地對她道,“女士請稍等,我請我們經理過來一趟。”經理小跑着過來,點頭哈腰地對林白楊說,“真是太抱歉了,由於我們工作失誤,給您帶來了麻煩讓您久等了,我們酒店現在已經客滿了,實在沒有空餘房間了。”經理說來說去就是要趕着客人走。林白楊也不願多做糾纏,打着車直奔下一家酒店。
哪知一連跑了四家酒店都遇到這樣的情況,林白楊也不是傻子,知道其中有貓膩,她乾脆不走了,坐在大堂吧喝着檸檬水,直截了當地問客房部經理,“我跑來跑去也着實辛苦,你不如干脆告訴我,哪家酒店我能入住?”
經理尷尬的站在一旁賠笑了半天,無奈道,“可能新開的克拉碼頭酒店有空房。”
林白楊依言前往,果然這家酒店沒有再找什麼奇奇怪怪的理由拒絕她入住,相反的,還給她升級成了套房。
林白楊一進房間,先仔細查看各個房間,再檢查有無攝像頭。心想,曲家回不去,出境也被限,如今混得慘到連住酒店都要看某人臉色。
半夜,林白楊睡得正香,翻個身,發現陽臺的窗戶打開,月光傾瀉而入,微風吹拂白色的紗窗飄飄蕩蕩。林白楊潛意識的微微睜開眼睛左右看了下,這一看嚇得她睡意全無,幾乎都快從牀上跳了起來。牀腳的沙發處坐着一個人,黑色的身影在乳白色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明顯,林白楊驚叫一聲,男子從牀頭撲上來,一下捂住了林白楊的嘴巴,在她耳邊如夢囈般的細語,“是我,裴奕。”
林白楊聞出了他身上的味道,懸在胸膛裡的心落回了原處,她點點頭表示合作。
裴奕放開手,林白楊瞪着眼看着他,等他解釋。
裴奕如今已皮厚如城牆了,哪會因爲林白楊指責的眼神而內疚,他俯□保持剛纔的姿勢不變,在林白楊臉前說道,“常言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和你,是幾百日,上千秋。你說,這該有多思念多飢渴?”
林白楊剛被嚇醒 ,腦子明顯還沒有接上裴奕的頻率,她關心的是裴奕怎麼進來的,這可是28層高層,“你怎麼進房的?”她指指陽臺,“難道你是爬陽臺進屋的?”
裴奕嗤笑一聲,“這酒店是我們家族的產業,作爲太子,我巡視產業還需要客串蜘蛛俠或者蝙蝠俠嗎?或者你覺得我當綠箭俠更英俊帥氣?”
“偌大的酒店,每間都要鑽都要爬,真是辛苦二少您了。”林白楊道,“既然這間已經巡視完畢,我就不送您繼續巡視下一間了。”林白楊用腳踢着門的方向,示意裴奕快點滾。
裴奕乾脆坐在牀邊,一隻手撐在牀上,眯着眼低頭看林白楊,眼裡閃爍的光芒和恤悴在夜裡更顯得分明,“這麼久不見,你見到我不是要逃跑就是要趕我走,你說說看,是不是做了什麼心虛的事情?”
林白楊看着他,心想倒打一耙你纔是好手。幾個月杳無音訊,一見面沒有任何解釋反而是一幅抓到姦夫的摸樣,真真是什麼事都讓你做了個先機!
裴奕見林白楊不說話,替她回答,“幾個月不聯繫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不起你了?是不是覺得你可以自己做主爲這段感情畫一個句號了?是不是當我死了,可以另找一個男人了?”
林白楊啐他一口,從牀上跳起來,摸到牀頭的開關,把房間裡的燈都打亮,牀邊上的裴奕慢慢站了起來,沿着牀邊走,林白楊躲着他,踩在牀上靠邊挪。
“怕我?”裴奕雙手插兜,一邊走一邊問。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林白楊理智和他分析,“如果你要和我好好談談,可以約個時間坐下來慢慢說,沒必要這樣夜闖香閨,讓人擔心你存了什麼心。”
“你覺得我存了什麼心呢?”裴奕反問。
“我猜不透。”林白楊老老實實交代。
“既然猜不透,那我提醒你一句:‘愛過知情重,何苦非要許生死?’”。裴奕斜勾着嘴角嚇唬她。
林白楊一聽,暗想裴二少去來一趟意大利,實在血腥暴力了太多了。感情出現裂痕,輕者跟蹤尾隨,重者要死要活,這是何必?可林白楊自知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上,示弱討好必不可少,眯着小細眼微笑對着裴奕,“裴二少的中文造詣爐火純青,有些字眼詞語我也聽不明白。您看現在天也晚了,夜也黑了,不是談話聊天的好時候,不如約中午12點在一樓茶吧見面一敘?”
