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簡陋的都城

在完顏銀術可三兄弟徹底吃醉酒之前,完顏彀英結束了宴席,將西門慶和兩國使臣都送出了府。西門慶最終還是未能見識到需要鐵鏈捆綁的完顏銀術可醉酒後有多麼狂暴。

在寧江州歇息一日後,完顏彀英派兵護送着使臣團向西北渡過淶流河和按出虎水,到達了胡凱山下的上京會寧城。

女真完顏部世代居住生活在按出虎水流域,完顏阿骨打率領部衆反遼建國之後,就定都在這上京路的會寧州。

來到大金國的所謂都城之後,西門慶方纔驚奇地發現,此地並無無高大的城郭,而只有一個個木柵欄圍成的寨子,彼此分割,星散而居。

根據寨子里居住的女真貴族不同,這些寨子被稱呼爲皇帝寨、國相寨、太子寨等。各寨之間,只有人踩馬踏而成的土路相連,道路上不論是皇帝、國相等貴族還是部落平民,皆混雜往來,不分貴賤。

走在這大金國的“都城”裡,也許不經意之間,從你身邊騎馬路過的粗豪漢子,或閒坐在寨子木柵欄外草地上吃酒唱歌之人,就都是日後大金國封王拜相的大人物。

這地方,也忒原始樸素了吧!

因爲都是一個個的寨子,所以使臣團也自行在外圍安營紮寨,留下了西門慶一行。金國使臣李善慶、散都、勃達三人帶着送他們回國的大宋官員馬政和呼延慶先去了皇帝寨向完顏阿骨打覆命。

西門慶與焦挺、馬擴閒來無事,就出了營帳四處閒逛,好奇地打量着這簡陋的都城。

只見這會寧城的建築雖然簡陋,但來來往往的女真人卻是一個個的昂首挺胸,精神抖擻,目光銳利,從他們的身上顯露出一種勃勃生機。

回想起在大宋東京汴梁城見過的繁榮奢華景象,西門慶不得不承認,與年輕而充滿進取之心的金國相比,大宋已經老邁腐朽了。想來比大宋立國更早的契丹遼國,也是暮氣沉沉了吧!

這個時代金國的女真人能夠橫掃遼、宋,傲視天下,自有它的道理所在呀!

在諸寨之間閒逛了沒多久,西門慶三人就見身邊的女真人都向皇帝寨的方向擁去,從他們口中,得知是皇帝寨外要行刑,衆人都奉令前去圍觀。

西門慶三人也跟着這些腦後扎着四個辮子的女真人一起走向皇帝寨。欲去看一個究竟。

來到皇帝寨的小山坡下,焦挺突然開口說道:“那不是勃達麼?他怎地被押出來了?”

西門慶擡眼望去,果然是勃達赤裸着上身被從皇帝寨中押送出來,背向圍觀的衆人站立在了木柵欄外。緊隨其後,散都與李善慶二人也被剝光了上衣押了出來,與勃達站作一排。

西門慶在人羣中看到,馬政及呼延慶也遠遠地跟在李善慶三人身後走到皇帝寨木門邊,神色尷尬地望着勃達、散都和李善慶。

就在此時,一個身材高大,鬚髮濃密,身佩金牌的女真將領走出皇帝寨大門,領着三個手拿柳條的士兵來到勃達三人身邊。西門慶三人聽身邊的女真人說,那女真將領乃是金國主完顏阿骨打身邊總領左翼護衛的護衛長夾谷謝奴。

夾谷謝奴當衆宣佈了勃達三人因何受罰。原來,正是自作多情的宋徽宗君臣給李善慶,散都和勃達三人賜官,害了這三人。

身爲大金國的使臣,怎能接受另一個國家的官職?金國國主完顏阿骨打可從來沒有將自己的國家看作宋朝的屬國,因此,大宋朝廷對金人的賜官之舉是極不妥當的,李善慶三人在外交上不夠慎重,擅自接受大宋官職,領取宋朝俸祿,因此觸怒了完顏阿骨打,被罰鞭打三十杖之刑。

聽完夾谷謝奴之言,原本不知其中曲直的西門慶再次爲徽宗朝廷中那幫大頭巾的自大和愚蠢所震驚。西門慶此時卻不知曉,大宋朝廷原本還準備居高臨下地給完顏阿骨打下一道詔書呢!

隨着夾谷謝奴一聲令下,三個行刑的女真武士舉起手中的柳條杖,結結實實地抽打在勃達三人的脊背上。

那柳條杖抽打在脊背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真是杖杖見傷,毫不留情。

西門慶心道,這些女真武士可真實誠呀,不似大宋的公人,打殺威棍時都能作假。

這個時候的女真人十分質樸,最常用的刑罰就是杖刑,無論貴賤,只要犯了錯,都要接受這柳條杖刑。並且女真人與大宋不同,行刑時只打背脊,不打臀部,因爲臀部還要留着騎馬呢!

關於女真人的杖刑不分貴賤這點,歷史上有一事可爲證明:後來繼承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當了金國皇帝的金太宗完顏吳乞買就因爲違規多用了國庫裡的錢,同樣被完顏宗翰等大臣從皇帝寶座上拉下來打了二十杖。若是在在中原王朝,這樣的事簡直不可想象。

對於女真人來說,錯了就該捱打,打過就算抵罪了。勃達三人被打時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在打完之後,勃達與散都二人立即帶着杖傷與夾谷謝奴和行刑者抱在一起,言笑如常,親如兄弟。渤海人李善慶也是一副洗清罪責,如釋重負的輕鬆神情。

李善慶,散都和勃達三人雖然被打得皮開肉綻,但是受完刑之後就如沒事人一般了,只有馬政和呼延慶二人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因爲此次大金國對宋朝派出了正式的使臣,宋朝朝廷卻中途變卦,沒有派遣對等的使臣前來,只讓身爲地方官員的馬政和呼延慶護送金國使臣歸國,此舉讓金國國主完顏阿骨打十分不滿,認爲這是大宋朝廷失禮和沒有誠意的表現。

完顏阿骨打對馬政不再如上次那般熱情,只是冷冷地吩咐馬政等宋國來人在這會寧州暫住,不得擅自歸國,等待金國朝廷商議之後再做發遣。

這也就是說,作爲大宋朝廷派遣而來的人,馬政、呼延慶和馬擴三人被大金國扣留在這裡了。若是大宋朝廷與金國交惡,三人可謂是前途未卜。

此時反是前來經商的西門慶與焦挺二人未受牽連,可以自由往返。

馬政與呼延慶當夜就來與西門慶相商,將歸國的希望寄託在了西門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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