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初,嶽王府門前就已經有些車水馬龍了,來來往往的馬車,一輛接着一輛。
古老的嶽王府,今天大門洞開,歡迎嶽朝的名流權貴,近距離的探訪嶽王府邸的深蘊。
大門兩邊,一溜排開兩隊鎧甲士兵,手握兵器,目不斜視,滿臉肅穆。
管家帶着兩個得力的管事卻笑臉相迎四方來客,那態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讓人怎麼看着都是高山仰止的感覺。
原本有些官員抱着看笑話的態度來參加宴會的,可是剛到大門口,就被這架勢給鎮住了。
有幾個膽小的官員,一邊往裡走,腿肚子還哆嗦開了,感覺今天前來不是參加宴會的,反而有點上斷頭臺的感腳。
也有的人來是來了,可是準備的賀禮卻實在是寒酸。
如今在門口呈禮單時,管家接過來,眼角一瞄,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他們都覺得臊的慌。
只能一低頭,厚着臉皮往裡走。
再說元閣老,按說以他跟嶽王府的關係應該是早早就過來幫忙主持場面的,可是就因爲平常關係一般,走的也不是很近,也就沒提前來。
大概也就是是來點鐘的時候,正是客人到來的高峰期。
元閣老帶着元夫人和小女兒一同到來。
剛到門口,才一下車,管家眼尖的就發現了,忙笑臉迎了上來。
“元閣老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快請進。”
說着頭前引路。
元夫人和元素雨慢慢的跟在元閣老的後面,默不作聲的往裡走。
眼瞅着就要上臺階了,後面突然傳來一嗓子吆喝。
“督御候府到!”
管家一聽這話,腳下就是一頓,隨即轉身。
“元閣老,還請您稍等片刻,在下將督御候爺迎下來,一同進去可好?”
元閣老就算是不願意,可在這種時候也不能說啊,只好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元閣老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管家一邊打着官腔,一邊往前迎。
上官勳一聽此話,哈哈大笑,“見外了,見外了,都是一家人,說這話就客套了,王妃喜獲麟兒,我們作爲孃家,甚是欣慰啊,高興還來不及呢,今天能有機會過府看看孩子和王妃,甚喜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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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緊隨而至的上官軼兄弟和上官文兄弟也是滿臉的欣喜。
“管家,快別說了,趕緊進去吧,我都等不及要看看小世子了。”
上官月撒嬌似的說了這兒一句,惹得周圍人鬨堂大笑,這親人之間的親暱立現。
管家隨着笑笑,不經意的眼睛就瞄了一眼元閣老那邊,正好跟元閣老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二人笑笑,但卻各有深意。
等衆人到了門口,上官勳大手一揮,上官軼立即上前,將一份禮單呈了上去。
管家拿眼一看,臉上就是一驚,猛地擡頭看向笑呵呵,一臉坦然的上官勳。
“侯爺,這禮?”
他想說這禮實在是太貴重了,但是上官勳沒讓他說完。
“哈哈哈,管家不必驚慌,這是我這身爲外公的一點心意,值不得什麼,收下就好。”
說完大手一揮,昂首往裡走。
管家有些懵的將禮單交給旁邊記賬的賬房,然後朝後面瞥了一眼,這才緊跟着也走了進去。
元閣老隨後走到帳桌前,無意的拿眼睛一瞄,沒看見別的,白銀一萬兩這五個大字卻很是顯眼,至於後面那一長串的是什麼,他也就沒機會細看了。
元閣老的手在袖子裡攥了攥,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自己準備的這禮單,已經是扯着肚子在準備了,現在看來還是有些薄了。
元閣老將禮單往桌子上一放,也沒言語,轉身也進了王府。
等他約莫走出去有十來米了,隱隱的就聽見賬房先生的兩句話,“這要是跟督御候比,其他人的可都是毛毛雨啊,元閣老都不值一提。”
元閣老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臭臭的,難看死了。
後面跟着的元素雨當然也聽見了,有些不不高興的嘟囔,“讓你們大方點,你們不,現在丟人了吧!”
