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縣內的商家大戶,要數夏家、程家、劉家三家,夏家和程家在船運上一向競爭比較厲害,這幾年夏家無論在船隻數量還是貨物運輸量上,都壓住了程家。這裡邊有青山商記的一部分功勞,因爲青山商記對外的東家乃是夏家的夏重瀟。
不過,程家也並非處處不如夏家,在出海貨運方面,夏家就不如程家,且程家這一代雖說有小七這樣混日子的,但也有程自牧這樣的奇才。程自牧在經商上的能力與夏重瀟不相伯仲,且手段狠辣果決,凡他看中的生意買賣,據說沒有拿不下來的,按說程家有他在,不應該淪落到賣田的地步纔是。
小七也很少提起家裡的事情,不曉得他此次要娶夏荷,是不是與程家生意出了問題有關呢?
藍怡揉揉眉頭,消化着王林遠帶來的消息。
梳洗完畢的周衛極,見到藍怡凝眉思索的樣子,擔心問道,“媳婦兒,怎麼了?”
藍怡雙手托腮擡眸,“衛極,程自牧是個怎樣的人呢?”
聽藍怡提起程自牧,周衛極眉頭動了動,仔細打量藍怡的神情,“你沒見過程自牧?”
“沒有,夏大哥和小七也很少提起他,我只聽說他頗有手段,能力也不差。”藍怡接着問,“林遠今日過來說,程家的生意出了問題,到了要賣莊子填窟窿的地步。我總覺得有些奇怪,程家怎麼說也是積富大戶。怎麼可能忽然之間就到了這樣的地步,再說,就算要賣他們也不至於大張旗鼓地賣啊。這樣豈不是會進一步影響生意麼。程自牧應該不會想不到這一點纔對。”
周衛極熄燈躺下,將藍怡摟在懷裡,“程自牧這個人,不好惹。”
藍怡是第一次聽到周衛極這樣形容一個人,不由對程自牧更好奇了,“他怎麼個不好惹法?”
周衛極擰擰她的小鼻子,藍怡一拍他的手。自從這傢伙告訴自己他夜能視物之後,每次夜裡談論問題,自己的鼻子都得被他捏幾遍!看她含嗔帶怒的小模樣。周衛極心口發熱但卻很嚴肅地說,“此人心機頗深,手段狠辣,很會利用旁人的弱點。一一。我曉得你和程自歌有幾分交情。但就如他自己所言,這件事你不要牽涉進去。”
程自歌,乃是程小七的名字。
藍怡垂眸,周衛極雖是個大男子主義的傢伙,但對她卻甚少管束,而是由着她做喜歡的事情。這次他明確地說出“不要”兩個字,可見他的擔心。
“好。”藍怡柔聲應下。
周衛極聽了心頭一鬆,閉上眼睛用鼻子探索着她的幽香。
藍怡被他火熱的呼吸惹得發顫。推推他提醒道,“這幾天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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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周衛極說完。大手移到她的小腹上,替她暖着。
感受到他頂在自己腰間的火熱,藍怡不好意思地錯開一點身子,“只是有點涼,不難受的,你還是到自己被窩裡睡吧,今天忙到這樣晚纔回來,肯定累了吧。”
“不累。”周衛極右手輕輕撫摸着她纖細的手臂,“朝廷派來查看石窟的人到了,所以才拖到天黑纔回來。”
上邊派的人到了,周知縣不敢怠慢,從公事到住宿飲食,樣樣都要安排好,周衛極自然也跟着忙碌。
藍怡明眸睜開,“來的是什麼人?石窟那裡可去過了?”
“爲首的是水部員外郎馬榮。”周衛極知道藍怡關心此事,便又解釋道,“水部屬工部四司之一,主管河渠、水監。除了水部官員外,還有一人被押送過來。”
石窟也算在水部管轄之下吧,派水部員外郎過來勘察也屬情理當中。那麼這個被押送過來的,會是誰呢,藍怡猜道,“被押送過來的,不會是拓跋孝直吧?”
“正是他。”周衛極濃眉平靜,炯炯有神的雙目盯着房頂的木製天花板,“雖說是被押送過來,但並沒戴着枷鎖。”
押送,乃是馬榮之詞。拓跋孝直並未穿着囚犯或流刑犯人的衣裳,而是一身平民布衣,一臉平靜地站在百餘名官兵之中。周衛極看得出來,百餘名官兵雖前後左右守着,但是以拓跋孝直的功夫,要逃走絕非難事。
“拓跋孝直此行,是因爲他熟悉石窟之內的情況,所以讓他來給水部侍郎當嚮導?”藍怡有點疑惑,按說這樣的事情,還不至於讓拓跋孝直來吧,“當時你們不是從石窟內抓了一些人麼,還有從石窟內逃到沙門島的那些人也沒有全被殺死吧,隨便押個小頭目過來不就成了?”
這也是周衛極不解的一點,拓跋孝直乃是夏州的悍將,當時若非自己從樑進那裡討藥下毒,想降住此人怕是還得要費不少周折。這樣的悍將能降歸大周應也是派去邊關殺敵將功補過纔對,爲何朝廷要派他雖水部至此,還是一身布衣。
“此事過幾日自然知曉。”
藍怡本能地聯想到石窟內那塊地圖形石頭上的刻字:誓死捍衛祖國領土主權,姬成武直。
“衛極,如果他是在黑石地圖上刻字的人,到了石窟之內肯定會去看看那塊石頭的,到時候你留意觀察他的反應。”
他們已經把石頭換了地方,若是拓跋孝直刻的,他肯定能發現。
周衛極目光轉厲,“我會注意的,不過不管是不是他刻的,也沒什麼不同。”
不管他是不是如同藍怡一樣,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現在也只是拓跋孝直而已。周衛極想到當時慘烈的戰況和滿山的屍首,對拓跋孝直他存有防備和忌憚。
若是他敢有一動,周衛極出手定不留情。
藍怡感受到他的情緒,低聲道,“衛極,你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周衛極手臂微微收緊,“明日早起我先去把後山坡的麻山藥挖回來。你獨自帶着軒兒不便,地裡的活先留幾日,等忙過這幾天我再幹,入山砍柴也不急,家裡的木柴還是夠用的。”
藍怡知道他擔心什麼,乖乖應下,“若是天色太晚,就歇在城裡別回來了,你放心,家裡沒事的。”
怎麼能不回來呢,周衛極親親她的額頭,“睡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