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晌飯,唐慄兒很是仔細的跟趙愷和韋氏說起了了自己早餐店的經營來。
“我走的是高消費的路線,每碗清湯牛肉粉或者牛肉麪都收三十文,是別的早餐店的三倍。不過,我們早餐店的裝修和服務都比別的早餐店要好。不僅店子裡面裝了好幾個燈籠,就是店子外面也裝了兩個燈籠。還有我在每張桌子的上面都爲了一層厚棉布,每張桌子的下面都放了炭盆。這樣,不管顧客坐在哪張桌子旁邊用餐,一身都能很快的暖和起來。”
唐慄兒大致的說了她家早餐店的情況。
不止趙愷和韋氏,就是趙老爺子和孫氏也聽得暗自點頭。
說起來,唐慄兒早餐店的服務確實比大多數的早餐店都要好,簡直可以媲美鎮上最大的酒樓仙客來裡面的雅間了。
每張桌子下面放一個炭盆,一個上午該燒多少木炭…
不過,只要一想到那三十文錢一碗的面,這些木炭好像也沒那麼捨不得了。
“板栗,你每天一般都賣多少粉面?”
韋氏若有所思的問道。
“開始紅薯粉還沒開始賣的時候,我每天規定只賣一百五十碗。後來有了紅薯粉,我就每天早上多加了五十碗紅薯粉。但是,最後喜歡吃紅薯粉的人比喜歡吃麪的人還要多,所以我就每天賣一百五十碗紅薯粉,五十碗麪。每天規定的粉面賣完了的話,我就會掛牌子出去,說明粉面已經賣完。基本上,我所規定的粉面都能夠賣完。”
唐慄兒微微一笑,將自己早餐店的情況全都如實的說給韋氏聽。
反正韋氏也不可能跑到團山鎮來開早餐店,她們兩個之間不存在這競爭。
她越說的詳細,趙愷和韋氏就應該越有信心。
“你就從來沒有算過,你一天最多能賣多少碗?”
韋氏差點都要被唐慄兒的粗心給氣笑了。
她每天賣完就掛牌子出去,別人就算有心來吃粉面都不好意思再進店子。哪有像她這樣做生意的?
“我算了,我那個鍋子一次最多隻能煮兩百份左右的高湯。而燉牛肉的鍋子也是,最多隻能燉兩百份左右的牛肉。而清湯牛肉粉最入味的就是那鍋高湯和牛肉。我的粉面賣得貴是因爲真材實料和味道。如果我因爲想要賣得多而將高湯稀釋,每碗都少放一些牛肉的話,說不定以後一天兩百份都賣不出去。”
唐慄兒稍稍解釋了一下自己爲什麼每天規定只賣兩百碗的原因。
雖說是解釋,同時又隱含告誡,告誡趙愷和韋氏如果要做的話,千萬不要做因小失大,自砸招牌的事。
“其實,咱們可以不稀釋高湯,不少放牛肉。咱們每天煮兩鍋高湯,兩鍋牛肉…”
韋氏忍不住搶白道。
她聽唐慄兒的意思是,租一個門面每天最多隻做一個半時辰的生意。剩下的時間就只零零星星的賣一些糖炒栗子和烤紅薯…
這樣輕鬆是輕鬆。
但是她總覺得有點虧。
“煮兩鍋高湯兩鍋牛肉的話,肯定賣不完。這賣不完冬天還好,不會壞。但是如果是夏天的話,沒有賣完的高湯和牛肉壞了更虧。更何況,每天都吃最新鮮的高湯和牛肉也是咱們店子的一大特色。像這些情況,老顧客久了都知道,吃得也就更加放心。”
“還有一點就是,我如果規定了每天只賣多少碗,人家如果想吃我店裡的早餐的話,他們就會每天自發的趕早過來吃,因爲晚了就沒有了。這樣,我每天就能早早的賣完早餐,然後做自己想做的事…”
唐慄兒雖然覺得趙愷和韋氏也許不稀罕做另外的事,但是她還是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至於以後趙愷和韋氏自己想要如何經營還得看他們自己心裡的想法。
“每天賣一百五十碗的話就是四貫半銅錢,合計四兩半銀子。每天賣兩百碗的話,每天就有六兩銀子的進賬。韋氏,其實咱們只要能和板栗一樣,每天賣兩百碗的話,每天至少能賺二兩銀子。一個月如果能賺六十兩銀子的話,咱們只要一個月就能開始砌新房子。我敢肯定,咱們只要砌好了新屋,保證立刻有媒人上門給阿健做媒…”
趙愷身上雖然沒有功名,但是好歹也在鎮上讀了好幾年的書。
他沒有和韋氏一樣,糾結着一天到底該賣多少碗。他聽了唐慄兒給他的數據,迅速的算起其中的收益來。算了之後,他覺得唐慄兒每個月的收益還可以。
而且,這還不算糖炒栗子和烤紅薯的收益。
“什麼?每天只賣兩百碗,每天至少都有二兩銀子的收益?板栗,你大舅他沒算錯吧…”
韋氏根本就沒有仔細算過其中的收益。
難怪唐慄兒覺得每天只賣兩百碗粉面就足夠了,可以放心的做其他的事了。
趙愷說的不錯,如果他們每天也能有二兩銀子的收益的話,砌新屋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以前每天只賣一白五十碗清湯牛肉麪的話,差不多每天能賺二兩銀子。後來改賣紅薯粉和麪兩樣後,一天至少可以賺三兩銀子…”
唐慄兒想了想,給了一個比較確切的數字。
“這麼多啊。板栗,趁着現在時間還早,你快將煮高湯的材料列張單子給我。等過了破五,我就去鎮上去買。還有牛肉該怎麼燉你也早些告訴我。對了,咱們要儘早到長橋書院旁邊去找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門面出租。對了,板栗,你那早餐店的門面多少錢一個月啊?”
