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醉雲樓

在其位,謀其政。既然已經拿了兩成的乾股,也不能白拿,明珚絞盡腦汁想了些菜式。主要是川菜,因爲這裡的番椒纔剛開始傳來,還沒有流傳開來,當然爲了讓人們接受,番椒只好少放些。自己愛吃的水煮魚片、水煮肉片、麻婆豆腐、辣子雞丁、口水雞、麻辣兔丁、魚香肉絲、宮保雞丁這些都不用說,還有蒜泥白肉、夫妻肺片這些都可以嘗試。

明珚還想到了著名的佛跳牆,據說這道菜是清朝的人發明的,反正這裡沒有,拿來做招牌菜絕對沒錯。還有水晶餚蹄和無爲薰鴨,這是兩道有名的菜,不是辣菜,這裡也沒有,也可以加入菜譜。嗯,還可以加入自己愛吃的口味花菜等家常素菜。

明珚讓夏竹夏蘭偷偷做了三套男裝,一套自己穿,另外的給兩個丫鬟。

到了旬末,明珚帶着夏蘭出門了,在馬車上悄悄換上男裝,直奔成國公府。

馬車停在側門,車伕見下來個小公子和小廝,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家的小姐。明珚絲毫不介意車伕會向祖母彙報自己的行蹤,反正就算是祖母知道自己來了成國公府的話,也絕不會懲罰自己,只會高興地跳起來。

側門上郭正泰的兩個護衛之一正親自守着,見明珚男裝而來,忙上前恭敬地領着進了府。郭正泰住在外院,沒走多久就到了,只見一個開闊的院子,沒有種花草,只有繁茂高大的樹木,院子正對着一片很大湖,湖裡種滿荷花,和上次在永平侯府看到的很像。

郭正泰看到護衛領着一個小公子走來,楞了一下,纔看出來是明珚,上前笑道:“你穿男裝竟如此俊秀,可把滿京都的公子都比下去了。”

明珚一笑,像模像樣地一輯:“郭公子有禮。”

郭正泰哈哈大笑,也像模像樣地一輯:“顧公子有禮。”上前拉住明珚的衣袖,帶着她進了屋:“怎麼穿男裝來了?”

明珚答道:“我來找你,你又是住在外院的,還是男裝方便。”打量着房間,並沒有堆金砌玉,也沒有脂粉氣,而是開朗大氣的感覺。

正泰點頭:“你說的有理,以後咱們會面你都這麼穿好了。”屋裡侍立着幾個侍女,都悄悄地打量着明珚,看着正泰是拉着明珚的衣袖進來的,更是探究地看向她。

明珚微微有些不自在,她在自己屋裡的時候就不喜歡丫鬟在身邊,總是讓她們在堂屋呆着。

正泰敏感地發現了明珚的不自在,嚴厲地看了自己的幾個丫鬟一眼,丫鬟們都低下了頭。他故意拉起明珚的手,只見一個丫鬟倏地擡起頭,眼睛睜得很大,見郭正泰正冷冷地看着自己,腿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不敢說話,只一個勁地叩頭。郭正泰也不理她,拉着明珚道:“走,咱們到湖邊說話。”

明珚隨着他到了湖邊,竟然和永平侯府一樣也有個湖心亭,除了走廊式的小橋更曲折一些,簡直一模一樣了。

正泰看明珚發呆,不由一笑:“很多人家都有湖,很多湖上都有亭,不止永平侯府和成國公府裡有,別家也有呢。”讓隨侍的人都留在岸上,拉着明珚的手進了亭子。

明珚看看亭子四周的荷花,還別說,這樣把亭子建在水上,天熱的時候過來真是舒服呢。

明珚趴在亭邊的欄杆上,看着滿湖的荷花,水裡還有很多的小魚游來游去,她拿起一塊點心,捏成小塊,扔到水裡。小魚頓時一擁而上,水面拍打起水花,沒幾下點心就不見了。

明珚嘴裡嘟囔着:“還真是貪吃啊。”又拿了一塊點心,慢慢地弄小扔到水裡。

郭正泰也不阻止她,趴在她身邊的欄杆上看她餵魚:“酒樓已經選好地方了,離天香樓也不遠,隔着一條街,正在建呢。太子哥哥讓我給酒樓起名,我也不知道該起什麼名字好。顧明珚,你幫我想想。”

