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扶着林若汐下得車來,剛進大門柳絮玉就匆匆地走出來迎接她,倆人有段時間沒見面了,見到了甚是興奮,倆人相互行完禮,便手拉着手走進了梅園。
柳絮玉邀的人不多,侯府只邀約了林若汐,加上柳絮玉比較聊得來的其他幾個小姐妹,一共五六位,這也符合林若汐的想法,不喜歡人多,志趣相投即可。
穿過正院,柳絮玉帶着林若汐來到了後山,一大片的梅樹幾乎望不到頭,在這寒冷的天氣中,各式各樣的梅花爭相怒放。
古人喜好梅蘭竹菊四君子,梅花排在首位,嬌嫩的花朵要在這寒冬臘月競相開放,得需要多大的勇氣纔可以做到。林若汐邊走邊在心裡讚歎,在現代,總是抽不出時間去欣賞自然的景色,每天忙忙碌碌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在梅園的中間,建出一個大亭子專供賞梅用,亭子由一塊上好緋紗相隔,分隔出兩塊場地,柳絮玉邀請的女客在右邊場子,柳絮玉的大哥柳元龍邀請的男客在左邊的場子。這樣一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男女賓客既可避嫌,也可一同作詩賞梅。
“六姐姐,快來,你看這些炭火夠不夠?”一個清脆的聲音,把林若汐賞梅的目光吸引過來。
“來了。”柳絮玉應了一聲,便帶着林若汐走進了亭子。“九妹妹,這溫度可以了,不用再加炭火了。”
“九妹妹,過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侯府的三小姐林若汐,她比你稍大一些,你可以叫她若汐姐姐。”柳絮玉拉過林若汐介紹道。
被喚作九妹妹的姑娘,小臉紅撲撲的,想必是忙活着佈置亭子所致,笑起來一雙眼睛猶如彎月,見到林若汐便福了一禮,脆生生叫了聲“若汐姐姐,過年好。”
“這是我大伯的幼女柳湘玉,排行第九,我們都叫她九妹妹。”柳絮玉向林若汐說道。
“九妹妹,有禮了。”林若汐一見柳湘玉便十分喜歡,這姑娘笑嘻嘻的十分討喜,便掏出一個裝有小銀子的香囊送給柳湘玉,算是新年紅包。
“謝謝若汐姐姐,來,嚐嚐我泡的雪菊茶。”柳湘玉拿到紅包非常開心,拉着林若汐坐在了鋪了厚厚毛毯的椅子上,便給她倒茶。
“九妹妹,那你陪着若汐姐姐坐一會,我去迎一下別的姐們。”柳絮玉看着她倆這般要好,放心地交代柳湘玉。
“柳姐姐你去忙吧,我在這裡坐會便可。”林若汐答道。
柳絮玉帶着丫頭們離開,只留下林若汐和柳湘玉二人在品茶聊天,這時,亭子另半邊的男聲音響起“可是林三小姐來了?”
“正是。”林若汐一聽便知是三皇子,便回答道。
“不知三小姐可否移步一敘?”
“爲什麼你不過來,卻要我若汐姐姐過去呢?”林若汐還沒答話,柳湘玉便忍不住出聲幫忙。
林若汐哭笑不得,柳湘玉不知道自己與三皇子同盟關係,所以爲她打抱不平。本來林若汐想拒絕的,但柳湘玉如此一說,三皇子卻有理由過來了。林若汐便小聲提醒柳湘玉“這是三皇子殿下。”
果然,緋紗一晃,先是一雙褐色筒靴出現,緊接着便是身着褐色衣袍的三皇子笑盈盈地出現,柳湘玉第一次見三皇子,只見眼前一晃,全身帶着溫暖氣息的三皇子便旁如無人地坐在了身邊。
林若汐也不站起來相迎客套,很自然地取過一個杯子幫三皇子倒上雪菊茶,柳湘玉覺得自己應該站起來給三皇子行禮,但三皇子和林若汐並沒有要客套的意思,自己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位是柳府九小姐吧。”三皇子見到柳湘玉的窘狀,便示意她坐着不必行禮,並微笑着問道。
“是,三皇子殿下。”柳湘玉見三皇子並沒有什麼架子,便也放下心來,她偷偷打量着三皇子,整個人如同潤玉一般,待人和顏悅色。
“三皇子殿下來得早啊。”林若汐隨便找了個話題。
“是啊,三小姐來得也早。”三皇子笑着答道。
“上次三皇子請若汐看的戲,非常精彩呢!”
“三小姐喜歡就好!”
柳湘玉看看三皇子,再看看林若汐,兩個人都笑着在說話,自己卻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便也不去插話,只是盯着三皇子好看的笑容,雙手托腮呆呆地想着,這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吸引人的笑容呢。
“今日太子殿下應該不會來吧。”林若汐可不想見到這個人。
“柳兄邀請了太子,不過他應該不會來。”雖說太子剛剛解了一個月的禁足,但他必不會在此時拋頭露面,應該會在府裡繼續思過。
“各位賓客應該也快來了,殿下是不是該過去了。”倆人聊了一會,終究顧忌柳湘玉在場,不能深聊,林若汐便提醒三皇子。
“三小姐提醒的是,本王這便過去。”說罷,便起身離開。
林若汐和柳湘玉起身相送,柳湘玉的眼神隨着三皇子的身影隱入緋紗。
沒過多久,柳元龍和柳絮玉分別將賓客陸續迎來,雪詩會在兄妹二人的張羅下氣氛熱鬧地進行着,林若汐推說不擅長作詩,便抱着手爐喝着熱茶賞梅,聽他們吟詩作對。直到天色微暗,這場雪詩會宣告結束,大家這才各自散去。
按照侯府的慣例,從除夕到正月十五,每頓都要在一起吃,代表了新的一年團團圓圓。這一天,照例是侯府過大年一起吃飯的日子。待到用完晚膳,趙文柔臉色一變,對着三姨娘喝道“賤人,還不給我跪下?”
