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錦跟隨她來到大廳,梅雪臣看到眼前這個惹人憐愛的女子,心裡的愧疚越發深沉。他絕不容許自己的女兒葬身火海,即便是付出生命,他也要她永遠幸福。
“爹,早!”洛雪向他微微頷首,這樣的早晨她已經期盼了十幾年了。
洛雪的一句平常的問候卻讓梅雪臣大吃一驚,從前的女兒何時跟他問過早安,一時忘記進餐。這樣的反應,倒讓洛雪有些不自在。
“快點用早膳吧,涼了就不好了!”梅雪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有多失態。
“嗯!”洛雪正想用餐,只見桌前只有一副筷子。從小在國外長大的她,從未用過竹筷,可這是古代如果說不會拿筷子會不會又要引起轟動啊?她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一個尖細的喊聲劃過天際,才讓她微微鬆了口氣。
“聖旨到——”一個身穿藍色長袍,頭戴黑色紗帽的的老公公,手裡高高舉着一卷黃綾,大步流星的朝前廳走來。
“梅丞相接旨——”他響亮的嗓音打破了清晨的那一份寧靜。
“臣聽旨。”梅雪臣神色緊張,頓了一下,連忙趕上前跪下。緊接着所有人全部下跪,洛雪雖知封建王朝有下跪聽旨的,但真發生在眼前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梅雪臣之女梅若晞,才貌雙全,有大家閨秀之範,如今朕念在梅雪臣一直忠心報國,其女已到適婚之年,故朕特將其女梅若晞賜婚予睿親王司徒澈,三日後完婚,’欽此——”
梅雪臣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自己已經做好抉擇時纔下來?難道這件事真的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嗎?那晞兒要怎麼辦?
“梅丞相,快接旨啊!”老公公當是他太高興,一時沒回過神來,所以又再提醒了一聲,可仍然不見他有任何反應。
“臣女梅若晞代父接旨!”洛雪明白了梅雪臣的用意,他想抗旨。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她絕不容許他爲自己獻出生命。這
個父親她永遠都不會讓他遭罪,他是她選擇生存的支柱。也不知爲什麼總有一股力量讓她去保護他,是自己對父親的渴望?還是出於這個身體的本能反應?
不就是嫁人嘛,早晚都要嫁,爲何要因爲此事付出鮮血的代價呢?既然上天註定要她承受這一切,那她也只能欣然接受。這樣的想法着實讓洛雪不敢相信,也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原先是個樂觀豁達的人,所以自己也漸漸被感染,亦或許自己的性格本來就很開朗,只是現實讓自己習慣了用冷漠和堅強僞裝自己。
自從來到古代,她那顆塵封的心被逐漸打開,因爲偉大的爹,因爲善良的小錦,因爲梅府的所有人……她感謝上蒼讓她擁有了這些愛。
梅雪臣被洛雪的舉動嚇了一跳,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跪在身後的她堅定地走上前去接旨。
“謝主隆恩!”洛雪學着古代的禮儀,接旨謝恩,只是她不知這一接,今後的生活將會有多大的變化,甚至可能威脅到自己的生命。
公公愣了愣,從來都沒有女兒代父接旨的,這個女子的勇氣瞬間深入他腦海。宣完旨,他說了一句“梅丞相恭喜了,老奴這就回去復旨,告辭!”就轉身回宮了。獨留下梅雪臣還呆呆地跪着。
“爹,聖旨已經宣讀完了,您快起來吧!”洛雪輕輕將呆滯中的梅雪臣扶起。
“你爲什麼要接旨?你知道接了旨的後果嗎?”梅雪臣明裡在責怪她,其實在怨恨自己的無能,連女兒的幸福都保證不了,這讓他如何面對死去的妻子。
“我知道,可我更清楚抗旨的後果,女兒不想讓爹有事。況且不就是嫁人嘛,早晚都會來的,現在只是早了點而已!”洛雪強裝自己無所謂的樣子,可怎能真的像自己講得那樣輕鬆。睿親王是怎麼樣的人,她聽小錦說過,如今看到父親的焦急,她心裡更是明白。即便睿親王是個很好的男人,一入侯門深似海,更別說是一入宮門了。後宮的勾心鬥角歷史上寫得太多太多,只是她不要父親
擔心。她從小的願望就是能看到父親的笑臉。
“可是,睿親王他……”梅雪臣欲言又止,其中的利害他看得出來她是懂的。
“那只是謠言,每個人都有兩面性,沒有真正接觸過,又怎能隨意斷定一個人的好壞呢?”洛雪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搶先一步反駁了他的結論。不知爲何,聽小錦的描述中總覺得這個人有故事。因爲有故事的人是最瞭解有故事的人的。
既然女兒都這麼說了,梅雪臣也不再多說什麼,生死由命,命如此,誰又能改變呢?從今以後他只好多多關照着,少讓她吃苦。
“爹,我先回房了。”洛雪做了一個揖,見梅雪臣點點頭,便領着小錦下去。
“小姐,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敢代父接旨的,你好勇敢哦!”一離開前廳,小錦就一臉又佩服又崇拜的表情盯着洛雪。
“……”洛雪只是笑笑沒有作答。
“小姐,你真的決定要嫁給睿親王了嗎?”小錦看到了她眉角的愁容,心情也跟着低落下來。
“我不想因爲我一個人而讓整個梅府受到傷害!”洛雪繼續無神地向前走,這條路也沒幾天可以讓她踏足了。雖然到梅府沒幾天,這裡的一草一木卻令她依依不捨。
“小姐……”小錦驚奇地發現小姐長大了,照她以前的性格,讓她做不願意的事非弄得人仰馬翻不可。這樣的她讓她有些不習慣,一個人的變化居然可以這麼大,她真懷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她的小姐嗎?
“小錦,到時候你會陪着我嗎?”
“小姐說得這是哪裡的話,小錦早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去哪裡,小錦就去哪裡。小姐你可千萬別拋下小錦啊?”說着說着小錦又要落淚了,這小丫頭還真愛哭。
“只要你願意陪着我就行,我怎麼會拋下你呢?”洛雪掏出手絹,替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珠。小錦頓時愣住了,不管她是不是她真正的小姐,從這一刻開始她會誓死保護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