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些陳舊,紋路也淡了些,宇文睿南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的笛子,是十八歲那年生日時父皇送的,辰龍進獻的少有的冰種翡翠玉雕的,通體碧綠,有些細密的紋路,質感純正。
他那年出宮玩耍,見一個女孩賣藝,卻似乎不受人捧場。心裡覺得可憐,又見那小姑娘雖然衣服破破髒髒的人倒是清秀,破例停下來駐足觀賞,打賞了些銀兩,將這笛子送與了她。
宇文睿南驚詫的看着秦芳華,手指顫顫的指着她:“你,難道你……”
秦芳華重重的點頭,眼裡有驚喜有激動,心裡澎湃,最大的開心莫過於他還記得自己。
“我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公子您當年大恩大德,小女子銘記在心,只是一直未得緣想見,多麼想要親口感謝您。”秦芳華清麗的聲音迴盪在宇文睿南耳邊,令他動容。
他不知說什麼好,早已經忘了這回事,今日若不是秦芳華提起,他是一點都記不起來的。沒想到,如今落魄的小姑娘,已經成長爲這般絕色的美人,名號響徹京師。
宇文睿南望着秦芳華與鳳清瀾有些相似的眉眼,心中一動,緩緩地說道:“這麼些年,難爲你還記得。你過得好嗎?”
秦芳華點點頭,聲音有些不穩,依舊清麗:“好,我很好,得了六皇子的照拂,他是個好人。也許是上蒼憐憫我,讓我苦盡甘來,後來這幾年我一直都過的不錯。”
一時間兩人默默的,無話。
秦芳華了結了心願,心裡舒暢,輕聲笑笑,打破了冷場:“我曾發誓一定要真正的爲您舞一曲,沒想到今日因緣巧合讓我了了這樁心願。”
宇文睿南也放下拘謹,淺笑着說道:“八年前的你還什麼舞都不會跳就去賣藝呢,我看無人捧場,索性爲你吹奏一曲。只是沒想到,今日的你驚豔了我的眼睛。”
秦芳華臉有些微紅,這是他名義上真正接觸的第二個男子,也是近距離面對面談天的第二個男子。以往宇文雲霆和她的關係更像是主僕,不像是知己。他要她爲他照管着明月樓,關照一應俱全,卻從不和她細談心事。次
次來也只是獨居在別院,想得起來她叫她過去撫琴想不起來她也只能獨自孤獨着。
眼前這個男子,儒雅溫和,成熟穩重,溫潤如玉,讓她有一絲的動心,就像多年前初見那樣。
宇文睿南見時間差不多了,他每日也忙於政事,難得抽空出來一趟,今日散心,遇到秦芳華這個故知,算是驚喜。
“秦姑娘,今日重見,讓我驚喜。來日方長,我就不多坐了,有機會再前來捧場。”宇文睿南溫柔的說道。
其實他心裡對秦芳華實在很有好感,事實上他對這種淡淡氣質白衣勝雪聲音清朗的女子都十分喜歡,更何況還是自己的故人。可是,有一點,他心裡還是放不下鳳清瀾,還有,秦芳華是六弟的人。
秦芳華心裡有些不捨,八年未見換來這一點短暫相處的時光,卻如同指間沙一樣,溜走的飛快。
“好吧,公子走好,他日再來看芳華跳舞。”不能挽留,只好客氣的道別。
宇文睿南不再逗留,當身影出了秦芳華的屋門,她才意識到,短暫相聚卻連名字都忘記問了,真是大意,她懊惱的笑着,不過她心裡相信,公子一定還會前來,一定會的。
宇文睿南的心情逐漸平復,一路回味着秦芳華的淡笑輕語,優雅舞姿,心頭像得了什麼寶貝一樣開朗。突然有些釋然,世間女子如此多,何必爲了一人黯然神傷。可是也有些惱恨宇文雲霆,爲什麼自己有所好感的女子總能和他扯上關係?不過好在秦芳華這樣的身份,他那個母后永遠不會讓他納入府中。
回到府中,父皇那裡卻派人通傳,要他即刻趕去正清宮。
得知了原因他心頭舒暢,從小他有個仰慕之人,那人便是肆意灑脫暢遊天下的小叔——宇文喧。小叔對他們弟兄幾個都不錯,遊山玩水時總忘不了寄給他們一些新奇的東西。
一時間所有兒女情長全部拋去腦後,只想着與小叔喝上兩杯,聽聽他講講趣聞,談天說地,暢快一下。
宇文雲霆一直在府中陪着鳳清瀾,接到這個消息時也驚喜萬分。怎麼小叔突然決定回來了?前幾日他去辰
龍時不是還跟他說,過幾日啓程去邊境小國東鳳遊歷。
“來,紅夏,伸手,這蝴蝶蘭的顏色塗抹出來最是靚麗。”鳳清瀾饒有興趣的調至着蔻丹。
紅夏伸過手,白淨的甲片乾淨利落。也是她無聊,種這麼多花除了泡茶釀酒觀賞她所能想到的就是做蔻丹了。
宇文雲霆見她興趣盎然,心頭好笑,緩緩的走過去,高聲說道:“瀾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聽了肯定會開心。”
“什麼?”鳳清瀾沒有擡頭,現在讓她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美麗的蔻丹大功告成。
“我那小叔宇文喧,你總有所耳聞,最神奇的一個人。平日大家見他一面都不容易,今天他回宮探望祖母,咱們去討杯酒喝喝,說不定還能得一兩樣新奇的寶貝。”語氣中的興奮不加掩飾。
這才引起鳳清瀾的注意,就是那個爲秦姑娘討到了解藥的王爺,四處遊歷,縱情山水,宇文雲霆最尊敬的人?她還真想一見。
“求之不得,這樣傳奇的人物,難能一見,在哪兒?”鳳清瀾簡明扼要的說道。
“父皇的正清宮。”
兩人不耽擱,相攜就來到了正清宮。
鳳清瀾從來就沒來過正清宮,皇上無需每日請安。政事繁忙,難得見上一面。
“果然是九五至尊的宮殿,六皇子府跟這一比,還真是寒酸。”鳳清瀾邊走邊觀看着,發出一聲由衷的感嘆。
宇文雲霆滿眼笑意不語。
宇文喧本來暢遊山水,下一個目的地是云溪邊境上一個附屬國,名曰東鳳,物產富饒風景優美人民樸實,著名的海上國。還未動身,太后一封信讓他不得不趕回宮來賠罪請安,算一算,他也整整一年半未回來了,老人家信裡帶着怨責也是理所應當的。
“喧兒,我要是不寫信給你,你是準備把我這個母親忘了嗎?”太后嘴上怨責,心裡卻歡喜。
宇文喧淡淡一笑,有些愧疚的說道:“原諒兒子不孝,本來年關要回來的,可是聘兒趕在這時候生產,所以耽擱了,不說這個了,我這不是趕着回來看您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