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陷空山無底洞到底是個什麼門派,不會都是老鼠吧?”高毅把自己遭遇的情況以及系統提示跟張妮一說,張妮別過頭去,不再想地上老鼠的事情,問道。
高毅回憶了一下自己所記憶中的《西遊記》裡的內容,“好像還真是老鼠。這陷空山裡住的應該是個金鼻白毛老鼠精,三百年道行,因在靈山偷吃香花寶燭,改名半截觀音,後被李天王哪吒父子拿住,饒了不死,因此拜李天王爲父,哪吒爲兄。下界後改名爲地涌夫人。”
就在高毅說話間,系統那邊已經開始倒計時了。與之相配合,那窮漢陰沉的臉上都快滴出水來,隨時都有動手之勢。
“還是不要吧?整天與老鼠爲伍,挺寒磣人的。”張妮無法想象自己成天與老鼠爲伍的模樣,不過她後面還是善解人意的補充了一句,“不過,這是你的選擇,你要是覺得OK的話,我也沒意見。只是我不會去你那個門派去看你的。”
在倒計時接近尾聲的時候,高毅問了那窮漢一句,“拜入師門可得長生不?”
窮漢聞言一愣,答道:“夫人教劍法、刀法、妖法、吃人的方法,還就沒聽說哪個可長生不老的。不過,吃人吃多了也是可以修得長生的。聽說把唐僧肉做成包子,一口下去就得長生。”
“看來還是個邪派。”高毅聞言脫口而出,“夫人是誰?”
“夫人自然是地涌夫人!”這窮漢本就不善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幾分兇惡,“什麼邪不邪,惡不惡的?人吃動物,妖怪吃人,天經地義的事。哪那麼多廢話,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這陷空山無底洞你拜是不拜?”
高毅搖了搖頭,“邪魔外道也談長生,就算給了你長生,你有爲了長生而不受誘惑的心嗎?你有支撐你一直長生下去的動力嗎?你有——”
高毅話還沒說完,突然颳起一陣莫名的陰風,那窮漢手裡多出把劍來,劍勢一抖,一股沖天的妖霧瀰漫開來,將整個背陰巷都籠罩其中。霧氣中,只聽那窮漢在說:“你這小子,懂什麼叫長生。你可曾享受過人肉包子的鮮美?你可曾享受過一呼百應、萬人臣服的權威?你可曾享受過妻妾成羣、家產萬貫的人生?爺爺我該享受的都享受過,逍遙快活你不取,劍下亡魂你自來投!”
“投”字的音還未落,高毅心有所感,向左邊閃去,鎖骨上方一陣疼痛,卻是被劍劃出一道鋒利的口子。待高毅想反擊時,卻什麼也感覺不到了。霧氣之中,這窮漢的劍神出鬼沒不說,而且高毅的判斷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高毅自己使的就是快劍,自然能夠感受得到這窮漢手中的劍,比他的葵花劍法只快不慢。這也是高毅到目前爲止第一次見到比葵花劍法還要快的劍、
“有大椿樹,八千年爲一春,八千年爲一秋。它可算是長生?立在那裡三萬二千年不過一載春秋,你可願意修那樣的長生?”窮漢的聲音並沒有就此停下來,他依舊在說着話,聲音在霧氣中漂浮不定,讓高毅更加難以判出他的位置來。
“爲長生斬斷七情六慾你還是人嗎?更何況求長生就不是欲了?你覺得想大椿樹那樣活着,你這一生值得嗎?”
