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兮,你還會回來找我嗎?”百里萱猶豫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她怕現在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花子兮這次沒有肯定的拒絕,而是說道:“也許。”
百里萱眼眶溼潤了:“將我送到沙漠的邊緣就行了,那裡有居住的人,我自己回王宮去。”
花子兮沒說話,他們各自心中都裝着心事。
到了沙漠的邊緣地帶,花子兮將百里萱放了下來,這裡已經有居住的人,百里萱可以在村民家中暫住一夜明早回王宮。
“好了,你快去找齊天他們吧。”百里萱故作輕鬆的說道。
花子兮‘嗯’了一聲化作了一道光消失了。百里萱站在原地良久,微風劃過皮膚,是冰冷的刺痛。這裡沙漠裡的夜很冷,但是她的心卻更冷。或許愛一個人就是要放他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吧,這樣對方纔會幸福,即使自己痛苦不堪……
她蹲下失聲痛哭起來,哭聲伴隨着風聲有些猙獰,被黑夜籠罩的沙漠恐怖無比,可是她現在感覺不到怕,只有歇斯底里的疼痛。
她沒發現,她腳下的沙子在慢慢的朝她聚攏,等她有所察覺的時候,沙子已經包裹住了她的小腿,並且還在往她的身上蔓延。
這景象太詭異了,她有些怕了,但是腳下卻彷彿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樣,絲毫不能動彈。
她看着花子兮離開的方向想要求救,可是那裡早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冰冷的夜風。
沙子漸漸的包裹住了她的全身,並且融進了她的身體裡,那種蝕骨的痛無人知曉,她的身體被沙子帶着懸浮到了空中,她的四肢無力的垂着,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只有無盡的絕望。
“花子兮——!”
……
飛在空中的花子兮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以爲只是錯覺而已,也沒多在意,繼續往唐萌他們所在的地方飛去。
和唐萌他們碰面的時候,唐萌問道:“百里萱呢?你送回王宮了嗎?”
花子兮說道:“她只讓我把她送到沙漠邊緣,那裡有人居住,該沒問題,到天亮她自己會回王宮的。”
唐萌有些擔心:“她那樣的人,哪裡會自己一個人生活啊,就算是一晚上,我也擔心她……恐怕去農戶家借宿都成問題。”
花子兮沒說話,他也考慮過這些,可是他沒有選擇將百里萱直接送回王宮,而是遵循她自己的意思只送到沙漠邊沿。他怕她後悔,怕她說要離開只是一時興起……
唐萌見花子兮沒說話,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們暫時歇息了一夜,第二天天亮繼續啓程。
經過了幾天的長途跋涉,他們終於接近了沙漠邊緣,也就代表,他們離百里萱越來越遠了,他們走的是和王宮的反方向。
唐萌比較高興,終於要離開這沙漠了,她只覺得自己的皮膚又黑了一圈,看起來倒是比較接地氣了。
沙漠的邊緣地帶是有人居住的,唐萌他們找了幾戶人家借宿,順便儲備一些路上需要的東西。夜裡,唐萌正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敲窗戶,隱約看見薄薄的窗戶紙外熟悉的輪廓,她有些驚訝也有些欣喜的打開了窗子,果然沒錯,是百里萱!
“你不是回去了嗎?!”唐萌驚訝的問道。
百里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我……我捨不得你,也捨不得花子兮。”唐萌見百里萱穿得有些單薄,衣服還有些破損,想必她獨自一人跟來受了不少的苦,有些心疼:“你先進來吧,換身衣服,別照亮了。”
百里萱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你出來吧,我怕花子兮看見我會生氣……”
唐萌有些無奈,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百里萱拉着她的手說道:“不要現在告訴他們我跟來了,我不想讓花子兮討厭我,說我死纏爛打。我們走遠一點說話吧,省得被他們發現了。”
唐萌表示理解,跟着百里萱往遠處走去,心裡無比的同情百里萱,愛一個人愛到如此卑微的地步,要知道,她貴爲公主,何時自尊心讓人這麼踐踏過。
“來,穿上我的衣服吧,看你,真是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衣服都破了。其實你不用擔心子兮生氣的,要是看見你這副樣子,他才真的會生氣呢。”唐萌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了百里萱的身上說道。
百里萱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唐萌坐在了她身邊,幾天不見,或許百里萱有許多話要對她說,當然,應該大多是關於花子兮的話題,女人在一起除了這些還能說什麼?
