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不慎被民盟軍偷襲,願領罪責!”被解開繩索之後,李秀成識趣的領着戰士們跪了下來。
說實話,楊秀清恨不能把李秀成千刀萬剮,只要稍微有一點點的警惕,又何至於此?王楓拍拍屁股走了,給天京留下的一堆爛攤子根本沒法收拾,不但軍心士氣受到動搖,更重要的是,還要面對洪秀全的怒火與責難,如果王楓真能對洪秀全下殺手倒也省了麻煩,可偏偏王楓沒有這個意思。
陰冷的目光閃爍了一陣子,楊秀清便沉聲道:“放外敵入城,按律當斬,但念你等是不察之下才中了詭計,本心並非如此,故本王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以李秀成爲首,皆解職降爲聖兵,重責八十杖,以儆效尤!”
“多謝東王開恩!”李秀成暗暗嘆了口氣,從聖兵升到軍帥,又不是從金田跟來的洪楊嫡系,其中的艱辛與危險非外人難以明白,這一次解職,兩年的心血白費了,一夜回到瞭解放前,可這時,除了拱手稱謝還能如何?而且出奇的,心裡對王楓並沒有恨意,攤上了這檔子事只能是自認倒黴。
“帶下去!”楊秀清揮了揮手,向前喝問道:“王楓,你爲何還不放還天王,莫非要反悔?”
王楓回過頭,給李秀成丟了個抱歉的眼神,便淡淡道:“東王,急什麼?也不差這幾里路,離開火炮射程,王某自當奉還天王。另外王某奉勸一句,請三位緊緊跟上。若是讓向榮撿了便宜,可莫怪王某言之未預。”
“跟上!”楊秀清忍着怒揮了揮手。領着騎兵出了雨花臺南門。
民盟軍一路南行,過了半個小時,把洪秀全向地上一扔,隨即加快了行進速度。
太平軍趕忙上前,七手八腳替洪秀全把繩索解開,尤其是那塞嘴裡的臭襪子,更是能把人薰死,原本大家都以爲要承受洪秀全的怒火,可是洪秀全就像發了狂一樣。雙手抱頭,啊啊大叫,一邊嘔吐,一邊在地上打着滾!
每個人都能理解洪秀全的憋屈,近千名妻子被擄走,財寶被搜刮一空,自已又以如此丟臉的形象出現在部下面前,這簡直比被一刀殺了還難受啊,但這時。能說什麼呢,只能以洪秀全爲中心,圍成了個圈跪在地面。
洪秀全的叫聲越來越淒厲,絲毫沒有止歇的跡象。韋昌輝看了眼隔着兩三個身位的楊秀清,便向石達開小聲道:“自從金田出來,皇上從未吃過如此大的虧。若僅是發怒倒也罷了,咱們做爲小弟的自然只有承受的份。但本王擔心,皇上會強令我等攻打蘇鬆太常。
本王雖然很不願意。卻必須承認,我們的實力不如民盟軍,攻打只是着戰士們白白送命,不知翼王可有對策?”
石達開很是頭疼,這正是他擔心的,心裡不由罵起了王楓,這倒不是他對王楓恨之入骨,王楓突襲天京,他可以理解,也沒有給天京帶來太大的破壞,他只是覺得王楓太過份了,既然不殺,那好歹給他老人家留些面子啊!
“北王有何高見?”好一會兒,石達開反問回去。
韋昌輝沉吟道:“唯今之計,你我只有儘快離開天京,壯大力量之後,再返回頭攻打蘇鬆太常,爲天王雪恥。”
韋昌輝的想法很簡單,他擔心被洪秀全下令攻打王楓,又擔心勢單力孤被罪責,所認拉着石達開同進共退。
石達開沒想到這一層,點點頭道:“也好,我們已經取得了東王的軍令,爭取明日就走,天王總這樣也不是個法子,我們先把天王送回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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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清想想也是,與韋昌輝和石達開一起把洪秀全扶了起來,架着向回走去,洪秀全雖然嚎叫掙扎,可這三人都有功夫在身,幾乎沒受到影響。
楊秀清突然意識到洪秀全被擒或許不是壞事,最起碼聲望將大受打擊,在中國歷史上,被生擒活捉過的皇帝除了明英宗,從沒有誰能鹹魚翻身,他相信洪秀全也不例外,這意味着,太平天國的洪秀全時代走入了尾聲,只要去了外患,他隨時可以改朝換代,一想到這,楊秀清的心情好轉了些。
在相反方向,由於帶着大量金銀財寶與近千名王娘,直到傍晚,民盟軍才趕到了牛首山脈,也就是當初設伏聚殲福興部的那個山谷,王楓下令暫歇一宿。
山谷裡,炊煙了了,王娘們擠了一天的車,早被顛的腰痠腿痛,紛紛下車活動筋骨,戰士中有相當一部分曾參加過那一役,不管當時的身份是太平軍還是清軍,均是現出了百感交集之色,誰能想到這小小的山谷,竟會改變了自己的一生呢?