窮漢的話還在繼續,高毅卻悄然睜開了自己的第三隻眼。他準備在這窮漢下一劍時,就用自己的“三色瞳”,破開這附近的霧氣,順勢定住那窮漢,爭取能夠一劍重創對方。這窮漢的實力可是比起他以往的戰鬥對象都要強得多,更重要的是,這不知是人還是妖的傢伙,智商可不低。高毅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陷入到這種被動的狀態,是從來未有過的。
高毅的一滴血悄然滴落,窮漢的劍法突然一變。本是如陰風般悄無聲息的出手,突然在妖霧中現出了身形不說,而且立刻對高毅展開了更加兇猛的快劍。這劍又快又狠。高毅的第三隻眼中射出那道光輝的同時,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這種快,完全超乎了高毅的想象。剛纔在霧中挨的那一劍,高毅已然覺得快到不可思議。但是,此時的窮漢就如同一頭問道血腥味的鯊魚,追逐着高毅身上的血腥,一劍又一劍。劍速甚至超過了高毅的第三隻眼射出那道光芒時間的好幾倍。
高毅所不知道的是,正是他滴落的那滴血觸發了這種劍法的另外一個變化。窮漢所使的是“陷空山無底洞”的不傳之秘——七修劍,是一種可以與孫悟空拿着金箍棒使得那套“千鈞棒法”相提並論的劍法。
窮漢一開始的劍法變化名爲“妖霧沖天”,在漫天妖霧之中,攻其不
備,走得是陰險狡黠的路子。但是,一旦對方受傷有血滴滴落,這七修劍就展開了它最爲猙獰的一幕。這種變化叫“追腥逐血”,一種可以讓使劍者因血而發狂的劍法。那種劍法的快,其實是把使劍之人對於血的慾望發揮到了極致,才產生了如此可怕的效果。
所以,窮漢儘管被高毅的“三色瞳”所擊中,兩人之間的妖霧受破魔效果的影響,消散了一些。窮漢也被定身,定住了1、2秒,整個人的受到了虛弱效果的影響。但是,反觀高毅,就在這一瞬間,高毅身上最少被劃開了十多道劍痕,最深的一處是在胸口。
別說抓住自己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機會給予窮漢重創,高毅甚至連遺言都來不及說就化光而去。
等張妮回過神來,戰鬥早已結束,那窮漢甚至都已經跑回了那個簡陋的破屋子裡。而高毅就這麼消失了,如果不是地上那噁心的老鼠屍體,以及系統提示的消息——“你們隊伍中的高毅已死亡,死亡次數一,正在地府輪迴轉生中……”,張妮甚至都不知道,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高毅就去了地府。
想必隊伍裡的其他幾人也都得知了高毅掛掉的消息。但是,這裡畢竟不是遊戲,無法直接發消息過去詢問狀況。其他人想問高毅的狀況也問不了,除非自己也去地府,親自去問。
張妮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稍微鎮定了一下,再次看了看那破屋,稍做思索,毅然決然的邁步走了進去。
破屋裡面比張妮想象得還要噁心,有不少老鼠就在那窮漢邊上跑來跑去,有些甚至直接竄到了那窮漢的身上,窮漢不以爲杵,反而顯得與那老鼠頗爲親密的樣子。如果這些老鼠乾淨些,賣相稍微好看着,張妮還不會特別介意。可是這些老鼠看上去又醜又髒,讓張妮忍不住胃裡一陣陣抽搐。
“你知道這老鼠——”張妮瞭解整個事情的經過,知道高毅不過只是提了“老鼠”這兩個字,就遇到了那麼坑爹的狀況。張妮想通過這個方法,而這個噁心的傢伙也送自己下地府,去找高毅,順便在地府裡參觀參觀。
哪知道,無論張妮各種問法,那窮漢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根本就沒再理會她。張妮其實不知道,高毅之所以遭遇到那種狀況是因爲,他降生到這個世界裡,並沒有選擇任何門派,所以纔會在窮漢這裡遭遇強制拜師的選擇。而張妮因爲海底奇遇的關係,激活了龍族血脈,她已經算是龍宮的人了。所以,無論她怎麼問,都不會有任何迴應的。
當然,如果張妮主動攻擊的話,又另當別論了。只是張妮性格沒有那麼粗暴和極端,根本沒有想到有這種辦法,一臉鬱悶的出了門。
張妮心不在焉的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亂晃,想着如何聯繫高毅的方法。她突然想到,可以回南城客棧找程無衣,他說不定有辦法。再不行也可以下線,反正這只是趟虛擬的空間旅遊而已。
正當張妮想好了,準備返身就走時,擡起頭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進入了一個題爲“袁氏草堂”的地方,一箇中年男子正縷着他的鬍鬚,笑眯眯的對她說,“小姑娘,我看你心中有事,不妨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分憂。”
張妮聞言一愣,她不像高毅,一上來就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江湖郎中,是不是騙子。張妮第一反應則是想:這人說不定真有點本事,可以幫我的忙,就算不能幫忙也無妨。
所以張妮開口說道,“我有一朋友被一妖怪所殺,入了地府,我想過去見他,不知可有辦法?”