韋氏頓時激動的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她顛三倒四的開口,不過好在趙老爺子孫氏和趙愷也比較激動。
唐坤還是第一次聽唐慄兒說起早餐店居然也這麼賺錢,心裡也覺得挺高興的。難怪,連唐璉和李氏都動了心。
想起唐璉,唐坤的心裡有片刻的難受。
他還以爲,他們能做一輩子的好兄弟。沒想到,張府甚至都沒有特別的付出什麼,就因爲每天比別人多買一些糖炒栗子和烤紅薯,就將他們夫妻兩個給籠絡了過去。
如果張府沒有出錢讓唐玥對付他們一家的話,或許自己還能在板栗面前幫他們說幾句好話。但是,他也知道,自從上次伍大奎差點傷害到趙氏的性命之後,唐慄兒就徹底的恨上了張府和唐玥,也徹底的看透了他們夫妻倆的自私和冷漠。
昨天唐璉和唐慄兒在外面曬穀坪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對於唐慄兒再也不願意幫助唐璉一家的事他也無奈,但是卻又沒有立場指責唐慄兒對唐璉一家的冷漠。
是他們自己首先辜負了唐慄兒的信任…
“好,我可以將要買的材料的清單全部寫給你,還有作法和用量也寫上去,你可以先試着自己做。如果做得味道不對的話,你可以託人傳信給我,我隨時可以過來。還有燉牛肉的法子我也可以先說給你聽,等你買了牛肉再自己慢慢摸索。至於我租的那個門面每個月三兩銀子的租金,一年的租金一次交清…”
既然決定幫趙愷和趙氏兩個,唐慄兒乾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反正她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給他們兩個了。
以後他們自己生意的好壞就全看他們自己的經營了,她凡是能幫的都毫無保留的說給他們聽了。
趙健飛快的送來了筆墨紙硯。
唐慄兒這段時間學寫毛筆字也不少一點收穫都沒有,至少她現在寫些什麼不要再請人代筆了。
“沒想到,板栗的字也寫得這麼漂亮…”
趙健現在算是徹底的服了唐慄兒,他覺得唐慄兒果然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一個月要三兩銀子的租金啊?那麼一年就是三十六兩銀子…”
韋氏一聽說租門面需要那麼多銀子,頓時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起來。
他們自己身上加起來也湊不夠二十兩銀子。
三十多兩銀子的租金他們到哪裡去找?
趙愷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他現在纔想起租門面還需要租金這碼事。當然,也不止租金,還要門面裝修的費用。
“板栗,對不起,這紙我們可能用…用不上了。門…門面費太貴,我…我們身上沒有那麼多的銀…銀子…”
看到唐慄兒果然將作法步湊和用量全部寫的工工整整,一目瞭然,韋氏有些艱難的開口。
她不怪唐慄兒沒有事先說明所需要的費用,她只恨自己無能,身上所存的銀子不夠。
“阿愷,這樣吧,等過了破五,你去鎮上找找門面,問問租金能不能半年或者一個月一交?當然,咱們可以將租金儘可能的稍微多給些。如果一個月一交的話,別人給三兩,咱們可以給四兩。只要堅持了第一個月,如果生意好的話,到了第二個月,咱們就能按照正常的租金給一年的租金了。”
趙老爺子卻不願意就這樣放棄開早餐店這個主意。
他覺得,凡事都可以變通,不能夠輕易放棄。
“可是,爹,就算東家答應一個月一個月的交門面費,咱們身上的本錢還是有些緊張啊。要置辦鍋碗瓢盆,還要裝修門面,林林總總,還是需要不少的銀子…”
趙愷嘆了口氣,難怪人家都說錢找伴?
