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葉明清得意洋洋的樣子,葉明珠不用猜就知道定然是葉明清再葉陳忠面前說了些什麼。
葉明惜皺眉看着這一幕,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葉明珠攔住。
葉明惜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葉明珠,卻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哥哥,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你這般不開心……我看二姐姐笑得這般燦爛,本以爲有什麼喜事。只是大哥這般憂愁惱怒的樣子,着實讓我心裡難安啊!”葉明珠一副好妹妹的樣子一臉擔心地看着葉陳忠。
葉陳忠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轉向葉明清。葉明清心裡一顫,立即收起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二妹妹,這是怎麼了,你怎麼臉變得這般快啊?剛剛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怎麼眨眼間就這副樣子!”葉明惜冷哼着說道。
葉明惜難得的說了一句對話,只不過,這個語氣能不能不要這般嘲諷?
“怎麼會,我也是擔心三妹妹,大姐姐怎麼能這麼說我?”葉明清一副怯怯的樣子拉着葉陳忠的一角,那樣子活像是平日裡一直被欺負慣了一般。
葉明惜一看葉明清這副故作膽怯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出。當年顧姨娘就是這副樣子在父親面前,一副被孫氏欺負了又不敢言的模樣,弄得至今父親還偏向那個顧姨娘。父親這麼多年來,雖然感激母親搭理內宅的功勞,卻對母親有諸多顧忌,總是懷疑母親這個做正室的欺負妾室。還好母親做得好,不從被抓過把柄。
只是,葉明惜也知曉自己做事一向衝動,常常鑽入那對母女的套,讓父親總是不喜歡她,甚至認爲是她在欺負顧姨娘和葉明清。
葉明珠拉住葉明惜的手,輕輕地安撫道。
“那可能是我和大姐姐同時看錯了。還好是我和大姐姐看錯了,要是二姐姐又是大笑又是憂愁,我還真爲二姐姐的擔心。”葉明珠說着說着眼圈一紅,“我這副身體,已經夠讓父親母親操心的了,若是二姐姐再出了什麼事,父親和母親……”
“我……我怎麼會出什麼事……”葉明清笑得有些尷尬。她本以爲葉明惜會像從前一樣跳起來對她大罵,到時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大哥面前委屈了。卻未想到葉明珠橫插一腳。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葉明惜這麼聽葉明珠的話呢?不過……想到葉明珠的好日子就要到盡頭了,葉明清露出一絲喜色。
“那就好。”葉明珠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只要二姐姐好,以前……以前不管怎麼樣,我都……我都忘了。”
“三妹妹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以前的都忘了?難不成我虧待過三妹妹不成?”葉明清聽到葉明珠的話,神色一變。
“怎麼會,二姐姐那麼好……”葉明珠的神色有些黯然,隨即故作堅強地一笑,“不知道哥哥有什麼事找妹妹?”
“你們兩個先出去。”葉陳忠這纔想起來找葉明珠是爲了什麼,頓時沉着臉說道。
“三妹妹……”葉明惜有些擔心地看着葉明珠,最終還是在葉明珠的示意下離開。
“大哥,怎麼了?”葉明珠一臉天真地看着葉陳忠。
“你給我跪下!”葉陳忠沉着臉厲聲說道。
葉明珠聞言,臉色頓時變了。她在古代這麼久,還沒過跪過人,如今卻被葉陳忠要求跪下。葉明珠看了葉陳忠一眼,最終忍了下來,跪在地上。
“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葉陳忠厲聲說道。
“明珠不知。”葉明珠低着頭說道,“明着平日裡甚少出門,母親也從未言過明珠有什麼過錯。明珠只出過兩次門。第一次出門,遇上了那種不知廉恥的女子,回來便被兄長罵。這一次出門,路遇匪盜,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嚇壞了。明珠不過是個殘破的身子罷了,死不足惜,只是不忍父母嚐到喪子之痛,也不認兩位姐姐遇害,這才大着膽子,拼死和匪盜渦旋,如今依舊被兄長責罵。明珠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還請兄長明示。若是明珠真的錯了,明珠便一頭撞死在這裡來償還自己的罪孽。明珠若是無錯,還請兄長還明珠一個公道。若是兄長真的不喜歡明珠,那便直說,明珠便立下遺書,言明是明珠自己受不了病痛之苦,這才自行了斷,定然不會讓兄長爲難。”
