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主要是考當場的反應能力,林繼善如今對能不能拿得頭籌看得很開,不用擔心會因爲外在的事情而和吳岱栂分開,心情也好了起來,沒了糾結,沒了壓力,相比同去殿試的其他人,林繼善顯得無比的輕鬆。人放輕鬆了,面對天子的時候也就不緊張了,雖說林繼善有幸私下裡見過天子幾次,可私下裡的人跟朝堂上的完全就不像一人。威嚴十足的天子,讓第一次能面見皇帝的才子們,個個低下頭,本就緊張的情緒,被天子的威嚴一嚇,腳都軟了。
天子出題在場的學子們提筆便寫,這次天子出的題,讓才子們有些摸不着頭腦,題面是問罪當不當累及九族。林繼善覺得這題像是給他出的一樣,因爲時間的關係,林繼善也沒時間想那麼多,紙上沒有誇誇其談,也沒有太多的引經據典,更多是講事實,人無完人,聖人少見,誰都有犯錯的時候,此人犯錯,家人未必知道,那麼累及家人便是殃及無辜……林繼善洋洋灑灑一大篇,可是在寫完之後自己看着,便覺得有些前後矛盾,在內心嘆了口氣之後,還是將答好的內容交了上去。林繼善並非第一個交卷,但也不是最後一個,跟着太監走出去後,看着之前交卷的人個個搖頭,兩三人聚在一起小聲的討論天子怎麼出這樣的題,還有人走到林繼善的身邊,“林兄,殿試之後可有打算。”
林繼善看向來者,此人應是吏部侍郎的孫子,問出這話來應該試探居多,“若是可以,希望做個芝麻官,多替百姓做些實事。”
“之前閱京報,裡面寫了一些關於農家的東西,林兄可是爲了這個?”
林繼善只笑未語,對方也不在意,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豎起耳朵想要聽聽林繼善的打算。在場的人都知道林繼善的夫人是做什麼的,對林繼善的感覺非常的複雜,林繼善的文采如何,有些人心裡知道,有些人卻不以爲然,心裡黑暗些人,便覺得林繼善是靠着其夫人才能進入殿試,心態好些的人,倒不會想太多,但走到了這一步,誰也不太能把心態放得太好,除了像……套用吳岱栂的話講官二代,官三代這類人,就算是拿不到好的名次,也會做個好位置,這類人不會在意,但是對林繼善,還會在意一些,尤其是他後面的夫人,那位夫人單是京報的主管也沒什麼,偏偏還有着天智者的稱號,連官二代,官三代也得暗歎林繼善好命。當初可有不少人諫言,讓皇上將天智者納入後宮,卻被皇上拒絕了,甚至還放話,不許任何人前去騷擾。後來在天智者嫁人的時候,又是三王爺,又是安易先生,讓很多大臣吐血,當初爲什麼就那麼死板,不能騷擾,但是可以去交好啊!當時對文大人,他們可是又嫉又恨。所幸文大人是個清流,沒有什麼野心,不然他們更得吐血。
隨着最後一位才子出來,意味着殿試的筆試結束,接下來衆才子被引去另外一處,等着下一場考校。等了有一個時辰,第二場纔開始,這次的主考是天子和兩位王爺,每次都是請一位進去,林繼善的位置又是不前不後,看着前面的人一個個再一個個出,甚至還有人是被擡出來的,林繼善這會兒也開始緊張。
在家裡的吳岱栂來回走,今天殿試結束也不可能立刻出成績,但他就是緊張,不停的走,不停的搓着手。午飯時,因爲擔心林繼善,吳岱栂吃的非常少,等待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平時會在午飯過後小眯一會兒,今兒別說是眯兒,他連坐都坐不穩。
“夫人,少爺回來了。”守在門口的小廝一路狂跑向吳岱栂報信。吳岱栂鬆了口氣,擡步向外走,準備迎接林繼善。
見到吳岱栂,林繼善忙把人扶住,“怎麼出來了,今兒天熱,出出進進的又是一身汗。”林繼善拿出手絹給吳岱栂擦了擦汗,殿試讓林繼善覺得非常疲憊,見到吳岱栂之後,一身的疲憊彷彿消失了一般,只是這樣的站着,看着,便覺得混身有狀態非常好。
“殿試緊張嗎?在朝堂上的天子和私底下有沒有不同?”吳岱栂並沒有問考得如何,能進殿試的人基本上都是會被封官的,殿試在吳岱栂看來有點像是上輩子考研時的最後面試,當然也有很多不同,至於考研是不會被封官。