就算是做生意,也是本錢越多越是賺錢。像他們現在這樣,還是隻有安安心心的賣糖炒栗子和烤紅薯的命…
“板栗,趁着現在你爹也在這裡,你還是答應分幾百斤的板栗和紅薯給我們算了。說句不怕你們見笑的話,咱們身上也就只有買紅薯和板栗的錢了…”
趙愷倒是沒覺得有多可惜。
從小趙老爺子就告誡他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碗,不要去妄求能力之外的東西。
“板栗,咱們家裡應該還有些銀子吧?要不,咱們借些本錢給你大舅和大舅媽?我還是覺得,開早餐店賺錢賺得多一些,而且人還沒那麼辛苦。再說,阿信不是在長橋書院讀書嗎?你大舅和大舅媽在書院旁邊開店的話,阿信不時還能改善一下生活,阿信現在都快瘦成竹竿了…”
倒是唐坤率先提出來讓唐慄兒借些銀子給趙愷一家。
他們一家從前也擺過攤,賣過糖炒栗子和板栗,那其中的辛苦他深有體會。
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如果碰上秋天那不冷不熱的天還好,冬天的早晨坐在牛車上,北風呼呼的刮,颳得人的臉和耳朵都生疼得厲害。
如果沒有辦法的話,那自然是一條可以賺錢的路。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家裡尚有餘錢,他自然不忍讓自己大舅子一家還繼續受這種苦。
“阿坤,我很感謝你的美意。不過爹經常說,有多大本事拿多大碗。雖然板栗開早餐店確實賺了錢,但是其實我也不確定我和大舅嫂開早餐店究竟能不能賺錢。萬一我們兩個經營得不如板栗的話,那我們豈不是又要欠一屁股的債?如果我們身上的銀錢夠的話,我還願意拼一把。但是,現在,我們身上的銀錢還遠遠不夠,我…我…”
趙愷艱難的開口。
最後在看到韋氏眼裡明顯的祈求時終於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何嘗不明白,比起擺攤賣糖炒栗子和烤紅薯,韋氏心裡更願意開早餐店。
這麼多年以來,他也清楚的知道,韋氏並不是那種好高騖遠的人。只是剛剛唐坤說的那段話徹底的說中了她的心思。
趙信在長橋書院讀書以來,人確實越來越瘦了。
書院的飯菜味道不好還是其次,主要是營養跟不上。
“阿愷說的有是有理。這樣吧,你們還是先到長橋鎮瞭解一下門面費到底要多少錢一個月,能不能一次少交一些?我和你娘身上還有一些棺材本,要不你們先拿去用?”
趙老爺子也不贊成借銀子開早餐店,他覺得唐坤的顧慮很有道理。
他也確實沒騙趙愷,他和孫氏身上確實還留有一些棺材本。原本那些銀錢他是準備給自己和孫氏辦理身後事的。
但是,現在趙愷做生意缺少本錢,他卻不得不先拿出來給趙愷用。
“爹,兒子不孝,萬萬不敢再用你和娘身上剩的最後的那點銀子。而且就算你肯,二弟和二弟妹肯定肯定會藉故鬧得家裡不安生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我們暫時先賣糖炒栗子和烤紅薯。你放心,等湊足了本錢,我們肯定會租門面賣早餐的…”
趙愷聽到趙老爺子這麼說話,不但沒有感覺驚喜,反而好像受了不小的驚嚇似的,趕緊站起身來連連擺手拒絕。
唐慄兒仔細觀察他的神情,他的神情確實好像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似的,並不像做戲。
不過,唐慄兒想到她那奇葩的二舅二舅媽,心裡好像有些明白趙愷的擔憂。
如果讓二舅和二舅媽知道趙老爺子和孫氏最後的伴身銀子被趙愷拿去了做生意,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
“阿愷,你放心。就算阿響知道是我借你們銀子,他…他也不會鬧的。你是他大哥,他自然希望你們越過越好…”
話雖如此,但是趙老爺子的臉色卻不免有些糾結。
他那二兒子還好說,但是二兒媳婦就肯定沒那麼好說話了。不過事到如今,他自然不能泄氣。
“大舅,大舅媽,你們聽外公的話,先去長橋鎮打聽門面的租金,順帶將所有的食材都買好,最後合計一下究竟少多少銀子。合計好了就告訴我一聲,銀子我借給你們。大舅說的對,外公外婆身邊的伴身銀子不能結。就算二舅二舅媽知道了不鬧騰,外公外婆身邊有銀子伴身的話,日子也能過得鬆快一些…”
唐慄兒終於開口了。
她覺得,就衝趙愷願意腳踏實地,不被早餐店一個月六十兩銀子的收益迷花了眼;就衝他直到這個時候都不願意打趙老爺子和孫氏伴身銀子的主意,趙愷就值得她出手相幫。
“板栗,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借銀子給我們…”
韋氏的聲音還沒說完,外面忽然傳來了“聿——”的聲音。
唐慄兒聽出那是沈七的聲音,心裡忽然感覺有些不安起來。
該不會是小毅出什麼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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