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抿嘴一笑:“好,那我先回了。”
聽沈習風這樣說,總算相信他是雲淡風輕了。
“對了,這個給你。”沈習風忽然從袖中拿出一枚錢幣,“我聽說第一樓遭了賊,這個你拿着,放進荷包裡。”
“這是什麼東西呀?”白糖接過錢幣一看,並不是市面流通的錢幣,樣式古樸,幾乎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字跡,像是一枚古幣。
她猜測:“這是詛咒賊人遭報應的?”
沈習風嘴角抽了一下:“虧你想得出來,什麼詛咒,這是古錢,找和尚做了法的,我是不怎麼相信這個,不過手裡恰好有一個,順手給你,驅邪保平安,也有招財的意思,你開酒樓不招招財怎麼行?”
他沒說,這是十歲那年生了場大病,他娘不遠萬里去青雲州有名的白馬寺求來的,這麼些年一直帶在身上從不離身。
白糖踟躕,在這節骨眼上,不怎麼想收沈習風給的東西,正想着找什麼理由搪塞過去。
就聽沈習風笑着說,“這東西可不值錢,它就是圖個吉利,也不知有沒有用,我同窗送我的,我一個大男人要它也沒什麼用,不如給你了,你當成個玩意兒似的送人也成,不喜歡就丟了。”
白糖見他也不怎麼在意,估計是隨手得來的小玩意兒,這才應了聲:“哦,那謝啦。”
她把這小玩意兒順手塞進荷包裡,心裡沒怎麼當回事兒。今日能把話說開,她如釋重負,語氣也輕鬆了幾分:“你快回吧,我也去忙了,何時開業我讓巧雲通知你,別忘了過來捧場。”
“自然。”沈習風站在那兒,沒有走的意思,朝她揚起手:“回見。”
白糖朝他一笑,也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沈習風目送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不見,雙臂才無力的垂下,滿面黯然。只是,想到他的一句朋友,讓白糖如釋重負,也因爲他的一句朋友,兩人以後還能再見,他沉甸甸的心情又多了幾分僥倖。
舉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從今日起要打起精神來,既然說了灑脫,便不能讓她瞧見自己窩窩囊囊的一面。又想到白糖那個神秘的未婚夫,他不禁幻想着,若是老天能再多許他幾分僥倖,三年之後他也能高中,白糖會不會……這樣想着,好像鬥志越發高漲起來。
回到家中,沈林氏正坐在餐廳裡左等右等的,終於見人回來,立刻站起來,見到是沈習風,不免有些意外:“你怎麼回來了?”
“娘說這是什麼話,我是這家的兒子,回趟家娘都要驚訝?”
“你成日不見人影,誰知道你午時回不回來。”
沈林氏數落他:“你還不過來,在那裡愣着做什麼,幾日沒好好吃飯了,你看看你現在瘦成什麼樣了,今日必須吃兩碗飯!”
兒子大了不由娘,這幾日沈習風總是早出晚歸的,每日回來都是繃着一張臉,氣色不佳,有時身上還帶了酒氣,沈林氏儘管想關心他,可每每想和他說幾句,他總是不肯配合的走開。
今日他卻像是一下子精神起來了,從善如流的走過去坐下,還知道搭話:“娘辛苦了,今日做了這麼多菜。”
沈林氏看着自家兒子終於正常了,這幾日心理的大石頭才終於落下了:“你趕緊吃吧,話那麼多!”
