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繼善第一天上朝,抱着只出耳朵聽不說話的心思去的,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除了一些沒事找事的文官時不時來一句,林大人怎麼想,被比他大一級的父親先接了話去之外,林繼善在朝會上就說了兩句話。樂文小說|下了朝,一言沒發的林繼善跟着父親往外走,雖說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朝會,但和上一次不同,這一次沒了緊張,林繼善發現整個朝會下來是真餓啊!
林繼善比父親先一步出了宮門,站在外面等父親,因爲餓的原因,林繼善的表情不是很好,打從宮門口過的官員,瞧着林繼善的樣子,有些摸不清底。林文良並沒有讓兒子等太久,看着兒子的表情便猜到幾分,“出來的時候怎麼沒帶着乾糧?”林繼善不想回答,他能說自己仗着身子年輕,以爲餓一會兒沒啥,就沒帶着乾糧出來嗎?顯然是不能說的。
回到家裡,林繼善狼吞虎嚥的,顯然是餓壞了,吳岱栂呆呆的看着,他是沒有資格跟着上朝的,原本想去戶部,卻被外公勸住,讓他和林繼善一同前去。吳岱栂對做官本就沒啥想法,能晚去一會兒便是一會兒,若是能不去,就在家裡陪慶豐,吳岱栂更高興。
早晨送走外公後,吳岱栂便跟林文氏一起鬨慶豐,慶豐現在古靈精怪的,堪稱十萬個爲什麼,能把人問迷糊了,看到鳥在天上飛,便能引出一大堆的問題,像是鳥爲什麼會飛,雞,鴨,鵝也有翅膀爲什麼不能飛,爲什麼雞蛋比鴨子和鵝的小,爲什麼有詠鵝,沒有詠雞等等等等,慶豐現在的記憶特別好,想要忽悠他,得先想想能不能記得住自己說過的話,若不然,等慶豐再問起同樣的問題,答案不一樣,就得着慶豐更多的爲什麼吧!
吳岱栂有見過村民如何教小孩,其實不是隻有慶豐問題多多,應該說小孩子都是這樣,但是村民們每天圍着地裡的活轉,哪有心思去解釋爲什麼,大多便是回句,“去去去,哪有那麼多爲什麼!上邊玩去”要麼就是回了幾個問題,然後就不耐煩,讓孩子問別人去,甚至還有直接動手的。問過爹親,林繼善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總問個不停。
林文氏嘆了口氣苦笑,“繼善像慶豐這麼大的時候,我因爲身體不好,正養着身體,很少帶他。也沒有機會爲他解釋,繼續從小就早慧,大概也是因爲此。”林文氏說完之後便轉開話,“小門小戶,爲了生計沒有時候管孩子,一般都是大的帶小的,大的懵懵懂懂,哪裡能解釋得清楚。高門大戶,家宅內乾淨的,倒還好些,能仔細教導孩子,宅子內人多的,便是勾心鬥角的,誰會分心去管孩子,更沒心思去回答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而宅院裡的孩子,要麼被養得心計頗深,要麼便是傻的。”說到這兒,林文氏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嚴肅的看向吳岱栂,“孩子,接下來的話,你仔細着聽,雖說你有安易先生和幾位王爺撐腰,可還是會有些不長眼睛的,想要攀上來的人,我不能說繼善有多正直,但官場上少不了爾虞我詐,繼善若是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只管抽他便是。”
“……”吳岱栂不知道要怎麼接話了。林繼善回來時,吳岱栂便把這事跟他說了一下,林繼善當時正在吃東西,被嚇了一跳,頓時嚥住了。吳岱栂看着林繼善的樣子,又接了句,“若是你被下了藥什麼的,我倒能原諒你,若是你在清醒的情況下做了出格的事,那麼我先把你變成太監,然後再休了你。連下半身都管不住的人,還能做些什麼。”吳岱栂表情非常的嚴肅,林繼善一點兒都不懷疑吳岱栂的話真僞。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林繼善的話無比的堅定,他也是這麼做的,林繼善爲官多年,一直潔身自好,不是沒有人想要往林繼善的宅子裡送人,全都被林繼善打發了,有人覺得明着送,林繼善怕皇室追究,便想着給林繼善養個外室,結果被林繼善直接將人送到了三王爺那裡,三王爺更是乾脆,直接把送人到了勾欄院之類的地方。要知道那些送人的,可都是有些身份的,甚至還有自家的娣,被三王爺送到勾欄院之類的地方,他們哪裡敢去領回家。因此對吳岱栂是恨得直咬牙。
