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拱了拱手:“談利雖然俗了點,但人生在世,不能無利,所謂的各種大義其實都是以利作爲紐帶相互聯結,就以總司令在江南的施政打個比方,其核心仍是一個利字,民官軍等社會各階層,只有各得其利,纔會爲了維護利去付出義。
如果只談義而得不到利,短時間內或許無妨,時間久了則必然會人心漸漸流失,甚至還會被怨恨,民衆如此,國也同樣如此,當然,李某口中的利,並不是給東南亞華人國家讓利,而是扶植各國內部的合適人選,使其利益與中國主體緊密相聯,並暗中支持其執掌政權,對反對派予以壓制,如此一來,只要利不斷,則義相連。
另外時機成熟時,還可以租用該國的港口用以駐軍,對心懷不軌者形成威懾!”
王楓差點就要拍案叫絕了,這就是美國對付日本的作法,其核心就是收買與駐軍,日本凡是親華首相上臺,都做不了多久,而反華首相的地位則異常穩固,美國通過駐軍、滲透,拉一派打一派,才能把狗鏈子緊緊栓住,甚至想讓他咬誰他就去咬誰。
李鴻章確實是個有能力,有思想的人,僅憑着這個提議,就足以挑起外交的大梁!
“好!”王楓叫了聲好:“李鴻章,我打算讓你主持外交事務,你意下如何?”
李鴻章倒沒什麼想法,或者說,即使有想法也看不出來,當下深深一躬:“多謝總司令厚愛,李某定會盡心盡職。”
王楓又看向了苗沛霖,沉吟道:“我讓你做李鴻章的副手,你可願意?”
苗沛霖明顯的表情一僵,還帶着絲失望,但仍是拱了拱手:“苗某願聽總司令驅策。”
王楓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不由淡淡一笑:“你可是認爲外交部與理藩院一樣,只是個清水衙門。專責與洋人的迎來送往?可是認爲我把你投閒置散了?”
“這個....”苗沛霖顯得有些尷尬,底氣不足道:“絕無此事,苗某願意從事任何差遣。”
“哦?”王楓擺擺手道:“在我對外交部的職責範圍做出正式定義之前,我先說一下。我對中國未來政治生態的目標,只有一點,是實行全民普選,普選是民主的一種表現形式,他的好處在哪裡?你們誰來說說。”
周彥器接過來道:“中國幾千年來。政權更迭只有暴力推翻一種方式,禪讓只是被美化的宮庭政變,除此之外,再無第二條路,每到王朝更迭之時,無不是屍橫遍野,千里無人煙,幾千年來,中國在王朝更替中,一遍遍的付出巨大的成本。一次次走入輪迴,這也是所謂的三百年一興替的歷史週期律。
而普選不同,政府是靠選民的選票才得以執政,當政府與人民走到了對立面時,人民可以通過選票讓他下臺,換新的政府執政,這是政權更替付出代價最小的一種方式。
我完全可以相信,當中國真正實現民主,政府由普選產生之後,三百年一興替的歷史週期律必將被打破。
其實中國人是很慘的。在中國歷史上,分裂與統一的時間大概是一半對一半,而在這一半中,又有多少時間是盛世?所謂的盛世。又有多少是如康乾盛世那樣的假盛世?
據我們統計,普通民衆能真正做到衣食無憂,生活富足,也就是文景、開皇、貞觀、開元、仁宣、弘治等有限數朝,一百多年而己。
中國五千年的歷史,盛世才區區一百多年啊。那四千八百年加諸於民衆身上的,只是沉重的賦役與剝削,甚至是兵禍連綿,慘遭橫死,出一個明君太難了,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明君身上,人制與專制只會使中國走入死循環,要想救中國,唯有民主與法制!
當然了,民主不是狗皮膏藥,不是一貼就靈,他也存在着諸如易被利益集團操縱,效率低下等多種問題,但是我們可以加強監督,進一步完善透明公開的施政原則,讓權錢交易無所遁行,在摸索的過程中逐漸改進,總之無論如何,民主比專制好的多,他是世界上最不壞的一種制度!”
