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鵬哥兒在自己房裡,嘉娘就往前頭去尋鵬哥兒了,鵬哥兒正在屋子裡讀書寫字呢,見嘉娘來了,擱下筆就笑吟吟的迎過來:“今天是吹了什麼風,把你刮哥哥這兒來了。”
嘉娘也笑眯眯的走過去,拿起鵬哥兒正在寫的一篇字兒,卻正是《荀子》中勸學一篇,嘉娘看了一眼,鵬哥兒的字實在稱不上是好,只能說是規規矩矩而已,又笑道:“你今天怎麼沒跑出去玩兒,反而在家裡能靜下心來寫字了?”
鵬哥兒不好意思撓撓頭,看着嘉娘:“上回父親見過我之後,就說我的學問實在是不行,明年就十六了,可以下場應試的年紀,現在卻還是個白身,因此讓我好好在學問上用功,沒事不許跑着出去玩兒。”
嘉娘眉宇間染了一絲淡淡的憂愁道:“怎麼?大人還一心想讓你讀書做學問?你沒有提過自己要從軍之事?”
鵬哥兒也不說有,也不說沒有,反而扯開了話題問嘉娘來找自己何事,嘉娘便說了自己房裡的合歡的娘有一手刺繡絕技,想在外頭開間鋪子,問到了嘉娘這裡,嘉娘便大包大攬了下來,想讓鵬哥兒在外頭打聽一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其實這個藉口頗爲拙劣,不過鵬哥兒此時也無心和妹妹計較這些,聽了嘉孃的話,便應下了,只說再出去的時候會放在心上問一問的,嘉娘又道:“哥哥你多看幾間,到時候回來告訴我,我好跟李嬸兒交代。”鵬哥兒自然是滿口應下,兄妹二人又湊在一起說了會兒話,才各自分開。
自打定國侯回府之後也過了一段日子,快要到臘月二十幾的時候,府上忽然又傳起紛紛謠言,說是嘉娘先頭在碧雲寺的時候被奸人侮辱,身子已經不清白了。
嘉娘聽到這話的時候正在屋子裡跟合歡學做刺繡,百合急急忙忙從外頭跑進來,向嘉娘學嘴了外頭的謠言,不用想都知道是二姨娘的手筆,這一下連嘉娘都慌了神兒了,先
頭說自己是邪魔入侵還有個法子破解,今天這個卻是挑對了時機,明擺着是看定國侯在家,傳到他耳朵裡,少不得又是一番事端。
況且這種謠言針對的是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清白,若是傳了出去,只怕嘉孃的臉都不要了,不過若是二姨娘做的,應該也不會傳出去,家裡的嫡姐出了這種醜事,想毀了大姑娘還要看着二姑娘的婚事呢,總歸是大老鼠怕傷了玉瓶兒,嘉娘只盼着二姨娘心裡還有自己的女兒吧。
這也讓嘉娘看出二姨娘在府上的勢力,就這麼不聲不響的連知道都不知道,這謠言就傳開了,只怕此時定國侯也聽到了,嘉娘二話不說就往老太太房裡去了。
老太太午睡剛起來,見嘉娘進來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問嘉娘怎麼了這麼神色慌張的,嘉娘簡直要哭出來了,對老太太說了外頭人的流言。
“這些刁奴這也瞎傳,讓人知道了,孫女兒也不用活了。”嘉娘伏在老太太膝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老太太一疊聲的勸着,心裡就在盤算。
起先嘉娘在碧雲寺遇難的時候,老太太是聽合歡說看見一個神色慌張的男子離開的,嘉娘也才以死明志去撞牆,而今天才傳出這也的流言,可見是有心人故意這麼做的,可是知道此事的只有合歡和自己。
老太太一邊安慰孫女兒一邊想着此事,卻不期定國侯從外頭進來,看着就是怒氣衝衝的樣子,關於嘉娘幾個月前在碧雲寺一事的遭遇,他也早有耳聞,只是回來之後事情都算是過去了,老太太又那麼疼愛她,定國侯也不欲追究。
今日竟然又傳出這樣的流言,定國侯心裡如何能不生氣,一來是嘉娘到底也是親生女兒,就算感情再複雜,定國侯也是希望她能好的,二來傳出這也的話,若是一旦被人知道了,定國侯府的名聲還往哪裡放。
看見定國侯進來,嘉娘也止住了哭,這個二姨娘,關於自己在碧雲寺的
事,她也算是用的夠夠的了,嘉娘想着,何不趁此機會,修復一下與父親的關係?當下心裡便有了一個計較。
嘉娘上前行了個禮,雖然已經不哭了,眼眶卻還是紅紅的,嘉娘心想,只要定國侯能站在自己這一邊,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那傳謠言的人,若是單純針對嘉娘,事情也好辦,若是用此事來敗壞定國侯府的名聲,只怕事情還是小了一點。
定國侯看着自己的女兒,壓制住怒氣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來說說看。”
嘉娘卻並不回答,反而問道:“雖說是無風不起浪,但女兒還想問問父親,這些話,是誰告訴父親的?”
定國侯看着自己的女兒:“這有什麼相干?”
嘉娘道:“當日情景還歷歷在目,嘉娘當日受歹人輕薄,爲保清白才一心尋死,後來天見可憐,誰知道佛祖庇佑,才能死而復生,而今傳出謠言之人,無非也就是爲了毀女兒名聲,可是當日並沒有外人在場,只女兒和那歹人,因此傳出這樣的謠言,顯然是當日事件的幕後指使者,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來詆譭女兒,而且是在咱們家小範圍的傳播,無非也就是傳到父親耳朵裡,父親要保全名聲,或者打死女兒,或者將女兒嫁給那歹人,只是針對女兒一人。所以女兒纔要問問,是誰這麼快,就把消息遞給了父親?”
定國侯聽了嘉孃的話,若有所思,其實關於這樣的流言,在定國侯府內小範圍的傳播,只要定國侯一聲令下,要堵住也不是不能,只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麼做反而會讓人覺得確有其事,若是真的針對於嘉孃的名聲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再深想一步,是誰這樣狠毒要毀掉嘉孃的名聲呢?
嘉娘看着定國侯沉默不語,並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還以爲是要包庇那個傳話給定國侯的人,覺得是二姑娘無疑了,一時又覺得心涼,遂又問了一句:“父親一定要爲嘉娘主持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