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死?”幾個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陸大夫。倒是葉陳禮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這麼好玩的事情這麼快就沒了,他又要少幾分樂趣了。
“啊……不對,我不是咒她,三妹妹真的沒死?”葉明惜先反應過來,自己說這話怎麼像盼着三妹妹一死似的?
“沒死,不過快了。”陸大夫繼續不緊不慢地喝着茶。
“那你爲何說三妹妹已經不在了。”葉陳忠目光不悅地看着陸大夫。
“我沒說。”陸大夫繼續悠閒地喝着茶。
“大哥,陸大夫確實沒說三妹妹已經沒了。”葉陳禮緩緩說道。
“那你說什麼哭喪?”葉陳忠繼續問道。
“老夫只是好奇別人家都是哭喪,怎麼到你家就是哭笑了?”陸大夫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葉陳忠的不悅。
“什麼哭喪哭笑的?”葉陳孝不解地問。剛剛陸大夫就這麼說,只是他一直沉浸在三妹妹沒了的消息,這纔沒注意。
“老夫雖然一直專心給三姑娘治病,卻也不是沒給別人治過病。老夫看過的病人,比你們吃過的飯都多。人家病人快不行了,不說哭哭啼啼的,卻也是愁眉苦臉的,老夫就沒見過笑得這麼開心的。唉,二姑娘果真人比花嬌,若非老頭子一把年紀了,定然要去貴府求取的。”陸大夫搖了搖頭說道。
“你……誰要嫁你!你竟敢壞我閨譽。”葉明清頓時就氣得滿臉通紅。
“哼,你有本事勾引男人,還有什麼閨譽可言。”葉明惜冷笑。
“葉明惜,這話是你一個女兒家該提的嗎?”葉陳忠沉着臉。
葉明惜瞪了葉明清一眼,到底沒有說話。
“陸大夫,有些話慎言。”葉陳忠警告地說,隨即看向葉明清,“你不過姐妹情誼,造謠生事,陷害幼妹。如今幼妹病危,你又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如今你名聲已壞,我國公府留不得你這樣的女兒,你以死明志吧。”
葉明清聞言,不敢置信地看着葉陳忠。一時間,屋子靜得可怕。
“大哥……”孫氏雖然處處算計她,卻從沒這麼明目張膽地讓她死過。
“我本是想讓你青燈古佛的,卻未曾想過你還是個黑心的,如此,我國公府自然留不得你。按照家規,你死有餘辜。”葉陳忠面無表情地說道,彷彿在他眼中只有家規,全無半分做人的情誼。
牀上的葉明珠忍不住嘆氣,誰家攤上這麼一個大哥,都有的受。
“爹爹不在,你憑什麼讓我死?”葉明清恨不得撲上去撕了眼前這個人。以前她就知道,這個大哥讀書讀傻了,除了書本和規矩,什麼都不懂。她正是利用這一點想要出去葉明惜和葉明珠,卻未想到,這人居然能夠一板一眼地讓自己了斷。
“父母不在,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有權處分你。”葉陳忠沒有覺察就這麼讓自己的妹妹自裁有絲毫不低,“不敬兄長,罪加一等。來人,先按照家規杖責二十大板,再給她一條白綾,留個全屍,也算是全了我與她的兄妹情誼。”
葉明珠躺在牀上,差一點兒就笑出來。他麼的父親還在世呢,真要處決葉明清,那也要葉農義點頭,他這個兄長哪來的權利處置這些?看來,這個兄長對她還算是不錯的,最起碼沒有要殺她。葉明珠現在確定了,國公府是靠不住了。
“沒聽大哥說嗎,杖責二十,然而後先把人關起來。”葉陳禮對下人說道,隨即轉向葉陳忠,“大哥,如今我們正和安榮王府僵持着呢,況且二妹妹的名聲已經受損,乾脆把人嫁過去,也算是保住了名節。”
葉陳忠沉默不語,似在思索。
“不管怎麼處置,還要看父親的意思,不如暫時關押。左右二妹妹是生是死已無關大局了。”葉陳禮一副誠懇的樣子。
聽着葉陳禮這般誠懇的語氣,葉明珠忍不住猜測這個三哥又找到什麼好玩的了?按理說若是葉明清就這麼死了,回府以後父親定然大怒。不管葉明清做了什麼,也不該由葉陳忠做主讓她死。葉農義對幾個女兒都是嬌寵的,定然是捨不得葉明清就這麼“以死明志”的,葉陳忠若是真這麼做了,回去後葉農義必然大怒。這是條人命,不是小打小鬧。到時候,國公府就有熱鬧看了。葉明珠可是知道的,這個大哥從來都不貪圖爵位,他想要的只是處處有熱鬧看。
“大哥,我們還是先救三妹妹再說。”葉陳孝也慌忙將話題岔開。
“老夫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三姑娘的身子骨本身就弱,老夫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才讓她的身子有了起色。只是,再好的良醫,也架不住你們三天兩頭的將病人氣倒。你以爲這三姑娘的身子多好?我好訴你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都比她身體強。這人啊,我是治不了了,你們自尋良醫吧。我過,老夫醜話說到前頭,老夫的醫術,可不比宮裡的御醫差。”陸大夫掩住眼底的嘲諷,開口說道。