周小瀅就忍不住嘆道:“洪總管,我記得當時你站在山頂上,我在你身邊,親眼看着王司令把福興部誘進了山谷,現在回想起來,就好象發生在昨天一樣。”
洪宣嬌也嘆了口氣:“是呀,轉眼就是一年過去了,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武昌與姐妹們共渡新年,憧憬着太平軍的壯大發展,可是今年的同一天,我卻親手活捉了天王,真是不可思議。”
王楓嘿嘿一笑:“洪宣嬌,你才二十一歲吧,怎麼也和老年人一樣喜歡緬懷往事了?其實你應該慶幸我們扼制住了太平軍的發展勢頭,我們不能否定太平軍反清的正義性,這與洪秀全、楊秀清、韋昌輝等野心家無關,而是太平軍的破壞性太大,所經之處,赤地千里,中國經不起太平軍的折騰,等我們解決了外部麻煩,就發兵攻打南京,暫時以南京定都建國,把南京市建設爲一個現代化的,可媲美倫敦巴黎的國際性大都市!”
“嗯!”洪宣嬌點了點頭,美目中現出了濃濃的嚮往之色,今日重返南京,說實話,她大吃一驚,她沒想到僅僅大半年的時間,南京城已是滿地廢墟,可是換個角度來思考,在廢墟上重建,不是更加有成就感嗎?
“來!”王楓又招了招手:“趁着天沒黑,我們去看看洪秀全究竟有什麼好寶貝!”
衆人大爲意動,跟着王楓向前走去,隨便找了輛車,打開一看,頓時眼放綠光,滿車都是金器,全是黃金打造的器物!
有金碗、金筷子、金盤子、金鏡子,各種金首飾,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金冠,王楓拿手上掂了掂,份量挺沉。
洪宣嬌解釋道:“這個皇冠是天王在攻下武昌之後鑄就,足足用了八斤黃金,每當出席重要典禮時,天王都會戴着。”
“他孃的,怪不得洪秀全脖子挺硬,換了我們頭上頂八斤黃金,遲早得頸椎病。”王楓笑罵了句,突然鼻子輕嗅兩下:“咦?哪來的尿騷味?”隨即就把目光凝聚在了一個壺狀物上面。
一名戰士兩眼放光的接過來道:“總司令,您說的這個吧?這是個尿壺,卻是純金打造,味道是難聞了點,可是洗洗乾淨,融了一樣能鑄成金錠,唉,在金尿壺裡撒尿也不知是什麼感覺,會不會比平時多尿一點?”
“你要不要試試?”王楓似笑非笑的看了過去。
“嘿嘿~~還是算了。”這名戰士們摸了摸腦袋,訕訕笑道。
戰士們均是一陣鬨笑,王楓卻向陳阿林招了招手:“陳阿林,你是福建人,從福建到廣東,除了韶關可有別的道路?”
陳阿林想都不想道:“總司令,韶關只是大路,另有些不爲人知的山間小路,我當年和弟兄們在福建鬧小刀會,往來福建廣東兩地,走的都是山間小路。”
“好!”王楓猛叫了聲好:“陳阿林,我交給你一個任務,下個月你和丁大全協商,湊足一千人,以你爲領隊潛往福建山區,暗中監視順德陳村,一旦丁壯出海,就以最快的速度把老弱婦孺給我抓來,你有幾成把握?”
陳阿林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才道:“潛入福建山區其實不難,可以化整爲零陸續入駐,捕捉陳村老弱婦孺也不難,夜裡下手,動作夠快,當地官府未必能及時應對,唯一有點麻煩的是如何回返,走海路顯然不行,走陸路....那隻能冒充成清軍,請總司令放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屬下會小心行事,十成把握不敢誇口,成還是有的。”
王楓用力一拍陳阿林的肩膀:“記住,安全第一,實在有困難放棄也沒關係,就定在正月十六開始行動!”
“遵命!”陳阿林猛敬了個軍禮。
王楓點了點頭,又向一名特戰隊員問道:“弄了多少金銀,可有統計出來?”
這名戰士敬禮道:“白銀是兩百三十五萬兩,緞錦等上品絲綢近五千匹,只是黃金....因爲很多是金器,暫時沒法稱重,但屬下估了下,十萬兩應該不成問題。”
“才這麼點?”王楓眉頭皺了皺,太平軍席捲江南,怎麼可能就這麼點?說句難聽話,蘇州四富任何一家的資產,恐怕都不止這個數,而洪秀全貴爲天王,難道財產還不如一個地方商人?
要知道,太平軍走到哪兒抄到哪兒,吃了三年大戶不要太爽,歷史上的刺馬案便是與太平軍的財寶有關,清庭派來的兩江總督來一個死一個,最終老佛爺認清形勢,默許了湘軍對太平軍財寶的瓜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