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耀溪呆在了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人慢步朝自己走來。終於,那人停下了腳步,停在了柳耀溪的前方兩三米處。
柳耀溪說不出話,整個人都驚呆了,看着他,彷彿就是在照鏡子。因爲柳耀溪面前的這個人,和他一模一樣。
“怎,怎麼,會?”柳耀溪不由得驚訝地問道,不一會兒又晃着腦袋:這一定是他的詭計。
“很驚訝對吧?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他忽然開口了,竟然連聲音都和柳耀溪一樣,“不過,正如你所見,我來了。”
柳耀溪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柳耀溪想着便深呼吸了一口。
“你,你到底是誰?!”柳耀溪大叫着問道,不過,提高音量根本就沒有用。
“我就是你啊。”他輕鬆地回答道。
什,什麼?柳耀溪愣住了。
“而這一次我來,就是爲了告訴你們一些事情。”他自顧自地繼續說着。柳耀溪則沒有再開口,只是聽着,他內心的震驚,還未完全消散。
“接下來我說的東西,都是事實。”他又說道,“信不信就由你了。”柳耀溪在腦子裡回憶着面前的這個“自己”說的話:這就要,揭開真相了嗎?
“不過這裡似乎不怎麼應景。”他說着就環視了教室一週,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柳耀溪的身上,“換個地方吧。”話音一落,他忽然打了個響指,場景在一瞬間裡切換到了操場。
柳耀溪差點一個踉蹌沒有站穩,不過他還在盡力平息着自己,畢竟這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如今的操場上本應該是一片漆黑,不過天上的月亮卻格外的亮。雖說也沒有燈那麼亮,不過也足夠讓柳耀溪能看清對面那個人的臉。
他開口了,繼續說道:“不錯,我就是那個Y。”他的臉上竟露出了得意又自信的笑容。柳耀溪這麼一看,感覺和平常的自己似乎還真有那麼幾分相似,不過現在的他可笑不出來。
“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在策劃,你也沒有猜錯,我的背後確實有一個團隊。”聽到這裡,柳耀溪驚呆了:他還能窺測自己的想法?!
“知道你在想什麼。”他一下子就看穿了柳耀溪,“的確,我們能知道你的想法。”
“其次,你不是想知道我們的目的嗎?”他又說道,“這件事,就是對你們四個的一個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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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什麼考驗?”柳耀溪終於開口了。
“取決於你們是否夠格的考驗。”他說了一句廢話。
“你這不廢話嗎?你還是沒說是什麼考驗啊。”他給柳耀溪的感覺是:又像自己又不像,他也只是在說着,幾乎沒有什麼動作,擡起手也只是簡單地做幾個動作,配合着他說的話。
“如果你還想再深入一些,那就先完成這第五個考驗吧。”
其實,在聽他講話的同時,柳耀溪還一直在組織語言:如何才能在不引起他的懷疑的情況下問一下那個關於神秘的第五個人的事情,畢竟現在做事必須得謹慎。
等等。柳耀溪忽然想到了什麼:既然他們可以窺探我的內心那他們應該知道那件事啊。柳耀溪陷入了思考,不過還是很快就得出了答案:問!
“等一下。”柳耀溪忽然叫道,“你,或者說是你們,能知道我們心裡在想什麼嗎?”
“對啊。”他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那你們同時也在監控着我們?”柳耀溪又問道。
“沒錯,二十四小時的監視。”他又回答道。
“可是,完全沒看到在教室有什麼設備啊。”柳耀溪裝作疑惑的樣子,繼續問道。
“你問這些幹嘛?又沒有用。”他的眼神裡透露着失望。
“對你們的實力稍微有個瞭解嘛。”柳耀溪沒有理會他的失望,只想儘快達成自己的目的,“那你說說昨天中午我幹了什麼?”
“我們的實力是你無法想象的,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你回答看看。”
“不就趴在窗上發了個多小時的呆嗎?”
“還有呢?”柳耀溪想着:就快了。
“難道你上廁所也要我說?”
“什麼?連廁所你們都要……”柳耀溪已經達成目的,連忙拉開話題。
“你能不能聰明點?!問一點實質性的問題行嗎?”他似乎有點憤怒了,“這點你就一點都不像我。”
“像你?”柳耀溪繼續演着戲,“難道,你真的是……”
“你還在懷疑?!”他的臉上滿是無奈,甚至帶着一點憤怒。其實,柳耀溪已經沒有懷疑這一點了,只是,他在掩飾着自己之前的目的。見狀,柳耀溪不由得有些得意地想道:對不起,看來我比你們想象得還要聰明一點。
“我都說了,之前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信不信就由你了。”他又說道。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柳耀溪已經達成了目的,得將話題拉回來了,“那,那個第五個……到底是什麼?”一邊問着,柳耀溪也露出了認真的神情。
同時,柳耀溪在心裡分析着:很明顯,Y並不知道那個第五人的存在。雖然確定了,但同時也說明了一件更恐怖的事實:那個第五人的實力,甚至可能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之上!自己的腦子裡關於那個第五人的想法與記憶甚至是行爲,Y都完全不知道,說明那個第五人可以完全影響Y所得到或看到的結果。然而更恐怖的是,還不知道那個第五人,究竟是敵是友。
想道這裡,柳耀溪不由得停下了思緒,也只好分析在這裡。因爲,眼前的問題是——那,第五個!
