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四

“要是能一直都這樣,就好了。”夏夢幽忽然輕聲說道,“真希望那個Y永遠都不要來。”

“原來你還記得我們的處境啊。”柳耀溪無奈地說道。

“我還想忘記呢。”

“唉,誰不是呢?”柳耀溪說着就嘆了口氣,視線移到了窗外的天空。

……

“唉,看着你們這樣,還真不想打擾你們呢。”

“來了啊?”不知爲何,柳耀溪的語氣裡帶着些泄氣,不過夏夢幽仍還沒有挪開的意思。

“既然都這樣了,那就不做任務了吧。”

“嗯?”柳耀溪和夏夢幽都擡起了頭,用着萬分疑惑的眼神對視着:怎麼可能?!

“別多想,只是這一次的淘汰方式,比較簡單粗暴。”Y笑着說道。

話音剛落,頓時強光四起,夏夢幽一下子抓住了柳耀溪的手臂。

閉眼。

待兩人睜開眼睛後,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講臺。

在柳耀溪的眼裡,他看見了,講臺上那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柳耀溪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手槍!

柳耀溪的腦海裡頓時炸出了四個字:簡單粗暴。

難道……

柳耀溪沒時間猶豫了,一個健步就衝了上去,完全不給夏夢幽的反應時間。

然而,柳耀溪剛邁出去半步,卻猛地感覺自己的左手被拉住了。原來夏夢幽還沒放開柳耀溪的左手,她用力將柳耀溪拉了回來。柳耀溪能感覺到,這絕對是夏夢幽生平用的最大的力氣。

柳耀溪整個人都向後仰去,同時還想再伸出手去抓住前方的夏夢幽。可是,沒有機會了。

整個過程可能還沒有三秒鐘,等柳耀溪回過神來後,夏夢幽已經拿起了手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臥槽!柳耀溪在心裡大罵了一句:這踏馬也太簡單粗暴了吧?!!

“等等等等……”柳耀溪連忙叫道,深怕夏夢幽忽然就扣動了扳機。柳耀溪甚至無法冷靜了:“還有9分鐘啊,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能拖一秒是一秒對吧?”夏夢幽忽然打斷了他,“然後想辦法搶?”

“誒,不!等等等等……還有辦法還有辦法,我不搶我不搶。”柳耀溪已經語無倫次了,“你先放下,把槍放下。冷靜,冷靜啊。”

“好了,別白費力氣了吧。”夏夢幽笑了笑,“留着力氣用在最後一個上面吧。”

“不不不不!別別別別……”柳耀溪叫道。

“我,我也不想啊。”夏夢幽說着說着,雙瞳裡已經有淚珠在打轉了,“我也想,再跟你,多待會兒。”夏夢幽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不知爲何,面對這樣的夏夢幽,柳耀溪說不出話了,心裡只是揪心地疼。

“可是,我怕,分開時,會更痛。”夏夢幽的眼淚已經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對,對不起。”夏夢幽已然哭成了淚人,“我沒想到,一輩子,會這麼快。”夏夢幽似乎是用盡了力氣,十分努力而又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

“柳耀溪,我,喜歡你。”

“不!!”柳耀溪已經從這個笑容裡看出了什麼。

“砰!”一聲槍響,響徹雲霄——血光四濺。

這就,結束了?柳耀溪整個人楞在了原地: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沒有強光?

柳耀溪強忍着劇痛,眼睜睜地看着夏夢幽倒在自己的眼前。

柳耀溪足足楞了半分鐘,才終於擡起了沉重的腳步,慢慢朝夏夢幽走了過去。

夏夢幽的太陽穴上已經多出了一個黑窟窿,還在不斷地朝外涌着黑紅的血。

“啊啊啊!!!”柳耀溪眼前一糊,雙腿一下子沒了力氣,跪倒了下來,雙手在空中顫抖着,不知道該抱住她,還是抱住自己。

柳耀溪哭喊着,眼淚落在了夏夢幽的身邊。隨後,他還是朝夏夢幽顫抖着伸出了雙手,將夏夢幽的頭抱進了自己的懷裡,內心裡還在不停地咒罵着。

柳耀溪又低頭看了看夏夢幽,眼角的淚痕都還能看見,而他也根本無法忽視那源源不斷的黑紅色的血。柳耀溪不敢再直視這樣的夏夢幽,只能緊閉着雙眼痛哭着。

“對不起,對不起……”柳耀溪的嘴在一遍又一遍重複着,他看見了夏夢幽那還紅潤的嘴脣。

這一次,他沒有多想,哭喪着臉,緩緩低下了頭,對着夏夢幽的嘴脣,吻了下去……

柳耀溪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一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不知不覺地就失去了意識。