現在的吳岱栂是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就算是知道了也只會說一句“活該”。吳岱栂在林繼善吃過飯後,便跟着一起去了戶部,辦理了一些手續,便開始了正式的工作。做爲管錢的一把手,林繼善自然要先交接上一任的賬簿,只是看着全都是大紅赤字的賬簿,林繼善的眉頭擰得跟麻花似的。吳岱栂看着記得亂七八糟的賬本,只說了一句,“這樣記賬,管錢的人得撈多少好處。”
“你,血口噴人。”交接的人還沒走,聽到吳岱栂的話,也不知是心裡有鬼,還是被氣着,惡狠狠的瞪着吳岱栂,一臉的漲紅。
“我有沒有血口噴人,算過不就知道了。”吳岱栂對貪官可以用得上深惡痛絕來形容,“支出沒有簽字的憑條,入賬更沒有詳細記載,就連去買東西都沒有對方店裡正規的票據,你說沒貪錢,誰信?反正我是不信。就算拿到皇上那裡,我也敢這樣講。”吳岱栂一臉嘲諷的看向上一任“財政”大臣。吳岱栂不是爭強好勝之人,但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知道若是一味的後退,那麼他和家人的結局將是被人吞下去,哪怕他“有人”給“撐腰”。
“誣衊,你這是誣衊!”前“財政”大臣有些慌亂,自打他的先生被斬之後,他一直小心翼翼,雖說時不時的也會貪上一些,但比起以前要小心謹慎得多,他不相信眼前這位天智者能看出來,可仍是心虛。
看着前“財政”大臣的樣子,戶部裡辦公的人沒有一位敢跳出來替他說句話,其實大家心裡明鏡着,剛卸任的大臣沒少貪錢,只是有些話他們不是能說的,管錢之事,誰能說自己是乾淨的。在心裡對這位表示同情之餘,心裡不免開始打起小算盤,新來的大臣露着一出是什麼目的,是想殺雞儆猴,還是皇上對他們有不滿?不管是哪一個,他們日後都要小心行事,把貪念收起來。
吳岱栂不再去理那位跳着不停說着“誣衊”的人,他想起前世的國家有一個非常不錯的監督部門,就是對退休的高官進行審查,雖有些馬後炮的意味,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作用。林繼善覺得提意不錯,可朝堂之上,哪有退休之說,哪一位不是做官做到“死”,主動告老還鄉的,少之又少。
“就算沒有退休的,不是還有工作上的調動,只要的變動,都可以運作。”吳岱栂覺得這事是可以借鑑的。“好的東西得學,不能固步自封。”
“我什麼都想學,但是做主的人不是我。”林繼善笑得無奈,“我會寫個摺子的。”林繼善的摺子還沒寫,兩人便被天子身邊的太監叫去御書房。剛叫着誣衊的大臣立刻消了音,不敢多言,着實怕兩人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狀,這位大臣趁着沒人注意他,也不去收拾自己的東西,飛速的逃離,準備帶着家眷立刻出京。
吳岱栂和林繼善來到御書房,天子沒讓兩人行禮,便指着一旁的椅子讓兩人坐,“剛剛朕去南書房,聽文先生授業,朕如醍醐灌頂。”天子所在南書房聽到的一些內容向兩人仔細算道來,“文先生言此議仍林吳氏所提,可否?”
“如果追源,倒不是下官所提。”吳岱栂沒想到外公會用這樣的方法提出來,“說來此法並不能說一定可行,執行起來怕是前有狼,後有虎。”
“朕下每一個決策之時,不是前有狼後有虎,若是懼怕,朕不如讓位。”天子是經過深思的,他覺得讓孩子去跟吳岱栂學習,太慢了,吳岱栂每想到些什麼,對他來講都是至關重要,現在天子越發的後悔,當初沒讓吳岱栂進宮。可轉念又一想,天子又覺得若吳岱栂當真進了宮,恐怕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的想法,也許此人早就在後宮中消失了。“先生,請收朕爲學生,爲朕指點迷津。”天子起身走到吳岱栂面前,恭敬的行了大禮,嚇得吳岱栂跳開,十分無措。
“皇上,臣已經收了您的皇子爲學生,這……有些亂了套。”吳岱栂慌亂之餘想到他還有一個學生,可不就是天子的孩子。
天子嘴角抽了抽,當初他怎麼就把孩子送過去了,“那就請先生爲朕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