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忘年交的師長臨別交給小婦人的,他當時曾言道,若是有了陰邪之事,便取出此卷,定能收之。而且——”藍怡肅穆,聲音拉長看着金成子,“我那師長曾言,這上邊不止能收淫邪,若有人養惡爲寵以之斂財,也能清晰顯示出來。是與不是,咱們一試便知。”
藍怡說完,在衆人的好奇和金成子臉上的驚恐注視下,取出竹筒,交給水秀。水秀接過,拔開蓋子含了一口,噴在白紙上,白紙慢慢顯出鬼影,竟與金成子剛纔捉的那隻十分相像!不過,這鬼影被繩子拴住,繩子竟延伸出畫軸連接在金成子的拂塵之上,而他雪白的拂塵,此時已經化作鮮血般的紅色!
衆人看了個明明白白,轉目怒瞪着金成子。
金成子也雙目瞪大地看着手中血紅的拂塵,哆嗦地指着藍怡,口不能言,衝上去就要把那幅畫毀掉。水秀斬斷紅繩捲起畫軸,一腳把他踢開。
小七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指着金成子道罵道,“金成子,原來是你這老兒驅鬼騙財!小爺就說嘛,怎麼捉個鬼你都能折騰出這麼多事兒來!”
“大夥看明白了,這鬼也不是咱們村的鄭氏所化,而是他金成子養在身邊,用來騙財的,如今被我捉住,金成子,你還有何話講?”藍怡大聲問道。
“你,你,你……”金成子眼珠亂轉,看看一臉自信的藍怡和她身後還抱着一個卷軸的小丫鬟,再看看手中的血紅的拂塵,知道他今天碰到了硬茬子,掉在地上的臉是收不回來了!
還跪在地上的柳氏回過神兒,蹦起來就踹了金成子兩腳,“好啊,原來是你這老雜毛惹事!我就說嘛,我弟妹那麼心善的一個,怎麼會變成旱魃害人!說,老孃家樹上的白裙子,是不是你讓這小鬼掛上去的?”
王得壽兩眼爆紅,“你個老東西,嚇死了我娘,還要我們出銀子給你養鬼!我打死你!”
衆人衝上去就是一頓暴揍,連金成子身後的四個小道士也被打得嗷嗷直叫,直喊道,“別打我們,這都是金成子師祖的主意,我們啥都沒幹啊!”
這一下,更是坐實了金成子養鬼騙財的事實!北溝村民情激憤,恨不得把金成子當場打死,藍怡見好就收,喊道,“里正叔,不能讓他死在咱們村裡!”
趙里正點頭,讓大家住手,但大夥打急了眼,哪裡還聽得見。於伯和水秀上前拉開衆人,把金成子跪着壓在地上。
金成子被揍得鼻青臉腫,滿是神仙氣的假髮掉了,露出亮堂堂的禿瓢腦袋,粘在下巴上的假鬍子也掉了一半兒,看得小七拍着凳子哈哈大笑,“金成子,你還是真是,真是假了個徹底啊,你這到底是道士還是和尚啊!”
程自牧趕忙握住小七的拳頭,怕他打到自己的膝蓋,兩眼慎重地審視藍怡,這個小女子,比他想的還要厲害!
金成子被押了出去,衆人氣夠了,也笑夠了,眼神又落在藍怡身上。藍怡強收住嘴角的笑意,揚聲道,“因爲這騙人的道士,讓大家受驚了,如花,取香燭,燒鬼化魂,放她重入輪迴!”
“是!”如花一掃往日嬉笑神情,肅穆地舉着三柱清香,“不管你是誰,爲何會化爲惡鬼,是自願還是被迫跟在金成子身邊助紂爲虐,此番遇到我家心善的夫人,概不追究,火燒罪惡,投生去吧。”
畫軸燃燒,紅紅的火舌中摻雜着幽幽的藍光,慢慢換化爲灰燼,神奇的是,那灰燼無風而起,圍着藍怡轉了一圈,出大堂飛入青山丹園,化爲烏有。
衆人看着這神奇的一幕,感受到鬼魂的善意,心生感動。藍怡看了一眼水秀,他這陣勢弄得有點過了,水秀無辜地輕搖頭,眼神瞟向於伯。
藍怡看向面無表情的於伯,暗中嘆氣。
“東家,您這第二幅畫軸,也有此能麼?”客棧內一個穿着華服的老婦人兩眼灼灼地看着於燕懷中的另一個畫軸,恨不得馬上搶了去。
藍怡搖頭,“不,這幅畫軸,比方纔那幅還要厲害些,這是師長送與我,保護客棧不受陰邪侵擾的寶器。與青山客棧的相連,不可分割,是我青山客棧的鎮店之寶!”
衆人聽了頗感遺憾,知道這畫軸是要不過來了。又有人問到,“東家,不知您的這位師長,是何方高人?”
藍怡歉意搖頭,“尊師長之意,他的姓名行蹤,不得泄露。”
衆書生聽了忽然恍然。王絡梓高聲問道,“可是那位留詩的青山客?”
藍怡笑笑,不否認也不承認,“今日擾了各位客官看花的雅興,是本店之過。李應,如花,取上等花茶和山泉水來,各位儘管飲用。”
如花滿是佩服地向着藍怡眨眨眼,轉身招呼客人們飲茶。藍怡看到小七揮揮手,被程自牧和夏蓮送回客房,也就帶着如花和水秀從客棧出來,去處理後續事宜。
劉氏兩眼放光地看着藍怡,恨不得衝上去抱着她親兩口,能揭開金成子這老騙子的假面具,實在是太解氣了!
王老頭帶着一家人上前,對着藍怡一躬到地,“衛極媳婦,這次多虧了你,咱們纔沒被騙得傾家蕩產。這份恩情我王茂同記在心裡一輩子,旁的話不多說,以後你的事就是我們全家的事兒,你只管吩咐就是。”
藍怡側身扶起王老頭,“王叔,您老不需如此……”
不待藍怡說完,周老頭便截斷她的話,“不錯。這都是她該做的,同村人,本來就該守望相助。茂同啊,這些日子金騙子把你們折騰地不輕,快回去收拾收拾吧,家裡還一大攤子事兒呢。”
王老頭想到慘死的老伴兒,擦擦眼淚謝過周老頭和藍怡,帶着全家人離去。劉氏不悅地看看周老頭,冷哼一聲。
趙里正和王二叔商量了一番,過來跟藍怡道,“這金成子,咱們還是送到飛霞觀,讓觀主處置吧?”
藍怡接過水秀從金成子身上搜出來的收魂鈴和滅瘟鈴,遞給趙里正,“我一個婦道人家,不便出面。里正叔,金成子的事兒您做主就成,這個就是飛霞觀的鎮觀之寶,您也拿着,金成子在咱們村裡禍害了這麼久,他們怎麼也該表示表示纔對。”
王二叔眼中帶笑,“這話在理兒。”
趙里正也會意,收起兩個鈴鐺,讓人壓着老小五個道士,雄赳赳氣昂昂地趕奔飛霞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