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過後,衆人平靜了下來,安靜地欣賞夜色。
朱厚照繼續湊到唐伯虎身邊笑眯眯地爲他斟酒,口口聲聲的說是敬酒,祝福友誼萬歲,也預祝他們有一個美好的旅途。
一杯一杯下肚竟是又喝了幾壺,得虧唐伯虎酒量極好,此刻只不過半醉。
唐伯虎素來愛酒,今晚又結交了一些年輕充滿活力的新朋友,如此盛情怎能不領,於是他順水推舟的接過朱厚照頻頻敬的酒,面帶笑意地一飲而盡。
莫瑤看着他倆,想不到歷史上的唐伯虎和朱厚照竟玩到一塊去了,成了忘年交。
她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不由讓她心一驚。
歷史上似乎沒有記載唐伯虎和朱厚照有交集的,這下是不是因爲她的介入而改變了歷史?
雖然這只是一個小事件,但提醒到她原來歷史是可以改變的。
她在這裡做的每一件事,也可能因爲蝴蝶效應,而產生了變化。
未來可能因爲她而改變。
這個念頭嚇了她一跳,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生怕被人看到這個念頭似的。
很快反應過來,她的念頭怎麼會被人發現,難道別人還有讀心術不成?
就是告訴別人,別人也不過當她亂想罷了。
“怎麼了?”向清惟察覺到她的不妥,飲了酒的緣故,臉上浮現了兩朵紅暈,但眼神依然清明。
莫瑤盯了他好一會兒:“我有個想法,但不知怎麼開口。”
“但說無妨,在我這兒,你不用顧忌,想說什麼便是。”他脣角微揚,眸光溫柔。
“我……”她猶豫了下,“我還是想好了再跟你說吧。”
穿越這個事情她怎麼開口,她總不能說我有個朋友她穿越了,然後怎麼巴拉巴拉……
除了她,又沒其他人穿越。
她一個現代人,知道有穿越這回事才能接受得這麼快,向公子是古代人,腦子裡沒有穿越這個概念,她怎麼對他解釋。
這個穿越還有可能改變未來,這個就更難解釋了吧。
“好,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向清惟淺淺一笑。
“向公子,我們一起數星星吧,你看,星星越來越多了。”莫瑤似乎想掩飾內心的不自在,趕快轉移話題,擡頭望向夜空。
“向公子,我們每人說個數字,看誰說的數字最接近天上星星的數量誰就贏。”她努力地讓自己興奮起來,“贏了的話你說要什麼獎勵好?”
朱厚照、陸陽哲、唐伯虎聽到有遊戲玩,都一塊湊過來。
“每人說個數字,不許提前數!”她哈哈一笑指着朱厚照,“抓到你了,說了不許提前數,全部人都轉過身子,把數字寫到紙上,作弊無效!”
朱厚照呶了呶嘴,乖乖照做。
氣氛又變得熱鬧起來。
此時,星光璀璨。
向清惟望向帶着明媚笑意的美麗女子,有那麼一瞬間,心中有些苦悶。
她對他還是有所保留,他很想對她說,她的故事其實他猜到了幾分。
在他面前,不用戴着層層面具,高興地做真實的自己就好。
在他面前,可以肆無忌憚,無所顧忌,不用煩惱什麼,憂愁什麼。
他想成爲她的依靠,她信賴的人。
而這一刻,他會很有耐心地等待。
很有耐心。
***
平時午飯都是向清惟帶來自家廚子做的美味佳餚,太豐盛了,兩個人根本吃不完,每次都要打包回去。
莫瑤有時也想清減一下,便和向清惟說不用帶吃食來了,兩人到悅來客棧隨便點兩個清淡小菜就好。
而在客棧的某個角落,一早有人偷偷地盯着他倆。
他眉頭緊鎖,咬緊嘴脣,不停地搓揉袖角,顯露出他內心的緊張。
莫田守在客棧好幾天,天天都盼着莫瑤來,而現在,莫瑤出現了,他倒是急得手足無措。
寧王爺又派人送來一堆機密文件,還命令他儘快完成任務。
他一介文弱書生,哪會幹這種任務?
不經意地往窗外一瞟,他的心不禁顫抖了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就是那隻螳螂,而黃雀則是王爺派來監視他的隨從。
黃雀在緊緊盯着他,眼神冷凌,恨不得生吞活剝吃了他的樣子。
不管成不成功,總要做點事讓別人好交差的不是嗎?
實在沒辦法,他唯有把心一橫,用力挺直身子,往目標走去。
低頭吃着午飯的莫瑤,感覺有一股不明的氣息慢慢逼近。
空中彷彿充滿了緊張的氛圍。
不光一股,更遠處還有一股。
她手中的筷子停止了幾秒,對向清惟使了個眼色,兩個依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而遠處的那隻黃雀,死死盯着莫田的雲慶,想的和莫田倒是完全不一樣。
他不明白自己一個好好的隨從,爲什麼現在連跟蹤監視的活都要乾了。
而令他更加氣憤的是,王爺什麼都沒說,就讓他偷偷跟着梅花,梅花的一舉一動都要回去稟報。
沒有重點,他完全不知道王爺想要的是什麼。
若是回去沒有王爺想要的,他準沒好果子吃,雖然平時就沒好果子吃,但這次的下場會更悽慘。
梅花的吃喝拉撒都沒敢放過,不敢放鬆。
神經時刻處於緊繃狀態,現下面容扭曲,心中極爲憤恨,卻不得不強忍着。
兩股強大的黑色氣團左右夾攻,莫瑤和向清惟頓時頭皮發麻,有沒有人能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倆失神的一瞬間,一個黑影在莫瑤頭上晃動,緊接着一個身子撲了下來。
向清惟眼疾快手的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纔沒往莫瑤身上撲。
看清楚是莫田。
“小田,你沒事吧?”向清惟語氣清淡,咬字略重,嚇得滿腦子想幹壞事的莫田小腿一抖,差點摔到地上。
又是向清惟一把抓了他,纔沒摔到地上。
此時他的腦子嗡嗡作響,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囁嚅道:“……我……我想跟你們打個招呼……可能身子還虛……一下子沒站穩……”
“是嗎?”向清惟淡淡掃了他一眼,提醒道:“天涼了,衣裳穿厚實些,特別是脖子,別受風寒了。”
莫田纔回過神來,他學王爺的機密文件裡那樣把領口把拉開來,故意顯露出嫩滑白皙的肌膚和迷人的鎖骨。
一想到他居然做出這種丟人的事,便覺又窘又羞又難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他一個讀書人,膽子又小臉皮又薄,哪能受得了這個,沒臉面見人了,捂着臉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