月光灑在柳耀溪的臉上,涼涼的。周圍沒有風,沒有雨,沒有鳥鳴,沒有蟬叫。在這操場的正中央,就這麼站着兩個人:一個神經緊張;一個滿臉自信。兩人的中間,只間隔了兩三米。周圍正如柳耀溪之前看到的一般:一片死寂。能感受到的,只有月光。
究竟是柳耀溪倒下,還是他勝利,見證的一切的,唯有他眼前的這個人,或是那個神秘的第五人,還有那冰冷殘酷的月光與悄然閃爍的星光。
“別慌,第五個什麼時候開始,是我說了算。而其內容,我也並不想這麼早就公佈。”他似乎勝券在握。
“好。”柳耀溪故作放鬆,“你還想怎麼樣?”不知爲何,柳耀溪逐漸有了一些底氣,可能是覺得面前的這個人不會讓自己這麼輕易就消失。而且,畢竟他就是自己。
“我……想和你聊聊。記住,第五個,可能隨時會到來哦。”
“正好,我也想和這個所謂的‘我’聊聊。”柳耀溪看似是放下了戒心,其實他的心裡還是很緊張:第五個隨時會到來?難道是聊到一半忽然開始?
“這麼站着也不舒服。”說完,他又打了一個響指。一瞬間,兩人的前方各自出現了一個單人沙發。
“坐着聊吧。”他說着,就已經坐了下來。可是,柳耀溪還楞在原地。
柳耀溪在心裡猶豫了一下:因爲本來兩人的距離就不遠,現在又多了兩張沙發,如果坐下,他們的距離就會更近。
柳耀溪還隱約記得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爲1.2米,如果我坐下,他們的距離也差不多是1.2到1.5米,這可不是什麼比較安全的距離。也並不是柳耀溪害怕被突然襲擊什麼的,畢竟這個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內,根本不用怕他突然把自己殺了。只是在這個距離之內,柳耀溪清楚他給自己帶來的壓迫感不是一般的大,特別是柳耀溪已經清楚他的面前究竟是個什麼人之後。還有這個人那平和溫柔的表情,柳耀溪沒有感覺到一絲對自己不好的感覺,但也正是因爲這樣,這壓迫感纔會比平常的更大一些。在這樣的距離之下,柳耀溪也不清楚自己會做出什麼或是說出什麼。
正當柳耀溪猶豫的時候,他忽然又開口了:“別緊張,都說了只是聊聊,坐吧。又不會對你怎麼樣。”他說話時,臉上也一直帶着笑容。
“呵呵,把全世界的人都滅了的人就坐在我面前,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只是聊聊麼?”柳耀溪也跟着笑了笑,即使這樣說着,他也還是坐了下來。因爲柳耀溪藉着沙發擋住了他的視線,摸了摸褲子口袋裡的手槍,他不確定他敢不敢用,甚至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用,但至少心裡還是有了點底。
怎麼說柳耀溪也才高二,拿着這把帶着條人命的手槍,心裡還是……
柳耀溪都已經不知嚥了多少口水了,心裡一直在儘量平復着自己。
“你還是坐下來了嘛。這樣吧,我們都說實話。對自己就別隱藏了。”他十分自然地說道。
“你都這樣了,我說謊還有用麼?”柳耀溪苦笑了一下。
“哎呀,就別讓我用手段嘛。放心,現在開始,只有我們倆。我也暫時與那邊的那羣人斷了聯繫,其實這與你面對面對話的環節是我自己臨時做的決定,算是半個自作主張,因爲那邊有些人是反對的。”反對的原因,柳耀溪也差不多猜到了,就是害怕給我們泄露了什麼不該泄露的東西。
“所以我也沒有窺測你的內心,現在開始,只是純粹的聊天。”他說着就後仰了一下,靠在了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渾身輕鬆。
看到了這裡,柳耀溪不得不說,跟平常的自己確實有那麼幾分相似。
他這麼輕鬆,柳耀溪卻根本輕鬆不起來。柳耀溪一直雙手手指交叉着,彎着腰把肘放在大腿膝蓋上,儘量掩飾着自己那其實無法平復的情緒,儘管柳耀溪一直都在告訴自己要冷靜,但仍然無濟於事。
“老實說,就你和夏夢幽獨處的時候咋想的?”柳耀溪不由得一驚:沒想到他居然也八卦。
“你不是可以窺測我的內心麼?”柳耀溪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說着,“還問?”柳耀溪無法確定這個問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故仍不敢放鬆警惕。
“那時候我故意沒有管你們的心理。再說了,與自己對對話也是十分奇妙的事,可以說我們倆是千古第一人了。而且,這種事當然要當事人自己描述才更有趣了。”
“沒想到你也這麼八卦。”柳耀溪故作放鬆,笑了笑說道。
“還不是你帶的。”他說完忽然暫停了一下,但還是被柳耀溪抓到了:我帶的?那就意味着是我八卦所以他才八卦。那他不會……
柳耀溪沒有追問,只是把這個問題留在了心中。
“別想轉移話題,快說說。”
“還能怎麼想,全程緊張,不知所措。你沒看見其實我都是一直在聽她的。”柳耀溪繼續裝作很輕鬆的樣子,然而他忽然話鋒一轉,“你是個妻管嚴吧?”