葉明珠說道最後,竟然泣不成聲。本來,她對葉陳忠說這番話,不過是做戲。只是說道最後,葉明珠是真的傷心了。
來到古代,葉明珠處處隱忍,卻落得這般下場。如今更是尊嚴掃地。她是不是該慶幸,因爲身體的緣故,甚少出門,從前更是臥牀不起,葉明清想算計她也下不了手,這才順利地活了這麼久。
葉明珠垂下頭,心裡一直煩躁,那種普天而來的恨意,讓葉明珠恨不得毀了這片天地。她本想和這個兄長好好相處,多的她一番看重。這也是她當初爲葉陳忠解圍的一個重要原因。卻未曾想到,這個兄長已經迂腐到這種地步。
這般不知變通,輕信他人,不知維護家人一味地死守着規矩,又怎能承爵?日後,這安國公府定然會衰敗的。
葉明珠知曉,這個時代的女子命運無法自主,嫁人是無法避免的。以葉農義和孫氏的性子,不會讓她做妾。而她的身體又這般差,日後能不能承嗣又是一說。葉明珠自己算着,也知曉到時候她定然是要低嫁的。以國公府的名聲,讓夫家不敢虧待她。
葉農義不可能護着葉明珠一輩子,而葉明珠日後也不願冒險給自己所謂的夫君生孩子。若想在夫家站住腳,必須靠的是孃家的勢力。如今,葉陳忠不能指望了。從前,葉明珠待葉陳忠雖然有幾分討好的心思,卻也顧念着兄妹情分,和這個兄長和睦相處。如今看來,兩人還是陌路好。
“你胡說什麼?”葉陳忠訓斥道。
“我哪裡胡說了?我葉明珠不過是一屆弱質女流,雖沒有先哲聖人那般高尚情懷,卻也敢問心無愧地說,我也沒做從不曾做過主動害人之事。我不知是哪個小人在背後說了我什麼,讓兄長這般懷疑我。我是兄長的親妹妹,竟然敵不過小人的讒言?自古以來,君子坦蕩蕩,小人才喜歡背後說人的壞話。我的哥哥,你的聖賢書到底讀道哪去了?你敢不敢叫那人和我對峙?哥哥這般傷我的心,不就是要我的命嗎?”葉明珠泣不成聲。
葉陳忠聞言,神色頓時一緩。
“我且問你,那日那個匪盜爲何會離你那般近,讓你有機會將針扎入他的經脈中?”葉陳忠問道。
“我不知。那日我猜測可能會有匪盜,心中難安,久久不能入睡,因此這纔想着做些針線活靜靜心。看着那細小的針的時候,便心中一動,將針穿好線收了起來,萬不得已的時候可以用來防身。
本是打算以此讓自己心安的,卻未曾想到真的用上。那日被劫,兩個姐姐嚇壞了。那些匪盜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兩個姐姐。兩個姐姐快要到了議親的年紀了,我雖然不知曉什麼事議親,卻也聽母親說過,女兒若想有一門好親事,便要有好的閨譽。
平日裡兩個姐姐出門都是戴着面紗的,又怎麼能夠讓一羣男人這麼肆無忌憚地看着。那些人還誇姐姐美,兩個姐姐都嚇哭了。我不知道兩個姐姐爲什麼被人誇還嚇哭了,卻也知曉那些人定然不懷好意。
我這副殘破的身子,當年太醫都說我長不大的。幸得父親母親悉心照料,我才能好好地活下來。我……我能不能活過及笄之年還是未知,如此,我便想着試一試救救兩個姐姐。就算是我身隕於此,最起碼還有兩個姐姐能夠孝順父母。就算是……就算是我真的……真的……父親母親也不會過於傷心。
只是,我不過六歲多,那些匪盜自然不會注意到我。後來,二姐姐說我漂亮,像姨娘,這幾個匪盜就用看姐姐的眼神看我。我當時害怕極了,那個匪盜頭子還對我和顏悅色的說話。我更怕了,只是我想着不能讓姐姐們在這裡出事,這才硬着膽子。其實,我當時強忍着纔沒有手抖。那是我怕極了,只想着用國公府的勢力去恐嚇那些匪盜,讓他們會有所顧忌。那時,我一直想着,不能死,再過幾個月我就滿七歲了,姨娘的忌日就要到了。我這纔沒有露出膽怯的樣子。”
葉明珠哭着將這番話說完。
葉陳忠這才反應過來,葉明珠還不滿七歲,這樣的一個孩子,哪裡知曉什麼叫做□□?她連成親的概念都不知道,只是聽着大人這麼說了,因此便記下心來。
再想想葉明珠剛剛說過的葉明清的表現,葉陳忠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
“大哥若是不信,就去問問那些奴僕,她們當時是何種情況?我兩次出府,一次救了國公府的名聲,卻遭到兄長厭棄。一次遇上匪盜,救了兩個姐姐,再次免國公府的名聲受損,又是遭到兄長厭棄。兄長若是想動用家法,那便動用吧。”葉明珠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只可惜,明珠的身子骨太弱了,承受不住家法。如此也好,姨娘在九泉之下,一定想念我了我可以陪着姨娘了。”
葉陳忠聞言,整個人怔在那裡,不知所措。
“碰!”的一聲,大門猛得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