“陸大夫,你就行行好,救救三妹妹吧……”葉陳禮拉着陸大夫的衣袖就說道,“大哥,你也勸勸陸大夫,三妹妹若是真的沒了……”
葉陳忠面露愧色。不管怎麼說,三妹妹是因爲他才這樣的。而且,他又錯怪了三妹妹。三妹妹救了國公府兩次,如今這一次也要靠三妹妹,結果又因爲他的緣故讓三妹妹病倒了。
“大夫,是晚輩聽信謠言,惹得三妹妹傷心加重病情,是晚輩的過錯,還請陸大夫行行好,救救我三妹妹。”葉陳忠將態度放得極低。
“唉,老夫也不是個鐵石心腸之人。還不到七歲的小女娃,老夫也不忍讓她就這麼沒了。只是她她本就身體不好,又思慮過重,如今更是心存死志,老夫可沒那本事救一個不想活的人。可憐的姑娘,與其說着受罪,還是就這麼去了的好。”陸大夫搖了搖頭。
“晚輩自會好好照顧三妹妹……”
“停,停,你的話我可不信。上次也是好好向我保證會照顧好我這病人。結果呢?纔不到一天,這人就成這樣了。你知不知,你這三妹妹體質那麼弱,許多藥老夫都不敢用。爲了救這個病人,老夫頭髮都要愁白了。算了,我還是不救了。老夫就算是費盡心思救,也未必救得活。就算是救活了,也照樣被人氣死。老夫莫不如拿這些時間精力多救幾個想活的病人呢!”陸大夫堅決不肯。
葉明珠在牀上,第一次爲這個一向不會說話的陸大夫點贊。小時候,葉明珠最怕的就是這個陸大夫。陸大夫每次給葉明珠診脈,都是嘮嘮叨叨的不說,還經常把人氣個半死。後來葉明珠才漸漸習慣。
葉陳忠不知道向陸大夫說了多少好話,陸大夫才勉強地爲葉明珠紮了幾針。葉明珠只覺得身體輕鬆了幾分。
待衆人離去以後,湘雅一個人守在葉明珠身邊。
葉明珠這才睜開眼睛,聽湘雅將外面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葉明珠當初之所以不肯將自己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都帶走,也是爲了留幾個可用之人給王媽媽。只是沒想到,那三個丫鬟……葉明珠冷笑。孫氏給葉明珠的這三個丫鬟,都是年紀快到了的,回府以後就可以放出去的。
葉明珠將三個丫鬟帶走,孫氏自然會有新的丫鬟頂到原來的位置。而待葉明珠回府以後,身邊的丫鬟都夠,總不能讓這三個丫鬟做粗使丫鬟。所以孫氏特意選年紀差不多可以放出府的給葉明珠。
這幾個丫鬟是孫氏的人,葉明珠自然知道這幾人不會完全聽命於她。不過,只要她不做什麼損害孫氏利益的事情,她們幾個就該聽命於自己,就如同雲素。只是雲素到底還是明白,她葉明珠若是出了什麼事,雲素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事關大姑娘,雲素猶豫了,卻到底沒做什麼。連雲素都沒做什麼,那三個丫鬟,不過剛來她這裡,她又沒做怎麼有損孫氏利益的事情,她們幾個就敢明着背主。
葉雲素那裡,葉明珠自然要找機會好好敲打一番。畢竟,留着她還有用。只是那三個丫鬟……葉明珠冷笑,既然要背主,她就讓她們知道到底誰纔是真正的主子。葉明珠漫不經心地擺弄着手指,這帳慢慢算纔好玩。
葉明珠心安理得的養病,另一邊卻急得不成樣子。
本來,葉明惜和葉明清一起赴宴,又碰到了錢明珠。安榮王疼愛那個侍妾,想着讓那個錢明珠陪個禮道個歉,也就算是和解了。只是葉明惜是個脾氣大的,而那個錢明珠也不是什麼好的。錢明珠的那個表姐對她一向疼愛,也沒將事情的厲害關係說清楚。事實上,那個表姐恐怕自己也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只是覺得安榮王是王爺,而安國公府不過是個國公府,爵位上比不過安榮王。卻不知道,安榮王不過是個閒散王爺,而國公府卻深得聖上寵愛,權力也大着呢。
錢明珠一向是被嬌寵的,偶爾在王府頂撞王妃一句,安榮王也因爲那個侍妾護着。如今,讓錢明珠給葉明惜賠禮,錢明珠本就是極其不情願的。又聽說那日安國公府另一個姑娘也叫明珠,頓時就火了,偏偏葉明珠那日病了又沒來。也不知道錢明珠是受了誰的挑撥,竟然在宴會上和葉明珠打起來了。
可巧的是,葉明清來到安榮王府,打的就是做世子妃的主意。只是,安榮王世子是個好學的,做事也不像他父王那麼糊塗,自然是早早地避開了女眷。偏偏安榮王府有一個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竟然驚擾了女眷。
那庶子模樣也不錯,再加上行事張揚,硬是讓葉明清以爲那就是世子。
在葉明清心中,正室的子女就是像葉明惜錢明珠那樣,不知天高地厚,張揚跋扈,因此存了心思,想要做世子妃。
而那個庶子,聽說國公府的嫡出姑娘來了,也打了心思。想到若是娶了安國公的女兒,日後岳家定然會助他,他定然要奪得世子之位。
那庶子覺得,安國公嫡出的女兒,定然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是和錢明珠那種刁蠻女子打架的潑婦?而葉明清故意說着模棱兩可的話,讓那庶子誤以爲葉明清就是嫡女。兩人各自盤算着,卻有着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