裴奕愛極了她怕死的膽小樣,可想到她負心女的絕情樣,又氣不打一處來,冰火兩重天的冷熱交替下,裴奕早已學會隱藏情緒,心裡越氣,表面越平靜,他笑笑,“這個時候就很好呀,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裴奕忽然發力,往前竄幾步,抓住林白楊的小腿一拖,把她拉到牀邊,雙手掐着她的肩膀,“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用什麼工具呢?哦對了,你怕疼,那我先給你來一劑安眠的針?舒舒服服睡着了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裴奕用眼神逼着林白楊,臉上浮着冷酷的、輕蔑的神情,他的下巴鐵靑、尖削,邊緣鋒利如雕像,好象—柄鋼斧,堅硬冷冽。
林白楊吃不準裴奕的心思,一腳蹬了過去,踢着裴奕結實的小腹,將他推到一旁,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穿着睡衣就衝出了房門。裴奕翻了個身似笑非笑地斜坐在牀邊,看着林白楊兔子似得奪門而出。
林白楊認爲裴奕是越來越可怕,壓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林白楊向來是對外裝慫,對內耍橫,對更狠的人就只有躲。她不顧自己衣冠不整,踏着拖鞋衝到走廊上,放眼一瞧,嚇得愣在當場不敢動。走廊上密密麻麻站滿了黑衣人,緊靠着牆壁筆挺着身板隊伍一直延伸到盡頭的電梯處。見林白楊出來,沒人敢斜視一眼,更無人敢嘲笑她睡衣上的卡通貓,都畢恭畢敬地對着她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無聲的問好。
林白楊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到電梯口,站在電梯旁的兩名男子麻利的拿出封條貼在電梯上,隨後彎着九十度的腰對着她。
林白楊氣得吐出一口鬱氣,轉身小跑到消防安全通道的樓梯處,幾名男子排成一排,鞠躬問好就是不讓路。
氣得林白楊倒吸一口氣,只好轉身往回走,到房門口,看到裴奕雙手抱胸斜靠着門邊等着她回來,抿嘴對她一笑,“想替我去巡視一番?”
林白楊讓他閃一邊去,罵,“少倚門賣笑,有話就直說,我不吃你這套!”林白楊回房,坐在沙發上,準備和裴奕秉燭夜談。
裴奕坐在另一張沙發上,對她的口出狂言毫不在意。裴奕其實對帝都發生的一切都已瞭如指掌,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林白楊清晰的知道、明確的瞭解、深刻的明白自己錯在哪,該怎麼糾正錯誤的航道迴歸正確的軌道上來。
裴奕用手撐着頭,略顯疲憊道,“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那你呢?怎麼不去睡覺?”
“和你嗎?”裴奕調戲她。
“滾!”不是林白楊矯情,實在是兩人還沒有解開心結,這話說出來就像是二少調戲街邊少女,十足十的地痞流氓樣。可這也不能裴奕,他真真正正想那事想了日日夜夜一百多天了。
裴奕不走,林白楊哪裡敢去睡覺,就怕睡着睡着被人給睡了。她強撐着坐在沙發上和裴奕大眼瞪小眼。
裴奕壞到家了,他打開電視,調到酒店頻道,入眼就是黑髮拖地的女鬼,入耳都是聲音恐怖的音樂。嚇得林白楊驚呼一聲,抱着靠枕頭埋在雙膝間,怒,“換個臺!”
裴奕把遙控器丟給林白楊。林白楊左右翻看,居然都是恐怖片,氣得把電視關了,回房間躺牀上去了。裴奕也跟着進了房間,斜坐在牀邊上看着她。
林白楊無可奈何,“裴少您不能去另外一個房間休息嗎?”
“時差沒有調整過來,睡不着。”
林白楊氣絕,難道走廊上那一兩百號人都是在站着調整時差嗎?“那你可以去客廳呆着。”
“你不是把電視關了嗎?我坐在客廳看黑幕不如進房間看睡美人。”
林白楊認錯,“好,您去客廳看您最愛的重口味電視吧,讓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呆着。”
“你知道嗎?”裴奕在她耳邊細語,“這家酒店在盤下這塊地之前,這處可是個處決犯人的地方。聽,人說,一到晚上,這裡……”
“好了好了別說了!”林白楊捂住他的嘴,徹底認輸,“您老愛在哪就在哪,愛杵哪句杵哪,我管不着也不敢管!”林白楊說完,蒙着被子倒頭就睡,也真的不管裴奕在身邊的牀上坐着,陷下去一個坑,林白楊背對着他的身子微微向他方向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