別人說說也就罷了,元素雨還跟着裹亂,元閣老回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黑着臉往裡走。
等到了大廳,木玥昃已經穿戴整齊的在裡面招待客人了。
寬敞的大廳裡,一溜擺開了兩排桌子,看來待會這裡就是宴請賓客的地方了。
元閣老進去時,木玥昃正跟上官勳他們說話,而且一看就是相談甚歡的樣子。
元閣老在遠處瞅着,沒滋沒味的不知道是近前還是不,一時間尷尬的不行不行的。
“元閣老,今天您可是來晚了,不應該啊!”
突然禮部張大人湊了過來,一臉熟稔的說着。
元閣老臉一僵,隨即笑笑。
張大人見他不言語,沒覺得他是不好意思,反而湊到跟前說這悄悄話。
“您跟嶽王怎麼也是親叔侄關係,這嶽王的地位一日高過一日,以後前途不可限量,還請元閣老以後替在下在嶽王面前美言幾句啊!”
元閣老恨不得啐他一口,但是礙於公衆場合,生生的就忍下了。
“哎,您不去幫着招呼客人啊?”
張大人左右瞅瞅,發現元夫人和元小姐都在一旁跟別的夫人小姐聊天話家常,不禁開口問道。
元閣老深吸一口氣,然後面無表情的說,“今天嶽王擺滿月宴,不是我們,我們也是受邀的客人。”
這話夠直接,張大人一聽,臉就是一紅,拉雜了兩句,就找了個藉口離開。
等他離開之後,元閣老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湊到了木玥昃的跟前。
“嶽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說話。”
就是這一句,要有多疏離就有多疏離。
木玥昃笑笑,“您客氣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啦,就不麻煩元閣老了,今天能來就已經很開心了。”
木玥昃連個叔叔都不叫,顯然就是不想跟他扯上親戚關係。
元閣老熱臉貼了冷屁股,那臉色頓時就難看起來,支吾了兩聲,一甩手就去了旁邊。
木玥昃見他離開,嘴角譏誚的一笑,根本不將他放在心上。
大廳裡的人越來越多,有男有女,漸漸地就有些擁擠了。
這時候管家湊到跟前,低聲給木玥昃說了什麼。
木玥昃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幾分鐘之後,若楠在綠竹和香兒的陪同下出現在大廳。
場面先是一靜,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若楠。
以前他們卻好似聽說過這個嶽王妃,但是誰也沒真正見過本人。
此時在這大廳裡,見過她本人的也就是督御候一家,其他人還真沒有。
以前謠傳嶽王妃很醜,很粗魯,可是如今一看,這不是一明明白白的大叔女嗎?而且打扮起來,哪裡像結過婚的女人,根本就是一二八佳人嗎?
木玥昃見若楠到了,趕緊停下聊天,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這麼早出來幹什麼?小心凍着你了。”
木玥昃開口第一句就是濃濃的關心。
若楠抿嘴一笑,略帶撒嬌似的回答,“不早了,你看這客人都到了這麼多了,我若是再躲着不出來,豈不讓人笑話嶽王妃沒家教嗎?到時候給你丟了人怎麼辦?”
“我不在乎,只要你好就行。”
木玥昃纔不管那些凡夫俗事,他現在滿心滿眼的就只有若楠一個。
“放心吧,我知道了,不會累到我自己的,我有分寸。”
當着這麼多人秀恩愛,若楠說實在的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楠妹妹,你可來了,什麼時候帶我去看小世子啊?我真有些等不及了。”
正在此時上官月猛地開口,將二人之間的甜蜜互動給打破了。
若楠先是臉上一紅,然後笑微微的轉身,“月姐姐,你來了,我可等你好久了,你來了爲什麼不直接去清雅園找我啊?”
