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望的看着瀟然那張俊美無雙的臉,淚水在臉上氾濫。
“安太傅不要做傻事!”韓子介有些慌張的上前一步勸道。
“咳咳,安太傅不要太沖動了!”屠戮王也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呵呵。”我悽楚一笑:“人生本來就要經得起謊言,受得起敷衍,忍得住欺騙,忘得了諾言,放得下一切,最後用微笑來僞裝掉下的眼淚,所以,瀟然,我的師父,請你一定要記得曾經有個女孩喜歡牽着你的衣袖走過了人生中最寂寞的年華,她是真的喜歡過你!”
閉上眼,仰起頭,我希望就此結束自己的生命。卻聽到瀟然驚慌中說道:“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了麼,你說會活着的,既使生不如死也一樣!”
手中的長劍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瀟然,你何其殘忍!在這個時候還可以搬出我對你的承諾來強迫我。
瀟然見我鬆垮着雙肩,如遊魂一般傻傻的站在原地,便上前一步,雙手握着我的肩把我帶入懷中,大掌輕撫着我的後背竟是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許久,他才推開我,眼中神色掩去,看着我的頭頂告訴我:“沐沐聽話好不好?”
三天後廢太傅的詔書傳到太傅院時我正在講堂念着課本,胖公公叫我接旨我也不聽,最後還是南伯顏怕我抗旨硬把我拉到了院子裡跪下聽旨。
“奉天承運,吾王詔曰,現革去安夕沐太子太傅一銜,除名三公,轉送齊王府,賜郡主封號,欽此!”
“啊?郡主,那不是成了九皇叔的義女了麼?”身旁同樣跪着的皇子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南伯顏看我久久不曾謝恩,用手肘碰了碰我,我仰起頭看着宣旨的胖公公木然的問道:“可不可以讓我把這堂課講完?”
“你還沒領旨謝恩呢!”胖公公看着我尖聲說道。
“講完再謝好不好?”
知道這將是我在太傅院所上的最後一堂課,這些皇子麼出奇般的認真,連後來聞訊趕來的南諾言和小太子也坐到了講堂中。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餘雖好修以羈兮,謇朝誶而夕替。既替餘以蕙兮,又申之以攬。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怨靈脩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衆女嫉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固時俗之工巧兮,規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爲度。鬱邑餘佗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爲此態也。鷙鳥之不羣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
我朗聲念着屈原的離騷,心中有萬千悲傷無從化解,正如屈原所說的早上覲見晚上便被貶官,我和這些皇宮裡的人道路不同哪能有相同的思想,於是便也只好忍受着委屈而壓抑着意志。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
唸到最後,我的聲音哽咽難以入耳,最後還是放下了
手中的課本大步走下講臺,跪在拿着聖旨等在一旁的胖公公面前,雙手舉過頭頂高喊道:“廢太傅安夕沐,領旨,謝恩!”我始終沒有稱呼自己爲郡主,胖公公眉頭一皺想開口糾正我的錯誤,卻被南諾言一眼瞪了回去。
回到太子宮收拾好東西,帶上淺淺,瀟然親自來接我,小太子不顧王后的阻攔拉着我的衣袖,眨巴着一雙湛藍的眼睛望着我說道:“你以後一定要記得和皇叔來皇宮啊?”說完又有些不放心似的再加了一句:“一定要來啊,還要給我帶糖葫蘆。”
我裝作一臉輕鬆的拍拍他的腦袋調侃他:“其實吧我覺得小殿下你更適合玩撥浪鼓!”
小太子聽了我的話小臉紅得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低着頭看也不敢看我,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隨即想了想倏地擡起頭:“你是故意的?”
“本來啊,小孩子喜歡玩撥浪鼓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我挺起胸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小太子卻低下了頭,半晌才低低的說了句:“我不是小孩子!”
“是,你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你是屠戮國的儲君,未來的屠戮大王,但每個人都有童年吧,更何況是以後要替天下百姓勞心費神的小殿下呢?誰規定儲君就不可以像所有孩子一樣擁有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呢?”我是真心希望眼前這個漂亮的孩子可以多笑一點。其實他笑起來跟南諾言一樣傾城呢!該死,我怎麼會認爲南諾言那傢伙笑起來好看呢?那傢伙是惡魔,惡魔呀!