百里萱嘴角露出了笑容:“你知道嗎?從小我就生活在王宮中。在別人眼裡,我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公主,能夠得到所有人的寵溺。但是他們不知道,在那些寵溺的背後,卻彷彿有一條無論也掙脫不開的繩索綁住了我,除了王宮,我去不了任何的地方。所以我越來越變得無理取鬧,朝中的大臣們大多被我戲弄過,因爲我是公主,他們只能忍着。”
“我早就受夠了無論走到哪裡身後都跟着一羣人的日子,我越想飛遠,他們就把那條繩索拽得越緊,漸漸的,我發現我喘不過來氣了,那種感覺,你能明白嗎?”
唐萌第一次看見百里萱露出這樣悲哀的神色,原來表面上看着光鮮亮麗無憂無慮的人,內裡卻也不一定就那麼幸福快樂,上帝是公平的,所有的人得到的和失去的都一樣多。
“我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我能理解。那條繩索並不能捆綁住你一輩子,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能掙開那條繩索的。”唐萌認真的說道。
百里萱眼角滲出了淚光:“我曾經想過嫁給國師算了,那樣或許我就自由了,因爲他和我一樣都是喜歡無拘無束的人,雖然他爲我父王做事,爲整個大漠國子民做事,但是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若是嫁給他我能自由的話,那一定是我想要的。可是那樣的話我說不出口,我覺得我的人生一定不止於此,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又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唐萌沒想到百里萱還曾經有過嫁給柯子辰的想法,這就是百里萱的另一面,每個人都有那麼不願意展現在別人面前的另一面。那是悲哀的,充滿傷痕的。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喜歡的人,他卻不愛我,不願意接受我……我明明可以放棄一切跟他走,明明可以爲他去死的……可是他什麼都不肯告訴我,不肯讓我走進他的心裡,他對誰都可以那麼溫柔,可對我,永遠都是那麼冷漠,我不明白爲什麼……”百里萱將臉埋進了膝蓋,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在哭泣。
唐萌輕拍着百里萱的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畢竟她也不清楚花子兮心裡的真實想法,或許花子兮就是不喜歡百里萱呢?可是看着百里萱這麼難過,這麼痛苦,她一定是曾經將花子兮當作了拜託過去的束縛的唯一寄託。好不容易說服了母后放她出來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卻要這麼灰頭土臉的回去,這也是她心裡無法承受的。
百里萱擡起了頭看着唐萌哀求道:“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我想要得到真正的自由,不想永遠呆在牢籠中,天地那麼廣闊,我都還沒好好的看看……”
唐萌有些手足無措:“我……我要怎麼幫你?這種事情,抱歉,我真的沒有辦法,這是你和子兮之間的事情,我們旁人也不好插手……”
百里萱搖頭道:“不,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求求你了……”
唐萌以爲百里萱是受刺激了,纔會這麼語無倫次,索性順着她的意安慰道:“好好好,我幫你我幫你,你說吧,需要我怎麼幫你?我一定盡力好嗎?”
百里萱看着唐萌沉默了半晌才說道:“無論我要怎樣,你都答應幫我是嗎?”
唐萌想也沒想的說道:“當然啦,我們是朋友啊,朋友有難處,我怎麼能不幫?雖然我不能讓花子兮喜歡上你,但是其他的我還是可以盡力的。”
百里萱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唐萌,無論我做了什麼事,你都一定要記得,我是被逼無奈的,並非我的本意……世上沒有絕對的壞人,只是所有人都會有自私的時候……”
唐萌有些摸不着頭腦,百里萱或許真的是受太大的刺激了,所以纔會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抱住了百里萱說道:“不要這麼極端好嘛?什麼事我們都可以好好的商量的,說不定花子兮會被你的執着給打動,他只是還有沒做完的事,一路上太危險,他是怕你受到傷害,像上次你差點死掉,他心裡是不好過的,他擔心的就是這個,你要理解他。我想要是他不用去西天的話,也許他會和你在一起的。”
百里萱有些失神的問道:“他要去西天做什麼……?”
唐萌說道:“實話告訴你吧,他曾經就快要死掉,一直靠殺人取其血肉維持性命,一切都是拜如來佛祖所賜,不報仇,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