他似乎被嚇了一大跳:“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是聊聊天麼?我隨便問問。說實話哈。”柳耀溪也裝作確實是在聊天的樣子。
“看你也放開了,那我也就說實話吧。”他又笑了笑,“還沒結婚呢。”
“哦?那我就可以肯定了。”柳耀溪也不知怎的,似乎真的變得放鬆了許多,甚至直起了身子,歪着身子把頭放在拳頭上,肘也放在了沙發邊,翹起了二郎腿。“你……來自未來吧。”
本來十分平靜的環境,就在柳耀溪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忽然颳起了一陣風,這風也確實應景。藉着皎潔的月光,柳耀溪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嘴角,上揚了。
“不錯。”他放下了二郎腿,坐正了起來,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看來你還沒這麼笨。”
“你的身份我也猜到了,其實也不難。這下可以說說你的……”柳耀溪故意頓了頓,“你們的目的了吧。”如今的場景,酷似那些大戰前正反派的對話,每一句話都帶着卻又掩飾着自己的本意。
“哈哈。這就是我們那邊另外一半反對我來跟你對話的原因。在來跟你見面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讓你知道我的身份的準備了,這本來就在我計劃之中。”他笑着說。
柳耀溪泄了點氣:原來,這還是在他的計劃中啊。
“所以,還是等你完成了第五個後再告訴你吧。”
柳耀溪想道:果然還是不說麼,看來我的表現還沒得到他的認可啊。柳耀溪也坐直了身體,苦笑着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他饒有趣味地看着我。
“我在笑看來我的表現還不夠讓你說出你們的目的。”
“那這有什麼好笑的啊?”他似乎提起了興趣。
“你這問題問的,自己體會吧。”柳耀溪無奈地說,“我還在想怎樣才能說服你讓你跳過這第五個,直接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那就對不起了,第五個已經開始了。”他笑着說。
柳耀溪又一次收起了笑容:嗯?開始了?什麼時候的事?
“別想了,其實在這對話開始的時候第五個也就開始了。沒錯,就連最後的這第五個,也是我臨時想的。”
“哈哈。”柳耀溪忽然又笑了笑,“看來未來的我也不賴嘛。”似乎把拯救世界什麼的已經拋在了腦後。
“你都不問問這第五個是什麼麼?”
“唉,我也不屑於拯救世界什麼的了。就在這最後時刻,和未來的自己聊聊天也不錯。”對不起,這是我唯一一句謊話。柳耀溪在心裡說道。
在這月光下,在這黑幕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人,對着未來的自己,撒了個謊。
“哦?以我對自己的瞭解,你似乎沒這麼容易放棄啊。”他笑着眯着眼看着柳耀溪說道。柳耀溪身體微微一震:難道他看出來我在撒謊了?
“我的確是沒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但你看看,你覺得我是輕易放棄的麼?我是實在撐不住了。”柳耀溪無奈地說道,說完還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在這對話開始之前就說過了,要說實話。”難道真的露陷了?柳耀溪的心跳又一次加速了。
“我說實話,我不相信。”
果然還是,沒有瞞過嗎?
“好吧,那我就說實話吧。”柳耀溪背靠沙發,看似全身放鬆,實則已經在準備結束這一切了。但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成功,而且他還知道成功的機率幾乎爲零,對面的這個人,不僅僅是自己,而且還是神。褲子口袋裡的重物在告訴他:還不能放棄!
“我其實還在想第五個是什麼,還有到底應該如何完成。”柳耀溪裝作一個做錯事被發現的人。
“你說慌了。”他笑着指了指我。
“我發誓,唯一一句。其他的全是真話。”
“好吧,信你一次。”
“那就好。”柳耀溪笑了笑。然後順便插着腰伸了個懶腰,放鬆了一下,隨即呼出了長長的一口氣,雙手自然下垂,落在了褲子口袋邊!
“溫馨提示一下,第五個的時間就是對話的時間哦。所以快找話題哦。”
“我連第五個是什麼都不知道,還要跟你聊天。”柳耀溪還攤在沙發上,雙手還自然地放在褲子口袋旁。“不過……”他已經在準備了,“我決定不去想第五個是什麼了,直接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