跟在瀟然身後一路出了太子宮,我始終低着頭,不再像以前一樣去牽他的衣袖。
“沐沐,恨我麼?”瀟然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回頭看我,只是輕聲問道,語氣跟詢問今天會不會下雨一樣平靜。
我微微擡起頭看着他如刀鋒雕刻的背影,復又低了下去,瀟然何其聰明,他該是知道在永生殿前我反應如此劇烈絕不僅僅是因爲不想做他的義女那麼簡單。
“我只恨我自己,恨自己太過軟弱!”
瀟然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我的臉,我也停下來固執的仰起臉任他觀賞。
“好了,就到這了,皇叔請回吧,三天之後冊封的詔書會送到齊王府的,我未來的皇長妃就先由我帶走了!”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肩,把我擁入懷中。
我轉過頭看見的便是南諾言那張輕狂邪肆的臉,這是什麼狀況?南諾言見我睜着雙眼睛傻傻地看着他,只是挑了挑眉:“怎麼,皇叔沒有告訴她麼?”
我又轉眼看向瀟然,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爲強烈起來。
瀟然以拳掩口垂下眼眸,半晌才淡淡的說道:“沐沐,三天後王上就會正式下詔封你爲夕沐郡主,同時你也會在太子殿下登基時成爲皇長妃,所以這段時間,你得以未來皇長妃的身份待在南諾宮陪伴長公子!”
“太子殿下登基?”屠戮王不是還在麼,太子殿下如何可以登基?再說了瀟太后會眼睜睜的看着太子登基麼?
“你之所以會收我當義女是想用我和南諾言作交換?他放棄爭奪太子之位,你把我送給他?”他明知道我是南諾言的宿星,南諾言要是知道了的話肯定會殺了我的,他卻還要把我送給他?
“沐沐。”瀟然伸出手來摸我的臉卻被我給一把推開。
“不要碰我!”我大吼着同時也推開了南諾言,指着他問道:“你也沒關係麼?即使知道我不愛你?”
南諾言漂亮的眼眸微微一黯,隨即揚起頭無所謂地道:“沒關係,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愛不愛我沒關係!”
“南諾言你纔是大笨蛋!”我是你的宿星,我會克你啊,瀟然正是在利用這一點,你懂不懂啊?可是後面這些話我沒敢說出口,因爲我怕他一怒之下殺了我不說還會傷害瀟然和小太子。
呵呵,對於瀟然,我到底還是恨不起來,到底還是關心他的死活,既使我自己以經被他傷的鮮血淋淋。有人說相愛是種感覺,當這種感覺已經不在時,我卻還在勉強自己,這叫責任!分手是種勇氣!當這種勇氣已經不在時,我卻還在鼓勵自己,這叫悲壯!瀟然,我對你便是這樣!
目送着瀟然離開皇宮,我迎着風撐着眼簾沒有流一滴眼淚,也許,這一刻,我終於學會了堅強!
三天後冊封的詔書傳到齊王府時,我正在南諾宮的後院和南諾言鬥嘴。
“下不下來?”
“不下,除非你答應不娶我!”
我爬到後院的一棵老樹上,抱着樹幹死活不肯下來。南諾言站在樹下,雙手環胸好脾氣的和我商量,但別看他這時候脾氣好,這傢伙翻臉比翻書還快,下一刻便已縱身一躍飛上樹來。
於是在皇宮上空經常可以看見這樣一幕:一個身穿紅衣的漂亮女子與一襲黃袍的長公子南諾言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初始時,巡邏的侍衛還會拔刀制止,但看清楚是他們的長公子時誰也沒膽前去阻止,其實不是沒人去阻止,只是我還忘了一個人,瀟太后,她怎麼會讓南諾言因爲我和瀟然連成一片呢?
好不容易逮到個南諾言有事出宮的機會,我帶着淺淺包袱款款準備趁着月黑風高逃出南諾宮。
貓在牆腳淺淺身子抖的跟篩糠似的,我一邊抱怨着她膽小一邊拉着她避開巡邏的侍衛。
“姐姐!”淺淺突然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我嚇了一跳,忙回過身去扶她:“淺淺,你怎麼了?”
“我肚子好疼啊!”淺淺就着我的手艱難的站起身,藉着遠處的亮光我看到淺淺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淺淺,你沒事吧?”我探上她的額頭,卻發現她身體一片冰涼。
“我肚子好疼啊,姐姐,我是不是吃壞東西啦?”淺淺聲音哽咽萬分痛苦的問道。
我這才猛然驚醒,今天下午有個宮女送來一碗燕窩粥,我嫌淺淺太瘦就讓給她喝了。如果說是這燕窩有毒,那麼毒性現在才發作,一定是有人想要故意加害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