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請小姐保護她的親人嗎？聽說，菊兒只有母親和弟弟在世了，菊兒的突然自盡，那些人恐怕會對她們下手吧！”
眼前閃過菊兒的表情，一遍遍重複着，神情堅定而誠懇，眼眸中閃爍着奇怪的情緒，戀兒左思右想，搖搖頭：“應該不是，菊兒也許是真的背叛了鏡兒，但是，也應該沒有完全失了良心，所以她纔會自盡跟隨，她那麼聰明，肯定能明白，她走這一步，親人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她沒有請求我保護她母親和弟弟，只是要我找到她弟弟！”
“是挺奇怪的，她會會背叛鏡妃娘娘肯定是有人拿親人威脅，可是，她又自盡，肯定是覺得對不起鏡妃娘娘，臨死之前，說那樣的話，難道是有什麼秘密在她弟弟那裡？”綠竹越分析越覺得很有道理，她聽金老闆說過，菊兒曾經偷偷出宮過一次，不過很少人知道！
“嗯，我也是這樣覺得，所以，我希望金老闆能找到她們，看看菊兒到底留了什麼給咱們，不過，有些事情，要是展將軍肯幫忙更好，他的情報網比較全面，精準，金老闆畢竟只是商人，總會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綠竹摸摸碗的溫度，不燙了，她笑着遞給戀兒：“奴婢覺得，展將軍一定會選擇守護小姐的，再說了，他也答應過鏡妃娘娘，會守護你和小皇子，所以，一定會站在小姐這一邊的。來，小姐，燕窩已經不燙了，快點喝了吧，這幾日，你真是清瘦了不少，要好好補補！”
眼前的燕窩精緻美味，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血燕熬製的，聞着很香，珍貴的東西，可是，她真是一點胃口也沒有，笑着搖搖頭：“綠竹，我知道是你的心意，不該辜負的，可是，我是真的一點胃口也沒有，要不然你喝了吧，省得浪費！”
“綠竹，既然戀兒沒有胃口，賞給你，你就用了吧！”站在旁邊聽了許久，唐昊陽走進來，示意綠竹退下。
“皇上，夜已深，明日還要早朝，怎麼還沒有就寢呢？”太累了，渾身沒有勁兒，戀兒躺在貴妃椅上，仰望着唐昊陽，並未起身。
蹲下身子，握着她的手，冰涼冰涼，小臉瘦的只剩下一雙大大的眼睛，唐昊陽不由得眉頭微皺，很心疼：“戀兒，朕不許你再這麼折騰自己，鏡妃的事情已經過去，傷心難過也要有個期限，要是你如此自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朕會怨恨鏡妃的存在，對她所有的憐惜都會蕩然無存！”
一滴淚落下來，她沒有說話，只是將視線轉向窗外，看着深沉的夜空，沉默了許久，才幽幽地開口：“皇上，我知道，因爲我是主子，她是奴婢，所以，我不應該爲她如此傷自己的身子，不過，這是你們的想法，對於我而言，她是替代我去承受這些災難，若不是在那個位置，也就不需要承受這麼多的算計，也就不會因此而喪命！”
她就是這樣的善良，善良的讓他心疼，沒有尊卑之別，待人寬厚真誠，她的想法是獨特而不同的，也許這也是那麼多奴婢願意跟隨她，聽從她，
照顧她的緣故吧！
“戀兒，後宮的爭鬥從未停止過，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爭鬥多，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即便今日你和鏡兒沒有互換身份，以你的才貌和地位，後宮虎視眈眈想要算計的人會更多，作爲你的貼身丫鬟，她又是如此的單純柔弱，結果未必會比現在的好，雖然目前朕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鏡兒走得很安詳，很滿足，那就說明她的這一生是幸福的，是快樂的，是滿足的！”
起身，走到窗邊，聞着清風的味道，她倒是清醒了許多，輕聲低吟：“夜色真美，也許從今往後，鏡兒會有更多的時光看風景，活得無憂無慮，皇上，也許，你說得對，生命的意義有的時候不在於它的長度，而是它的深度，也許，鏡兒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走得時候纔會嘴角帶笑，神態安詳！”
從身後包住她單薄的身子，用自己溫暖而寬厚的懷抱包圍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像她一樣仰望着浩瀚星空，夜幕深沉，繁星點點，輕聲感慨道：“朕貴爲天子，萬人敬仰膜拜，衆人羨慕仰望，看似擁有一切，可是，朕從前卻從沒有欣賞過這麼美好的景色，也從沒有擁有過現在這樣安靜悠然的時光！”
頭深深往後仰，戀兒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惑：“怎麼可能？我聽飛兒說，從前夜深人靜的時候，你總是喜歡站在二樓的長廊，擡頭看着天空，一看就是好幾個時辰呢？還不許旁人打擾！”