……

從腦袋傳來的冰涼刺骨的感覺叫醒了柳耀溪,原來是他的腦袋靠在了黑板下的瓷磚上。柳耀溪正準備擡手揉揉眼睛,一擡手卻感覺突如其來地輕鬆。再低頭一看,夏夢幽已經消失了,血跡什麼的也都不見了。

柳耀溪沉重地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望了望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原來過去了這麼久了。柳耀溪想道。

柳耀溪儘量在控制着自己不要想起剛纔發生的一切,甚至不要去想起那個名字。

教室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桌椅與食物也都不見了;然而,那把黑乎乎的手槍還靜靜地躺在柳耀溪的腳邊。柳耀溪彎腰將它撿起,拿在手裡翻看了一番。當那槍口對準柳耀溪時,柳耀溪也還是不由得嚇了一跳,即使是拿在自己手上,那股恐懼感依舊避免不了。

柳耀溪不由得感嘆當時夏夢幽是怎樣下去手的,他甚至在懷疑自己,在那種情況下,自己能否做到這麼決絕,即使當時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

柳耀溪又坐了下來,坐在了那一階講臺上:全世界的,最後一個人。柳耀溪的腦海裡猛地閃過了什麼:最後一個人?那個第五個人?!可是,那個人似乎並沒有出現的意思。

柳耀溪擡起了左手,看了看手錶:00:00:00.柳耀溪不由得愣了愣,隨後才反應了過來。

“喂!只剩最後一個了吧,快點吧。”然而,迴應柳耀溪的,只有迴音。

柳耀溪又看了看窗外:去校園裡看看吧。可是唯一能讓他看清外面情況的,只有月光。

柳耀溪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一扭門把——打不開?!柳耀溪一愣,又用力地試了試,怎麼也打不開這門。媽的,看來是要把我鎖在這裡!柳耀溪在心裡罵道。

柳耀溪一回頭,看了看那緊閉的窗戶,也猜到了什麼。

柳耀溪還是泄了氣,坐了下來,望着窗外的天空,發着呆。外面是一片死寂,死寂到風都沒有,暗黑的天空裡,還有屈指可數的星星在孤獨地閃爍着。

如今整個世界都在那個Y的掌控中,在柳耀溪的眼裡,他已經和神沒有區別了,或許他的目的柳耀溪一輩子都想不到。也或許,再過一會兒,他就能知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也或許,這個世界,就這樣繼續下去了。

柳耀溪再轉念一想:這整件事的開端,就是那個與現實相同的夢。也就是說,從做了那個夢開始,整件事就開始了。難道……

柳耀溪晃了晃腦袋:不會吧,這麼真實的感覺。

忽然,柳耀溪又想到了那篇世界上最短的懸疑科幻小說:世界上的最後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這麼看來,柳耀溪已經完成了前半句了,如今就差敲門聲了。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瞬間刺進了柳耀溪的耳裡,柳耀溪整個人都打了一個激靈:真的有敲門聲?!

會是誰?是那個Y?還是那個第五人?現在出現幹嘛?殺我?柳耀溪的腦子已經被問號填滿了,想道這裡,他連忙把手上的手槍藏在褲子口袋裡,還好這個褲子口袋夠大,只是這手槍很重,會不自然的往下垂。柳耀溪儘量把他的短袖往下拉,能遮住一點是一點。雖然這其實只是無用功。

柳耀溪也不知道,自己是激動,還是害怕,亦或是興奮。也許接下來自己就會死;也許接下來所有的真相都會揭開;也許接下來,自己會看見完全意想不到的東西……

“咔嚓。”這是扭門把的聲音!柳耀溪的心臟跳的越來越快,甚至感覺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門被打開了!已經可以看到手了!!

咦?爲什麼那手會有點眼熟?一個問題從柳耀溪的腦海裡閃過。

明明就是一瞬間的事,柳耀溪卻感覺過了好幾個世紀……

終於,那個人站到了我的面前——映入眼簾的臉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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