正坐着喝茶的三姨娘本能地往地上一跪,卻不明白所以然,只是愣愣地看着趙文柔。滿屋子本來在喝茶休息的人,也都疑惑地看向趙文柔。
林瀚遠看見三姨娘呆呆地跪在地上,便沉着聲問趙文柔“這是怎麼回事?紅絮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能讓她跪着?”
“侯爺,待會您就知道爲何讓這個賤人跪着了。”趙文柔轉過頭衝着李嬤嬤點點頭。
李嬤嬤對着外面高聲喊道“把三姨娘的丫頭帶進來。”
被帶進來的正是三姨娘的貼身丫頭冬梅,冬梅被帶進來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冬梅,你可知爲何帶你到這裡來?”李嬤嬤喝道。
“奴婢不知。”冬梅抖抖索索地回答。
“那好,我問你,這是誰的衣物?”李嬤嬤拿起一件帶着血漬的襲衣。
冬梅擡眼一看大驚,“這是三姨娘的衣物,怎麼會在李嬤嬤這裡?”
“哼!這衣物上的血是怎麼回事?”李嬤嬤繼續逼問。
“是......是經血......”冬梅囁嚅道。
冬梅一說出口,屋子裡人都被震驚了,趙靜柔滿意地看向林瀚遠,而後便厲聲責問跪在地上的三姨娘。“三姨娘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冒懷孕,你可知罪?”
林瀚遠蹭地站起來,指着衣物怒聲問三姨娘“此事可確實?”
“侯爺,夫人,不是這樣的,是奴婢穿了三姨娘的衣物,不小心染上的......”冬梅急忙分辨。
“哼,賤奴還在狡辯,來人,把三姨娘和這賤奴拖出去打,打到她們承認爲止。”
林若汐一驚,剛想阻止,二姨娘已開口勸阻“侯爺,夫人,不能打啊,三姨娘確實有孕。”
“她怎麼可能有孕,肯定是你們聯合起來欺騙侯爺。”趙文柔指着二姨娘責問道。
“夫人爲何說三姨娘不可能有孕呢?”二姨娘奇道。
趙文柔被問得語塞,卻不能將自己灌了三姨娘紅花一事說出來證明,只能強硬道“她衣物上有經血,這還不能證明嗎?”
這時候,被嚇得簌簌發抖的三姨娘抽泣着求道“侯爺,夫人,婢妾確實有孕,不能打啊。”
林瀚遠看着楚楚可憐的三姨娘,再看看怒氣衝衝的趙文柔,一時躊躇不知如何是好。
三姨娘見狀更是淚流不止,爬到趙文柔跟前苦苦哀求“夫人夫人,婢妾從小服侍夫人,絕對不敢有二心,您放心,就算婢妾生下來的是小少爺,也只是庶出,不能越過六少爺去啊。”
這一席話雖然是哀求,但聽到旁人的耳朵裡卻是另有一番意思。趙文柔一聽此話,剛想一腳踹過去,卻被林若鳳死死拉住,勸道“母親母親,此事還需再次確診,先不要着急。”然後在趙文柔的耳旁悄聲說道“母親千萬別衝動,父親都看着呢。”
趙文柔被林若鳳勸慰得冷靜下來,恢復了往日的神態,對着林瀚遠說道“侯爺,既然三姨娘執意要說自己懷孕了,那何不請外頭的大夫來驗證一下。”
“也好,那就去請王太醫辛苦來一趟。”林瀚遠也正有此意,他特意囑咐去請王太醫,一方面王太醫是宮裡的婦科高手,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用趙文柔或者三姨娘請來的大夫,這樣對雙方都公平,也能最真實地得知結果。
林瀚遠親自到府門口迎接王太醫,“王太醫,這大過年的這麼晚了還讓您跑一趟,實在過意不去。”
王太醫連忙作揖道“不敢勞駕侯爺親自相迎,這是卑職的本分。”
林瀚遠帶着王太醫來到鳳棲苑,三姨娘已經準備好,王太醫給大家作了個揖便坐下來爲三姨娘診脈,過了不多久,王太醫便起身抱拳對林瀚遠說“恭喜侯爺,三姨娘確實已經懷孕,而且從脈象看,似是雙胎啊!不過,母體體質偏寒,還需好好調養纔是。”
林瀚遠一聽,竟然有可能是雙胎,不禁大喜,吩咐管家道“備厚禮,送王太醫。”
趙文柔聽此話如遭雷劈,半晌沒回過神了,怎麼就懷上了呢?
送完王太醫,林瀚遠便看了趙文柔一眼,正色道“夫人,既然太醫證實三姨娘已懷孕,那接下來還得要辛苦你多多照料了,我把照顧三姨娘的責任就交給你了,我希望能看到兩位小少爺平平安安的降生。”
林瀚遠並非不知後宅的是非,只不過這麼多年來未發生這樣的事情,如今既然這樣,那便把這照料孕婦的責任交給她。
趙文柔只得應了下來,並眼睜睜地看着林瀚遠親自將三姨娘送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