緊緊抱着她，唐昊陽的心裡涌過溫暖的熱，骨子裡的那股寒冷淡了許多，低頭看着她無辜的眼眸，聲音輕柔：“剛剛入宮，爾虞我詐，身心俱疲，看看天空，不過是靜心沉思對策而已，師父說過，身爲帝王，絕不可以讓任何人看出我的情緒，可是，有時候，壓抑不住，控制不了，就會仰望天空，不過是隱藏情緒而已！”
“作爲帝王，看着風光無限，其中滋味只有自個知道！可是，皇上，若是命中註定的責任，不可推脫，但是，你也要學會在繁重的壓力下，忙裡偷閒，偶爾停下來，欣賞身邊的風景，這樣活着纔有意義。”
她眉心緊蹙，眸光帶水，滿滿的心疼赤裸裸地傳進他的心間，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溫柔的眸光望進那汪清泉：“若是沒有遇到你，即便是良辰美景如畫要與何人訴說？戀兒，謝謝你走進我的生命，讓所有美景的存在有了意義，我很高興，很幸福，有你陪在我身邊。你不要害怕，不要不安，不管環境多麼艱險，我會護你周全！”
四目相對，兩兩相望，濃情蜜意流轉在美麗的眼眸，她閉上眼睛，嘴角淺淺笑意，靠在他的胸口，芊芊玉手緊緊握着那雙擁抱着自己的手掌，寬厚，溫暖，清涼的月亮灑在一雙璧人的臉龐，如玉銀光！
京城，郊外，皇陵深處。
蔓嫣和綠竹將準備好的糕點和水果拿出來，放在鏡貴妃的石碑前，兩人眼中帶淚，悲傷的情緒流淌在臉上，安置好，就退在一旁。
“蝶兒
，最近還好嗎？那邊的生活適應嗎？有沒有想念我們？有沒有掛念小皇子？”蹲在石碑前，看着偌大的石碑，戀兒的淚顆顆落下，砸在面前的果盤上，浸過淚水的葡萄格外的晶瑩剔透。
拿着酒壺倒了一杯酒，倒在地上，是蝶兒生前最喜歡喝的葡萄酒，她還曾經教導她如何釀酒，喝酒也是她教的，眼前閃過一起喝酒的情景，說說笑笑，把酒問天，好快樂，如今，卻是天人永隔，不復相見，甚至連告別都沒有。
物是人非，觸目驚心，最痛心。
“蝶兒，自從你走後，我總是睡不好，很想念你，睡着的時候，老是做夢，夢到咱們在水昭國的時候，夢到一起來漢唐的時候，夢到你封了妃子，夢到好多好多咱們一起的片段，總會夢到你的笑容。”
拿起酒壺，倒了滿滿一杯，一口全喝掉，酒的香醇從口中蔓到喉嚨，深入心間，這是蝶兒最後釀的酒，味道好極了，出於藍而勝於藍，只可惜，日後沒有這等口福了！
“蝶兒，我很想說，若是你還是你，也許會快樂生活，活到白髮蒼蒼，兒孫滿堂，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就如同人生沒有回頭路可走一樣，你要別人轉達給我的話，我都知道了，我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你幸福過，心裡會好受一些！”
“蝶兒，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皇上，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小皇子，你的擔憂和掛念，我都知道，小皇子很好，很健康，很漂亮，皇上很喜歡他，婉貴妃照顧的很好，將他視如己出，蔓嫣也在幫忙照顧，他一切都好，勿念！”
“不過，蝶兒，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的付出我都明白，所以，今日，在你墳墓前，我答應你，只要我還生活在這個時代，我會盡我的最大的能力守護好皇上，保護好小皇子，這兩個你最愛的人，你不要在擔憂，不要再牽腸掛肚，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輕咬紅脣，深吸一口氣，戀兒心裡波濤洶涌，無處釋放的哀傷和疼痛，猶如千帆過盡，慌亂而擁擠，胃痛的想吐，她用力擦乾臉上的淚痕，倒了兩杯酒，輕輕觸碰一下，一杯倒在地上，一杯自己喝掉。
“蝶兒，菊兒臨死前，說的很多奇怪的話，也許她做過錯事，不過，也算是忠心，有她陪着你，我也安心，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真相，揪出幕後的兇手，用她們的鮮血和生命祭奠你，爲你報仇，你所犧牲的一切，我會讓她們加倍償還！”
心焦難耐的日子，淚眼朦朧的時候，也許她是沒有冷靜的想過，痛苦的情緒矇蔽了她的理智，不能好好的思考，但是，上官瑞謙的提醒倒是如同當頭一棒，她的思緒還真是清晰了不少，展翼的回答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線索，卻也印證了一件事。
難產而死的蝶兒，臨終善良的囑託，不要遷怒於旁人，金婉兒轉述的那些話，宮裡人的反應，天衣無縫，活脫脫是一場讓人扼腕的悲劇，可是，畫面太過緊湊，一環接一環，太完美，就像是電視劇中的場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