上官月本以爲因爲上回的事情,若楠不會再理自己了,想不到如今還能如此親暱的跟自己說話,不禁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臉蛋紅紅的,就有些扭捏了。
上官勳在旁邊看着這一切,真心的爲若楠地胸襟感到欣慰,不自覺開口。
“好啦,月兒,如今見了你楠表妹,你們就好好聊聊吧,不要老是纏着你娘。”
這一句話也二人鋪了臺階。
若楠笑着轉身看向木玥昃,“王爺,宴會還沒有開始,我且帶着表姐舅媽和各位夫人小姐到旁邊的花廳歇歇吧!”
木玥昃笑着點點頭,然後看向旁邊的綠竹,“好好照顧王妃。”
綠竹恭順的點頭行禮,然後扶住若楠就往旁邊的花廳走去。
“各位,請隨我到這邊來歇歇吧!”
早就到了的夫人小姐們,正愁在大廳裡沒意思呢,這王妃正好提出這樣的建議來,她們當然樂意了。
呼啦啦一羣人跟着這一撤,原本擁擠喧鬧的大廳,登時就變得安靜寬敞了許多。
大廳裡光剩下了男人們,木玥昃讓小廝們重新上了茶點,大家一邊品茗,一邊閒話家常,你還別說這場面還真的很和諧。
再說若楠領着一衆女眷到了花廳,立即就有小丫頭們端上來香茶和各色點心,若楠趕忙招呼她們坐好,品茶。
禮部尚書劉夫人,一邊品茶,眼睛一邊四處亂逛,看了一溜圈,笑着開口,“喲,都說岳王爺風流倜儻,年少愛美,可我這剛纔看了一個溜圈,怎麼就沒看見一個啊?”
說完挑眉朝若楠笑笑。
旁邊的另外一位夫人也插言,“就是啊,這今天大喜的日子,王府里人來人往女眷衆多,怎麼就沒人幫着招待啊?讓王妃一個人忙活,實在是說不過去。”
這話乍一聽是體貼若楠獨自忙活勞累,可是細一琢磨,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她們這是變着法的說若楠嫉妒,容不得王爺的妾侍們在人前露臉,這是在埋汰若楠。
若楠聽了,也不惱,將茶盞往桌面上輕輕一擺,“讓兩位夫人見笑了,都是一起子見不得人的,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輕飄飄的一句話,登時就將兩人給堵了回去。
劉夫人一聽,臉上閃過不悅。
“王妃這話我可不愛聽,什麼叫難登大雅之堂?嶽王爺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是千嬌百媚,身世不俗,裡面不乏皇上賜婚的,難不成皇上的眼光也那麼差嗎?”
滿滿的火藥味,不用聞都有些嗆鼻子了。
若楠笑笑,“劉夫人真是好氣度,想不到居然如此擡愛這些妾們,劉大人有福了,不知道今天除了您來了,還有哪位小妾跟您一同來的?”