明珚隨意地說道:“酒樓啊,就叫稻花香、醉雲樓、慶豐樓什麼的吧。”

正泰一拍欄杆:“好啊,就叫醉雲樓好了,他們叫天香,咱們叫醉雲,到時候看看誰厲害。顧明珚,你可真聰明,一下子就幫我想到了。”

明珚勸道:“這京都這麼多的人,每日請客上酒樓的多不勝數,何必要和天香樓較勁,他做他的生意,你做你的生意,兩不相干嘛。再說,醉雲樓的幕後是太子,誰知道那天香樓的幕後又是誰呢?你不要和他們對着幹吧?”

正泰撓撓頭:“好吧,兩不相干也行,但是他們也不能找咱們的麻煩。可是,我還是覺得醉雲樓最好聽,就選這個了。”

明珚道:“名字無所謂,你籌備的怎麼樣了?”

正泰正色道:“大廚已經找好了,簽了死契。我本來想用御膳房傳出來的手藝,太子哥哥說不好,這酒樓的目的不是爲了掙錢,而是收集情報,如果客人都吃出來是宮裡的手藝,恐怕警覺起來,反而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

明珚點頭:“太子顧慮的是對的,你還是找民間的大廚好了。我已經想好了好多菜式,開業前都教給大廚。”

正泰興奮地說:“太好了,那大廚就在我府裡,我叫他來,讓他看你烤肉。”

明珚同意,自己要和這大廚好好交流纔是,又問道:“只有一個大廚夠嗎?”

正泰笑道:“這個是主廚,還有好多次一級的,幫廚的就更多了,你只要教這一個就好了。”

沒多會兒,就過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長得粗壯,行爲倒是不粗魯,先恭敬地給兩人見禮,就垂手站在一旁。

正泰介紹道:“這個是苗師傅,以後你就和他商量菜式就行。苗師傅,這位是顧小……顧小公子,他想了好些菜式,你要用心做出來,味道不對要多嘗試,不可馬虎。”

苗師傅恭敬地稱是,明珚道:“今天咱們先烤肉吧,這個倒不是酒樓的菜式裡的,只是自己烤着玩罷了。”兩人到火旁,明珚還是像上次那樣,小心的刷蜂蜜水,翻面,刷蜂蜜水,撒上孜然粉,又挑了些加上辣椒粉。

苗師傅看明珚烤出來的肉香氣四溢,竟然是自己沒有聞過的味道,顏色紅亮有光澤,讓人一看就有食慾,不由得收起內心的輕視,看來這個漂亮異常的小公子還是有些本事的。

明珚把孜然的肉分給正泰和苗師傅,苗師傅既然要學藝,也不客氣,雖然不敢坐下,還是接過了明珚遞過來的盤子,嚐了一口,眼睛不由地睜大了,這個味道十分特殊,烤肉他吃過不少,但絕對沒有這個味道的。正泰也很是喜歡:“顧明珚,這個就是你在永平侯府烤的肉嗎?”

明珚點頭,見苗師傅看向那些放了辣椒粉的肉,又介紹到:“咱們現在吃的是放了孜然的,那些有些紅的是放了番椒的,有些辣,你們試試?”

二人連連點頭,夾了辣的肉放到嘴裡,明珚小心的看着二人,苗師傅又驚又喜,正泰卻連連吐着舌頭,明珚趕緊送上旁邊冰好的西瓜,正泰咬了一大口,才舒服地嘆口氣:“這個可真是,真是辣。卻也別有風味。”

明珚看着苗師傅:“這個辣味是番椒,我想了好些菜式都是辣的,苗師傅說客人可能夠接受?”