這中年男子聞言也不奇怪,反倒笑了笑,“這對一般人而言倒是不難,對你而言卻是很難。”
“此話怎講?”張妮有些疑惑,莫非真是騙子,先驚後詐。
那男子彷彿曉得張妮的心思一般,“我袁守誠又怎麼會是騙子。不過,這答案須得你去南城客棧討一袋桂花酒來,我方纔告訴你。”
張妮摸不透對方是故弄玄虛還是真有本事。不過,她本來就打算回南城客棧的,向這個袁守誠問明瞭回去的路線,就回到了南城客棧。
張妮先並沒有急着向這裡的店小二買什麼桂花酒。反而是直奔二樓要找那程無衣問個明白。結果,回到了他們的客房卻發現人去樓空,程無衣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不過,這裡雖然不能如遊戲裡面那樣遠程聊天,但是同一個隊伍裡的人,上線下線還是有提示的。程無衣顯然還是在這個世界裡,只是可能出去了。
想想也對,程無衣既然對這個世界這麼嚮往肯定是有他
的目的,而不是坐在客房裡研究那本《伏羲心法》的。張妮無奈,只好出了門,穿過兩次二樓,來到大廳之中,找店小二買了袋桂花酒。
桂花酒比張妮想象中的要便宜許多,12文錢而已。他們旅行卷上給每一個人都發了一百兩黃金左右差旅費。張妮掏出一兩黃金來買桂花酒,反倒是讓那小二哥惶恐不已。躲到一個張妮看不見的位置咬了幾口,確定這黃金是真的,才找錢給她。
張妮雖然發現了,也計較不了這多,出門直奔袁氏草堂。
等結果張妮遞過來的桂花酒,袁守誠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方纔說道,“出了南城門,一路向南有個涇水橋。尋常人,膽子稍微大一點,於橋上縱身一躍,跳下那涇水橋,就可以落到那不着天不着地的冥冥之中。如果,他在意志堅定一點,一心想着向北走,他就能見到崔鈺,地府裡的崔判官。至於怎麼通過崔鈺進郢都,那就只有法力高深之人,或者陽壽已盡之人方可進去。”
“那我能不能進?”張妮追問了一句。
袁守誠點了點頭,“你若能見到崔判官,當然可以進。只可惜,你若是跳下涇水橋是不可能見到崔判官的?”
“這又是爲什麼?”張妮發現這個袁守誠說話很喜歡繞彎子。
袁守誠又打量了張妮兩眼,再次喝了一大口酒,醉態可掬的說,“因爲你不是一般人啊,你是龍女,落水之後自然會被牽引着入了東海而去的。又怎麼可能見到催判官呢。”
“我怎麼會是龍——”張妮這話沒說完就收了口,因爲她也想起了進入這個世界後,自己與高毅在海底得奇遇後變龍的事情。
最後,張妮謝過了袁守誠匆匆離去。她還是想找到涇水橋,試上那麼一次。
涇水橋比想象中的要好找,因爲目標很大,也很有名氣,張妮出了南城門後,很容易的就來到了涇水橋之上。涇水橋有近百長,袁守誠又沒說具體應該在橋上面的哪一個點跳。張妮也不管那些,縱身一躍,在橋上行人的驚呼聲中落了下去。
張妮沒有落到什麼冥冥之中,而是有一汪清水將她托住,送到了東海之濱。迎面就有一個她曾經見過的那種蝦兵,半跪在她面前,恭聲說道:“龍女駕到有失遠迎,小將在這裡等候多時,請與我往東海龍宮一行。龍王正等着召見與你。”
且不說張妮隨着那蝦兵去了東海龍宮,單說高毅死後來到了一處地方,這裡叫陰陽界。也就是袁守誠對張妮所說,崔鈺辦公的地方。崔鈺就相當於海關,檢查你的出入口證件。陽壽已盡的,靈魂脫殼陰魂出遊的,法力達到天人合一的一律放行。其他閒雜人等就莫想過去了。是個陰陽兩隔的地方,要不怎麼叫陰陽界呢。
看高毅來到了這陰陽界,崔鈺翻開了他案頭的生死薄,開口就問:“姓名?”
“高毅!”
“年紀幾何,籍貫哪裡,因何而死的啊?”崔鈺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問着。
“喂!我是遊客,莫名其妙被你們這裡的怪物所殺,有什麼好問的哦!”高毅答不出自己的年紀和籍貫,這個地方又不能編,乾脆惱羞成怒,直話直說。
崔鈺也沒有被高毅這話所驚到,他什麼人沒有見過,什麼鬼都見全了,自然心理素質極好,“遊客啊!”崔鈺淡淡的點了點頭,從案頭拿出另外一個本子,“高毅,恩,查到了。你簽到一次,代表你死過一次了,就可以走了。”
高毅上前在那個本子上,自己已死亡一次的後面劃了個勾,邁步就往前走。
“慢着,慢着!”高毅又被崔鈺給攔了下來。
高毅奇了怪了,心想我勾也按照你的要求劃了,難道這裡還要收關稅不成,“又有何事?”
崔鈺指了指高毅的背後,“那邊是陽界,你這往前可是去的是陰曹地府。哦!你還沒有拜師,倒也可以進去尋一個地府的老師拜師和我同門成爲鬼差。或者你現在就折返,去了那邊,你自然就回到了陽界人間了。”
“地府也可以拜師?”高毅稀罕的問。
崔鈺擺了擺手,“人人皆有長生問道之心,然則地府豈能例外。自地藏王菩薩以降皆可成爲你的老師,地府之人更講究於生死輪迴之中尋找超脫的方法。你若有興趣,可以進去看看。”
聽崔鈺這麼一說,再比對一下那個將自己亂劍砍死的窮漢,同樣是拜師,這高下立判。不過,崔鈺這麼一說,倒也激發了高毅的興趣,他朝着前方黑洞洞的一片就行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