王楓也接着道:“中國從古至今,有一個屢試不爽的真理,誰施暴的力量大,誰就能成爲統治者與支配者,即唯兵強馬壯耳,或者可以理解爲槍桿子裡面出政權。
那麼,當國家全面施現民主之後,槍桿子裡面真能出政權嗎?我的看法是否定的,手上有兵,不代表你可以爲所欲爲,除非你甘願與全體人民爲敵,而一意孤行的結果,是很可能軍隊會先譁變幹掉你,因爲軍人接受的教育是忠於民族,忠於祖國,忠於人民,軍隊屬於國家,不屬於某一個軍閥所有。”
說着,王楓冷眼一掃諸多來自於湘軍淮軍的軍長師長,又道:“我知道你們當中很有一些人受傳統觀念影響,捨不得丟下軍權,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們,時代在變化,觀念也需要跟着變化。
在民主時代,軍隊不再是爲自己謀利或者鎮壓人民的暴力工具,而是維護國家主權與領土,敢於對任何來犯之敵還擊的一把尖刀!你想在新時代中獲益,除了具備應有的技能與知識,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必須適應新的規則,具備與市場經濟議價的能力!
我們所處的時代,是一個全新的時代,我希望你們能解放思想,開拓眼界,放下包袱,輕裝上陣,引領着時代前行,成爲新時代中的弄潮兒,因爲機會從來只會眷顧有準備的人!
我之所以要帶你們過江,首先是讓你們走走看看,對新的時代有一個全面認識,其次是進行爲期一個月的政治學習,我祝願你們,都能有所得,進而生出脫胎換骨的變化!”
很多人的臉面都現出了深思之色,有些人則是現出了愧色,甚至苗沛霖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因爲他知道王楓在相當程度上是專門講給他聽的。
李鴻章深深一躬:“李某受教了。”
王楓微微一笑,又擺擺手道:“下面我來說說這個外交部,在當今世界,隨着各國往來愈發緊密,矛盾衝突愈演愈烈,外交的重要性被空前提高,絕不是過往的理藩院可以相比。
一個國家成功與否,除了內政,便是外交,現在的外交部長是由我任命,對我負責,當實現普選之後,外交部長由首相提名,議會表決通過赴任,對首相負責,外交部長的地位在政府中僅次於首相,高於其他各部委,任何部門制訂的法規不能與基本的外交原則牴觸,否則視爲非法無效,情節嚴重須追究當事人的責任。
外交部長的具體職責是,保存及使用中國國璽與外國代表處理及協調國際事務,作爲首相對國際事務的首席顧問協調、指揮及監督中國政府整體海外事務,當然,部分軍事行動需要經過議會授權,苗沛霖,現在你還嫌這個外交部副部長的官小嗎?嫌小我換個別的給你。”
“哪裡,哪裡。”苗沛霖抹了把汗水,尷尬的笑道:“不嫌,不嫌了。”
王楓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作爲外交人員,最基本的操守便是愛國,如有裡通外國,出賣祖國的行爲,罪加三等。”
“那是,那是!”苗沛霖感覺腿都在發軟,他知道這時王楓在警告自己。
“哎~~”劉銘傳卻是感慨的嘆了口氣:“要是早點聆聽總司令的妙論,劉某即便是厚顏腆臉也要去政府任職啊。”
這倒不是劉銘傳矯情,而是他聽出王楓的意思了,對於民主的理解也更上了一個臺階,既然將不私兵,凡事又有規可循,王楓並不能根據自己的喜好隨意裁撤甚至殺害行政人員,那麼從政的發展空間確實要大於從軍。
王楓微微笑道:“等以後仗打完了,或者年紀大了,可以轉業復員嘛,在軍隊中能幹好,還有什麼地方幹不好,是不是?”
“是,是!”劉銘傳笑着應下。
這時,陳老大指着身邊的一名洋人介紹道:“總司令,這位就是俄國孟列夫親王閣下,他在攻打星加坡的過程中立下了大功。”
孟列夫立時現出了一絲討好的笑容,五萬俄軍被全殲,東西伯利亞總督穆拉約維夫被當場擊斃他已經知道了,心裡忐忑的很。
王楓把目光投了過去,沉吟半晌,才道:“俄國人殘暴不仁,按理說我應該把你槍斃,但是,你立下了大功,與別的俄國人不同,有資格作我們中國人民的老朋友,這樣罷,你現在回不了國,就先帶着你的幾個手下去南京住一段時間,也許,我會送你一場天大的造化。”
“嗯?一個區區俄國佬能有什麼造化?”周秀英很不理解的看向了王楓,但王楓顯然沒有多說的意思。
孟列夫也是頗爲失望,在他想來,自己恐怕要被監禁終生了,卻只能強笑道:“謝謝您的不殺之恩。”
王楓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向陳老大道:“聽說你們這趟弄來了不少西班牙女人,走,帶我去看看。”
一說到這個,陳老大來勁了,連忙道:“就在那邊,還有不少漂亮的菲律賓女人,都是弟兄們千挑萬選才帶回來的,總司令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