這話一出,周圍登時就傳來一陣嗤笑聲。
“這種場合,她們有什麼資格跟着來?”想都沒想,劉夫人那是脫口而出。
“哦,看來還是我們王爺更有福氣,最起碼那些個妾侍們都是能上得了檯面的,不是嗎?”軟軟的一句話,笑盈盈的說出去,噎得劉夫人一愣一愣的,那臉青一陣白一陣,精彩極了。
此時若還有誰想要在這件事上看笑話,她們都不敢瞎說了。
因爲在場的所有人,誰都沒這氣度,能容忍自己男人身邊的妾侍們登堂入室,出頭露面的。
上官軼的夫人趙氏見場面有些尷尬,咳嗽一聲,笑着開口,“那些小妾們左不過就是爺們的玩意,偶爾樂樂也就罷了,若是這麼重大的場面也要放出來瞎晃,那可是不合禮法了。”
“就是,就是。”
旁邊其他的夫人們一起點頭附和。
劉夫人見大家一邊倒的向着嶽王妃,更不高興了,強詞奪理道,“就算不是半個主子,招待貴客,最起碼也能當個丫頭使喚使喚吧,怎麼也比丫頭小子們有眼力見。”
理屈詞窮了,還不認輸,還想繼續狡辯。
若楠站起身來,臉上的神情就是一板,“劉夫人此言差矣。妾雖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東西,但好歹也是爺的女人,是伺候爺們的,身份怎麼也要比丫鬟小子高上一些,要是將她們當做下人,任人使喚,本王妃可不同意。本妃到寧願自己累些,讓她們在自己院子裡清閒着。”
若楠說的嚴肅,沒有半點笑模樣。
劉夫人本來還以爲她年輕不經事,如今一看,可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字字在理,句句在情,能讓人啞口無言了,她現在只能咽口唾沫,灰溜溜的縮到一邊去。
這劉夫人強出頭被人給嗆了回來,其他人見了,可不敢再輕易開口亂說話了。
一時間花廳裡倒有些太安靜了。
上官月在旁邊坐着,幾次想開口提議去看孩子,但是瞅瞅若楠,發現她根本就沒這意思,於是到嘴的話又被她嚥了回去。
正在此時,突然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連氣都沒喘勻實,就着急慌忙的開口。
“啓······啓稟王妃,外面端妃······端妃娘娘到了。”
此話一出,若楠猛地站了起來。
“端妃到了?”
花廳裡轟得一下就炸開了鍋。
這是什麼節奏啊?
一個小小的滿月宴,居然值得堂堂的端妃親來恭賀?
看來天真要下紅雨了。
若楠趕忙扶着綠竹的手臂,大步兩行的往外走,其他夫人小姐們也忙不迭的跟在後面。
等到了大院,院子裡已經跪了半院子人。
若楠遠遠的就瞅見了同樣在行禮迎人的木玥昃,趕忙快走幾步來到他的身邊。
“臣妾參見端妃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娘娘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說完隨着木玥昃一起低頭行禮。
端妃臉帶微笑,素手輕擡,“嶽王,嶽王妃免禮,快快請起。”
木玥昃一伸手將若楠從地上攙扶起來,然後低聲開口,“微臣何德何能,怎敢勞動端妃娘娘大駕,微臣惶恐!”
端妃抿嘴一笑,“本宮也不是故意出宮的,實在是這段時間一直就住在五皇子的府上,幫他料理婚事。今天得知你辦滿月宴,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本宮總要出來湊湊熱鬧的,否則不發毛了?”
端妃這話說的隨和,旁邊的官員女眷們聽了也舒服,不禁嘻嘻笑了起來。
“端妃請裡面就坐。”說着木玥昃攙扶着若楠,往旁邊一側身子。
其他衆人也趕忙呼啦啦的站起來,也分左右站好,讓端妃先進。
端妃下了坐攆之後,扶着小丫頭子的手往裡走。
這一路走來,假山流水,亭臺樓閣,好不精美絕倫。
其他人也跟着逛,也算是開了眼了。
等到了花廳,衆人分賓主落座。
因爲端妃的身份在那擺着,就算她遠來是客,若楠就算是當家主母,如今也不好在明大言順的坐在首位了,只是在旁邊找了一個差不多的座位,然後坐下。
“嶽王妃生了小世子,本該早點來慶賀,但是礙於時間上不方便一直不曾來,今天好不容易有這機會,待會可是要好好抱抱孩子了。”
若楠一聽還要抱孩子,趕忙起身,然後低頭回答,“臣妾感謝端妃娘娘掛牽,宴會過後,臣妾定當讓小世子親來給端妃道謝。”
端妃笑笑,一伸手從袖帶中拿出一把長命鎖,然後遞了過去,“這是我從小慣戴的東西,今日就送給你啦!”
若楠趕忙彎腰伸手接了,然後一通子的感謝。
這時候周圍的人也看出來了,端妃這是**裸的賄賂啊!
其他人一邊看,腦子裡一邊琢磨這件事。有的人甚至在想,到底他們帶來的禮品上交了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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