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縣禁軍營地所在,在藍怡看來,真是美極了。四面環山,農田肥沃平坦,兩條四五丈寬的溪流川流而過,並在東面山口處,匯聚成了一個不小的湖泊,軍營的一排排房屋便在湖邊,湖面如鏡,山光雲影共徘徊,與整齊的青磚青瓦的軍營房屋和帳篷,相映成趣。一排排在建的房屋邊,可見忙碌的兵士。
文軒、宇兒和青竹三個見了湖泊,歡快地叫喊着奔了過去,撿起小石子打水漂。王承德和水秀扶着蘇永珅從馬車上下來,藍怡也藉着周衛極的收跳下馬車,由衷感嘆道,“這裡真好。”
周衛極聽藍怡喜歡,嘴角掛了笑,此處能有如今的樣子,是他帶着人忙碌了三個多月的成果。所以藍怡覺得這裡覺得好,周衛極便想當然地認爲他被媳婦兒誇獎了。
兩個身穿普通士兵服的小兵跑過來,給周衛極行禮道,“將軍。”
周衛極點頭,“鸞副將何在?”
“鸞副將帶着一支小隊去催糧,猛副將在營中。”
周衛極點頭,“去吧。”
“是。”眉眼靈活的小兵偷眼看了看藍怡和鄭氏,雙眼大亮,轉身飛快跑了。
藍怡看着他們帶起的一路微塵,看出了濃濃的八卦氣息,熱不住歡笑道,“衛極,你手下的人,頗爲有趣。”
周衛極點頭,對藍怡道,“你帶着孩子們在此遊玩,我先帶大哥過去?”
藍怡點頭,周衛極與岳父岳母打了招呼,帶着蘇永珅離去。
周衛極走了,鄭氏才拉着藍怡道,伸手比劃着,“這一大片,都歸衛極管?”
藍怡笑道,“不止這一片,東面的山坳中,還有六百餘畝的良田。”
鄭氏瞪大眼睛,方纔小兵態度見對周衛極由衷的尊敬,這才真實感到,在家中被自己指畫的團團轉,被文軒拉着打鳥遛馬的女婿,是堂堂的四品將軍!
自己的女兒,竟當了這樣一大片土地的主人,當了四品將軍夫人!鄭氏不由得傻笑起來。
藍怡哈哈大笑,“爹,你快看孃親,美透了。”
鄭氏收了笑,怒罵道,“胡說什麼,娘還不是替你開心麼!”
王承德心中的震動,不比妻子少。作爲男人,他看到那一個個精壯的兵士,一排排整齊地房屋,和校場邊上整齊地木樁,更升起一股豪情,“桃兒,莫說你娘,爹也沒透了。”
藍怡心中,是另外一番激動。初初時,她以爲周衛極是爲了她才費力謀了這個位子,爲此還放棄了他喜愛的班頭之位,所以她是不安的,心疼的。可是這兩個多月來,她聽着周衛極訴說軍營的建設,述說如何用計籌得糧草,如何層層把關,招募最強壯的兵士,如何讓這幫浮躁的災民、農夫變成視軍令如山的兵士,藍怡才慢慢安了心。
她看出了周衛極的驕傲,周衛極的成就感,而他跟她說這些,便是爲了讓她安心,因爲他樂在其中。這片土地,他並沒有把藍怡排除在外,千畝的良田,都交給了她。
所以,雖然是第一次來,藍怡對這裡的土地,卻是極爲熟悉地,因王二叔和週二發已來過好幾回,把此處的土地肥沃程度,耕種情況都詳細地講給她聽;因周衛極已讓負責管轄農田的糧官旬無絲,到家中去過兩次,並令他直接聽命於藍怡。
這些,王承德都是知曉的,怎麼管理這千畝農田,女兒也與他商量了多次,纔拿定了主意。王承德爲有這樣的女婿而感到安心,爲有這樣的女兒而感到驕傲,他指着山口,問藍怡道,“爹去那邊瞧瞧?”
藍怡點頭,擡手招過一個小兵,吩咐了幾句,又對王承德道,“爹,您去了直接找旬五斯,讓他帶你四處看看,若有什麼不妥的,咱們在商量。”
藍怡畢竟是女子,又帶着孩子,不方便四處走動,王承德明瞭地點頭,騎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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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十幾個兵士搬着幾把椅子飛奔過來,領頭的一人,身材瘦高,黑紅的容長臉,一雙小眼睛笑眯眯地,讓人看着格外顯得親切。這個,乃是當初她花了重金爲周衛極僱的保鏢,化名週三的那個。
藍怡略疑惑,自己已讓餘燕付了餘下的兩千兩銀子,以爲週三週四已完成任務迴歸本處了,沒想到竟在這裡遇着他。
週三吩咐兵士擺好桌凳,擺上差點熱水,笑眯眯道,“夫人,將軍說請您和老夫人先在此處賞春,他忙完軍務,馬上就來。”
藍怡點頭謝過,頂着一羣小兵亮晶晶的眼神,並未多問,便讓週三帶人接着去忙。軍營中有多忙,明眼人一掃便能看得出來。
文軒歡快地跑過來,手裡舉着一個小野花編成的花環,給孃親戴在頭上,退後兩步,連連點頭,“好看,真好看,娘成了野花娘啦。”
藍怡抽抽嘴角,覺得這個詞甚是微妙。這時,山口處傳來一陣馬蹄聲,藍怡轉頭,見有十餘人騎馬前來,過了哨卡,進入營地。
騎馬走在最前面的,乃是一員身着玄色戰甲的將軍,這將軍看年紀應四十上下,面容甚是威嚴。
藍怡抱着孩子回首,恰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他以俯視之姿,高高在上地用眼角的餘光掃過藍怡等人,不屑地冷哼一聲,縱馬而去。而他身後跟隨的幾個兵士,皆是目不斜視地騎馬跟上去。最後一人,跨馬悠悠而來,走到藍怡面前,拉住繮繩,跳下馬問道,笑容和煦地問道,“可是周夫人?”
藍怡微微點頭,此人年不過二十,面容白皙,雙眉細長,眉間兩道深深的豎紋,雖滿臉帶笑,但讓人一眼便可看出,這不是個好相與之輩。
而且,他笑的,讓藍怡覺得不舒服,因未着戰袍和官服,藍怡判斷不出他的身份,便未開口。
此人看了看水邊玩耍的三個孩子,又把目光落在藍怡懷中的孩子身上,“您懷中這孩子,便是雲升吧?”
藍怡點頭,心中又警醒了幾分。瓜兒起名做雲升,也不過十日的功夫,知曉的,不過是村中人罷了,此人的消息從何而來,莫不是衛極告訴他的?
藍怡又點頭,問道,“恕小婦人眼拙,請問您是?”
此人輕輕笑了,初聽若春風拂面,實則夾着絲絲的寒意,“在下之名,不提也罷,省的污了夫人的耳朵。周將軍果然如傳言一般,疼妻愛子,便是來軍營,也攜着妻兒,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在下真是長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