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梅若晞終於在天未亮透的凌晨,堅持不住,沉沉地睡去。拗不過上下打架的眼皮,她不知覺地慢慢合上雙眼。小錦端了一碗滋補的蔘湯走進來,卻發現她已睡去。不忍心吵醒她,於是她只是爲她輕輕地掖好被子。
看着她雖已沉睡,卻依舊皺着得眉頭,小錦再次忍不住落下淚來。她的小姐真的好瘦弱,感覺一陣微弱的清風就可能會把她吹走。以前的小姐何曾讓人如此心疼過,失憶的她不僅消散了所有的笑容,更是倔強的令人震撼。史無前例的代父接旨,爲了梅府上下毅然嫁給自己不愛的王爺……這樣的小姐活得實在是太辛苦了。
雖然現在的她對他們這些下人很親切,不再像以前那樣,還會關心人。於她更是當好姐妹一般對待,可是她寧願她像以前一樣,至少她不會悲傷,更不會把這些傷痛深藏在心裡,一個人獨自承受。
快到中午時分,梅若晞才漸漸甦醒。自從來到這裡,她從沒像今天一樣睡得這麼沉。真的是太累了,就算離開了那個世界,自己的生活依然這麼疲憊。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
“小錦……小錦……”她喊了幾聲,沒聽到迴應,於是便自己穿起了衣服。原本她就不是一個總要人家伺候的大小姐,只是古代的衣服太繁瑣,弄了半天也沒穿好。
其實在赫敏王朝還有一個規定就是成親三天內,新娘必須得穿嫁衣。可是她的嫁衣昨晚已被他撕破了,看着牀邊破碎的嫁衣,她的心再一次疼痛。那一抹鮮豔的紅刺得她淚水止不住地流。很多年都沒流淚了,還以爲自己的心已經結成了冰,可卻來古代沒多久眼淚卻將以前的份全補上了。
“小姐,你醒啦!”小錦原本就想來看看她醒了沒,一推開門,卻見她手忙腳亂地應付着這身衣服。小錦微笑着走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小姐,還是我來吧!”她無奈地笑笑,這個小姐自打失憶後,不僅不會自己穿衣服,居然還不會用筷子。當然她是不會說她的,她全看在眼裡,所以每次用餐都會做一些她愛吃的,又必須要用湯匙的食物。
小錦心靈手巧地幫她穿好衣服,她知道小姐今天是必須得穿嫁衣的,可是……她不想讓小姐再想到昨天的傷心事,不想看她再落淚,她怕她再這麼低落下去就會凋謝。所以她故意裝作不在意
,用心爲她裝扮。
近來她還發現了一點,那就是小姐很喜歡白色,以前的她可是最討厭白色的。她記得她曾說過“我是千金小姐,白色的衣服是平民穿得,像我這麼高貴的人當然要穿紫色啦”所以她爲她準備了好多紫色的衣服,當然還有其他顏色比較顯尊貴的衣服。只是當小姐離家出走回來後,她卻讓她把這些衣服全都換成淡色素雅一點的。
此時此刻的梅若晞,彷彿從天而降的仙女,一身飄逸的白紗裙,梳着簡單的髮髻,只插了一支白色的羽毛釵子,臉頰兩側兩條青絲自然地垂落。小錦又看得走神了,無論男女,見到她難免會產生一種見到仙女下凡的錯覺。
“小錦……”梅若晞見她盯着鏡中的她發呆,輕輕喊了一句。
“啊?……小姐,怎麼啦?”小錦如夢初醒般,驚了一下。
“你在想什麼啊?”
“沒……沒想什麼,小姐你一天沒吃東西了,餓了吧?今天天氣很好,不如你就在院子裡吃吧,我讓宮女們把飯菜端到院子裡去。”她連忙收拾起臉上的尷尬之情,笑盈盈地說。
“好,小錦,謝謝你!”梅若晞突然的一句感謝,讓小錦有些驚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迴應。服侍主子本來就是做奴才的職責,她知道如今的小姐不但變得很平易近人,而且懂得尊重別人,即使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她也一視同仁。
“小姐,這是哪得話,這是小錦應該做的!”小錦含笑着走出房去。
“這麼多我哪吃得完,小錦你也坐下吧,陪我一起吃。”梅若晞盯着眼前一桌子的佳餚,愣了愣。雖說她以前也吃過中國菜,可是也頂多一桌十來盤,而現在她敢保證這裡絕不少於二十盤,看這仗勢,估計還會再上。果然是帝王之家,這樣的奢侈對於他們來說大概不算什麼吧。
她忽然想到梅雪臣,雖貴爲丞相,卻能以驕奢爲恥,所以梅府的一餐也不過數來個菜。而且她不會用筷,吃得也少,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多。
“不,小姐,你是主子,我是奴才,主子和奴才怎麼能同坐一桌呢?”小錦連忙推辭,如果被外人看到,一定會招來閒言閒語,小姐以後的日子肯定會不好過。
“你怎麼又來了?我叫你坐你就坐!”梅若晞不理會她的反對,堅決讓她坐下,還親手把
飯和筷子放在她面前。
“以後我用餐一頓只要三菜一湯就行了,不要再做這麼多菜了,知道嗎?”她轉向站着得其他宮女吩咐道。
“是!”衆人異口同聲。
“就留下這三個菜和這個魚湯,其他的你們吃吧!”指了指桌上的菜,說道。
“謝王妃賞賜!”衆人下跪叩謝,梅若晞看到這陣仗不禁眉頭深鎖,這幾千年的封建思想一朝一夕怎麼可能要他們改變。算了,既然來到這裡,那就入鄉隨俗吧。
“小錦,吃完飯,你陪我四處逛逛好嗎?”
“是,小姐!”梅若晞支開那些宮女後,終於看到小錦恢復先前的自在了。
飯後,小錦帶着梅若晞走出苑子。當她轉身擡頭,看到圓弧形的門上方,雕刻着三個紅色的大字——“暗香苑”。忽然腦中浮現一首詩句“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王安石的《梅花》),既叫暗香苑爲何又不見梅的蹤影呢?梅若晞想想有些不解。
“小錦,爲什麼我們逛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其他的娘娘什麼的啊?”梅若晞在洛雪那個世界就已知道,在宮裡,皇帝有後宮佳麗三千,然而至今卻一個也沒遇見,又一個不解在她腦海升起。
“小姐,小錦忘了告訴你,我們不在宮中。在赫敏,凡被封爲王爺的皇子,成親之後就擁有自己的府邸,不用住在宮中。”
“原來是這樣啊!”其實要她住在宮中,她還真不習慣,後宮的明爭暗鬥可是在歷史上出了名的。儘管是現代社會不也是這樣嗎?女人之間的戰爭不見血,卻比見血更殘酷。這讓她又想到了韓俊易和顧穎,這兩個她曾用付出真心,坦誠對待的人,居然是最後傷自己最深的人。
“對了,九天後,你就可以和王爺一同進宮接受皇上的冊封了!”
“爲什麼是九天後啊?還要和他……”她不敢再面對他,對,她很怕他。昨夜他的兇狠在她心裡入住了一個惡魔,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永遠都不要和他有干係。
“我也不清楚,就知道這是赫敏的規矩,如果你想知道,我幫你去問問李嬤嬤!”小錦沒有聽到她後面的話。在梅若晞心裡,她極度不願和他走在一起。可是她知道這是規矩,即使在現代,新婚後夫妻之間必要出雙入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