“開始沒緊張,看到題之後,心便提了起來。”林繼善沒往下說,考題現在還不能講,“天子非常有威嚴,壓迫感十足,有幾人被嚇得腳軟,被擡着走的。”
擡着走?這點兒心裡壓力都受不了,還能爲官?吳岱栂在心裡嘀咕,並沒有說出口,這種問題不是他需要考慮,那是天子的事。跟着林繼善一起往屋裡走,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聊的都是除了考試之外的事。
公佈殿試的結果沒有大榜,而且公佈榜的侍衛帶着吹吹打打的隊伍,四處發佈,就見京城的大街小巷熱鬧非凡,小孩子們跟着隊伍後面跑,開道侍衛還不停的扔着炮杖,惹得小孩子們越聚越多,有膽大的小孩跑到侍衛那裡要炮杖,寬和些的侍衛便會給幾個,性格不太好的,便態度不是很好的打發走小孩。
吳岱栂今天沒有去京報,昨天因爲心情緊張休息的不好,一覺醒來都快到晌午,精神纔算好些。吳岱栂起牀後摸了摸肚子,跟肚子裡的小傢伙說了兩句話,然後纔起來去吃飯。吳岱栂沒覺得殿試的成績會今天出來,最快也得明天。林繼善陪着吳岱栂將早飯和午飯一起用了,兩人吃飯的時候非常用心,吳岱栂因爲餓了嘴除了吃飯的功能之外,將其他的功能全都關閉了。
“林繼善接旨!”
兩人午飯還沒吃完,便見小廝帶着氣喘跑了進來,“少爺,夫人,報喜訊的來了,外面吹吹打打的,讓少爺去接旨。”正吃飯的兩人呆住了,他們沒想到會這麼快,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後,麻溜的放下筷子往外走。兩人到前院時,門外已然圍了很多人,林繼善扶着吳岱栂跪下接旨。
宣讀的侍衛講了什麼吳岱栂沒聽清楚,唯一聽明白的便是“狀元”二字,吳岱栂心裡十分的驚訝,若說今天發榜兩人沒有想到,那麼能夠考中狀元,兩人更是想都沒敢想的事。狀元那裡是那麼好考的,林繼善以前倒是有這個野心,但如今知道他若是中了狀元,他想去做些實事怕是會有些困難,前三甲要在京城述職一段時間,纔有可能會下派到地方任職,就算是下去,恐怕做的也不會是離百姓最近的工作。林繼善對狀元的頭銜有些失望,大概是開朝以來第一個不想中狀元的才子。
兩人接了聖旨和狀元服,明天林繼善要去面聖,然後遊街三天,之後應該能在任職之前回鄉省親。兩人拿着聖旨,自打進京之後,兩人接到的聖旨已經超出了一隻手,這還不到一年,若是再呆上幾年,吳岱栂懷疑在他百年之後,他家會不會開個聖旨博物館,用來展示這些聖旨。
給了侍衛一行人賞錢,又讓下人給外面圍觀的人發了些糖,兩人才回屋,吃到一半的午飯,兩人都沒有味口。讓下人收拾下去,兩人起身去了書房,聖旨要封存好,兩人還要討論一下以後要如何,林繼善覺得他們日後要留在京城了,在任職之前回鄉,兩人要處理很多的事,遼城便不能再掛在他們的名下,還有林家的事,林老太太的事,他們都需要好好的弄清楚。林家他們是不會接手的,除去吳岱栂現在揹負的東西不說,單是林家的家產得來的方式,便讓吳岱栂覺得不恥。
吳岱栂不喜林家老太太的作風,古時候媒體不發達,雖說有三姑六婆風風火火的傳遞八卦,可是比起電視媒體還是差很多,吳岱栂拖着下巴,他覺得應該先把電發明出來。最早的電是如何發明來着?好像是誰把鏡子放到了蠟燭後面?吳岱栂記得這是他小學時候老師講過的故事,他記得不太清,那時候他好像還跑回家試過,他記不清試過的結果是什麼了,好像那時捨不得買蠟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依現在的水平,還是先把鏡子弄出來再說吧!然後再考慮試試會不會更亮,只是他覺得這跟電有關係嗎?更像是電燈吧!電?電燈?吳岱栂被繞得有些暈,重重的嘆了口氣,書到用時方恨少。
“想什麼呢?”沒頭沒腦的嘆氣,讓林繼善不解。
“覺得自己知道的還是太少,我們去白雲觀看看師父吧!”吳岱栂想師父了,有些事他覺得需要師父爲他指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