方家,陳荷花這幾日在縣城裡四處打聽有什麼地方鋪面轉租要開新的酒樓,碰巧看到巧雲在縣城裡的雜貨鋪買算盤。便悄悄跟着巧雲後面,想看看白糖他們的鋪子到底開在哪裡。
巧雲這幾日經歷的事多了,也有了自己的心眼,感覺到了有人在跟着她,只是一時間不知道這人是誰,便在街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逛着,趁機看了看跟着的人是誰。
在雜貨鋪裡往外偷瞄了好一會,才發現原來是陳荷花,一時間不知道陳荷花爲什麼跟着自己,但是知道她跟着自己肯定不安好心,便往城東逛去。
巧雲特地在城東的鋪子前轉來轉去,看到有一家要轉租的鋪子,便和老闆娘攀談了起來,陳荷花一看心理便打起了鼓。認準了位置便趕緊跑回家去。
巧雲一看陳荷花跑了,大約也知道了爲什麼陳荷花要跟着自己了,看陳荷花走了張口就問:“你這鋪面,多少錢?”
老闆說:“六十兩銀子,不二價。”
“嘖,太貴,三十兩立刻成交。”
“說笑了,我這鋪面就是地段兒再差,三十兩也不賣,你要是有誠意,五十五兩。”
巧雲眼睛一轉,扯脣說道:“我今日是替我爹孃打問的,這價錢我得回去和我爹孃商量,我姓白,叫白糖,老闆記住我就是,若是我爹孃同意,很快便與你來成交,我爹叫白禮,老闆可別忘了。”
“沒問題,那你們一家人再商量商量。”
說完這些,巧雲便迅速離開。
等陳荷花和方書明過來時,已是半個時辰後。小夫妻倆一前一後的進店鋪中,店內的老闆見進來了人,連忙起身招呼。
“客人要買點什麼?”
“我們不是買東西來的,是朝你你打聽個事兒。”方書明彬彬有禮地說:“敢問,你這鋪面可是要往外賣?”
“是。”老闆眼睛一亮:“一口價六十兩銀子,二位可有興趣?”
方書明就挑眉問:“可有一位姓白的在你這兒看了鋪面?”
“有啊,方纔還在。”老闆說:“好像叫白糖,他爹叫白禮,這家人是想從我手裡買店鋪,怎麼了?”
陳荷花和方書明對視一眼。方書明立刻說:“她給你出多少錢,我們願意多出銀子把這鋪面買下!”
老闆聽的糊塗,姓白的一家人明明沒有表態啊,只是來打聽一回,連價格都沒定下,可又一聽方書明這話,生意人的精明讓他下意識順着說:“他們是出六十兩,我這裡可是不講價的。”
六十兩購置這麼個小破店哪裡值當,陳荷花心裡的算盤噼啪響,將方書明拉到一邊說:“明哥兒,我看這件事咱們先彆着急,如果白糖真要來買鋪面,等她到了咱們再出手也不遲,正好當着她的面硬生生把她看中的鋪面搶了,好好出口惡氣。”
頓了頓,又說:“怕就怕她萬一不來了呢?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勁,這鋪面又偏僻又老舊,她開酒樓應該在鬧市人多的地方纔是?不如等她來了再出手更穩妥。”
方書明順着她的話一想,覺得可行,可又有一絲隱隱的擔憂,皺眉說:“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白糖有多牙尖嘴厲,慣會引人同情,眼下咱們趁着她還未到,搶佔先機把這鋪子截胡了是最容易,真等她來了,說不準這鋪子又被她搶去了。”
他從家中離開前是在方青那裡信誓旦旦的撂了話,說是今個一定會搶到白糖看中的鋪面,爲此還拿了一筆不菲的銀錢。這事要是辦不成,灰頭土臉的回去,方青指定會對他感到失望。他倆在這裡嘀嘀咕咕,店老闆也不急,轉着精明的眼珠,站在那裡安靜的等。
陳荷花總覺得這件事哪裡說不出的不對勁,又勸了方書明幾句,企圖說服他,可方書明依然是面露躊躇:“容我再想想。”
“兩位客人慢慢考慮就是,不過,姓白的客人等會兒就過來交易了,你們若要買可得快着些,否則這鋪面很快就不在老朽手裡了。”
店老闆早就看出了名堂,推測這對夫妻一定和姓白的有仇怨,今日是故意過來壞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