苗師傅連連點頭:“肯定能接受,這個辣度不是很厲害,反倒很能刺激食慾。咱們提前說明哪些是辣的就行。”

明珚道:“咱們在菜單上標明,如果是辣的菜,旁邊就畫一個紅紅的火焰符號。”

正泰奇怪:“菜單是什麼?”

明珚一愣,這纔想起這個時代還沒有菜單,都是報菜名。她用手比劃了下:“這麼大,就像畫冊,咱們做成硬皮的,翻開裡面一頁頁的都是菜名,標上多少錢,主料是什麼,最好旁邊再配上個小圖,畫着菜做好盛在盤子裡的樣子。”

正泰一擊手掌:“這個辦法好,我從來都不耐煩聽報菜名,拿這個菜單一翻,有什麼一目瞭然。嗯,我和大掌櫃的商量,就做成你說的菜單好了,等會你畫個樣子出來,我讓他們照着弄。”

明珚點頭應了。又和苗師傅商量了什麼時候探討菜式。她只有旬末有空,這次既然來了,先大概把自己想的內容說說。苗師傅聽地手癢,這些菜式自己都沒有聽過,只想趕緊試試。

正泰說道:“如今酒樓還沒有建好,廚房還不能用,乾脆就用我院子裡的小廚房好了。”

苗師傅連忙推辭:“可不敢到爺的院子,顧公子說的菜奴才還要反覆嘗試,一整天都有菜味,污了爺的院子。爺不是安排奴才住在酒樓附近嗎,就在奴才住的地方試吧。”

正泰沉吟:“那好吧,到旬末的那天,你就來我府裡,讓顧公子指點一下。”

兩人都同意:“到酒樓開業還有一段時間,咱們每旬都練習幾道菜,到時候就差不多了。”

明珚把自己記得熟的菜先挑了三道,詳細地告訴苗師傅配料、製作過程、火候,苗師傅用心記住。

明珚最後說道:“我還知道一道菜,極爲複雜,用料有幾十種之多,有海蔘、鮑魚、魚翅、乾貝、魚脣、鱉裙、鹿筋、鴿蛋、鴨珍、魚肚、花膠、瑤柱、鴿子、排骨、蟶子、火腿、豬肚、羊肘、蹄尖、蹄筋、雞脯、鴨脯、雞肫、鴨肫、冬菇、冬筍等等,這麼多的原料要分別採用煎、炒、烹、炸的方法,炮製成各種口味,然後一層一層地碼放在一隻罈子裡,注入適量的上湯和紹興酒,使湯、酒、菜充分融合,再把壇口用荷葉密封起來蓋嚴,放在火上加熱。用火也十分講究,需選用木質實沉又不冒煙的炭,先在武火上燒沸,後在文火上慢慢煨燉五六個小時,才能成功。”

正泰聽得直咋舌,苗師傅目瞪口呆,明珚道:“這道菜叫佛跳牆,是‘壇啓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的意思,也叫福壽全,我覺得可以作爲酒樓的招牌菜。”

正泰連連點頭:“這道菜如此複雜,用料如此講究,定能成功。”說着看着苗師傅。

苗師傅興奮地點頭不止:“奴才一定學會。”

明珚道:“這次你先練習咱們剛纔說的三道菜,我回去再把這佛跳牆仔細想想,所有材料都記下來,下次告訴你做法。”

正泰對苗師傅說道:“我先讓人把顧公子說的材料都準備好,下次一併給你帶回去。你好好練習。”

三人約定下個旬末再見面,明珚才告辭回去。

回了顧府,果然沒有人找她的麻煩,反而第二天老太太派人告訴明珚:“若是有事要出府就儘管去,不用請示,課業偶爾耽誤一兩次也沒關係。”

明珚心想,果然如此,成國公府的面子真是大,自己去了一趟就有了更大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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