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暗中的焦慮

小紅大步衝進我的房間,也不顧我衣容不整、一頭亂髮。直接到衣櫃裡拿出平時爬山用的輕便衣服,背對着我遞過來,“快!把衣服穿上!”

雖然沒明白出了什麼事,但小紅焦急的語氣還是讓我迷糊的睡意一掃而空,顧不得矜持,三兩下把衣服穿上。

“出什麼事了?”

“衣服穿好了?”

“穿好了。”

小紅這才轉過身來,把向來用來裝野營用具的“空間手環”套在我右腕上,拉着我往外走。步伐奇快,我只能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後,“到底出什麼事了?”

他的背肌明顯緊繃住,沉默了兩秒才答道:“敵襲。”好半天我才弄清出這個發音對應的詞彙。

敵襲?與世隔絕的魔法第一家庭哪裡來的“敵”!?

我們走得飛快,說話間到了一樓。

羊伯伯正站在樓梯口,神情肅然。從來都是月牙形的眯縫眼睛,現在卻成了倒八字,眉宇間竟還有了幾分冷厲。用來拿鋤頭和花剪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劍。

“小姐!”貓嬸嬸向我們走出來,她手裡的也不再是熱騰騰的飯菜,而是老爹書房裡的那塊龍鱗盾。

“快!不要再磨蹭了!到地窖去!”鵝管家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似乎是剛從三樓下來。

看見大家這樣如臨大敵的樣子,我要是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那就太傻了。“父親呢?我要去看看母親!”我掙脫小紅,轉身往回跑,卻被鵝管家小小的身體擋住了去路。

“主人正陪在她身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聽見這話,讓這些年來已經受慣鵝管家冷語的我心裡,還是經不住抽了一下。

是啊,都過去六年了,可我還是……

“菲尼蒂雅。”小紅過來攬住我的肩膀,我靠着他才站穩身體。

現在,我的臉上一定見不到一絲血色了吧。

都過去六年了,我不想再做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我,即使我是這個家裡最弱的人。

在蘿絲瑪莉的催促下,小紅把我帶進地下室,貓嬸嬸搬開一垛角落裡的木柴,露出一道暗們,下面是個窄小的暗室,只夠勉強容下兩個人。

“你們倆躲下去。”蘿絲瑪莉對小紅說,他立即抱着我跳了下去。

“這裡隔音不好,千萬不要出聲。”說完她便蓋上暗門,我們頓時被漆黑包圍。

那門做得嚴絲合縫,連一絲光線都透不下來。也不知道是這暗室確實隔音不好;還是看不見東西使我聽覺變得更加靈敏。推柴火的聲音停止後,我能清楚的聽見鵝蹼一次次踏擊地面的聲音,就連她走出地窖後吹熄蠟燭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等蘿絲瑪莉關上地窖門,四周才徹底安靜。

這暗室實在太小,我和小紅兩人只能蜷縮着身子緊貼在一起。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小紅身上,仔細聽外面的聲音。

沒過多久,隨着一聲沉悶的巨響,我們明顯的感到大地的振動,緊接着又是兩聲較小的。

然後是狂風呼嘯,樹木狂烈的搖晃,伴着窗框敲擊,玻璃碎裂,和硬物折斷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持續了好一會兒。

短暫的平靜之後,又是一連串密集的爆裂聲,期間還夾雜着人們或尖利,或沉厚的呼嘯。

沒多久,慘厲的嘶叫,痛苦的哀號也間歇着傳來。

充滿破壞力的聲音相互混雜着,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不知疲勞的交替演繹。

聽着這些聲音,一幕幕想象中的血腥場面在我腦中閃過。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會有人來破壞這麼一個與世無爭的幸福家庭呢?

我努力搜索着自己貧瘠的記憶,尋找一切可能,卻始終想不通,怎麼回有人來傷害這樣一家善良的人呢!

誰來告訴我……誰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擔心、焦慮和無能爲力讓我越來越緊張,抓着小紅的手越攥越緊,甚至忍不住顫抖起來。

感覺到我的緊張,小紅坐直身子,兩臂環抱着我繃緊的身體,下巴擱在我右肩,胸膛緊貼在我背上。

我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他的懷裡。背上感覺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耳邊傳來他溫暖的呼吸。溫暖和安全感讓我的肌肉逐漸鬆弛下來。

“菲尼蒂雅……其實……並不是……總有一天……”

小紅清脆的聲音,現在卻有些沙啞,在時不時傳來的巨大聲響中,刻意壓抑的聲音本來就模糊不清。何況他每吐一個字,溫熱的氣息就吹拂過我的耳朵和後頸,那種燥熱讓我更加無法集中傾聽的精神。

“你說什麼?”

“……你要相信……一定會的。”

“亞……”剛想再問,小紅突然住我的嘴巴。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些聲音全部消失了,四周又再次寂靜下來。

我和小紅緊緊貼着,稍動一下,衣服和頭髮就會相互摩擦發出清晰的聲音。

黑暗的靜謐下,那些微妙的唏嗦聲格外引人聯想。

我不敢出聲了,連動也不敢動。

耳邊除了自己怎麼也平息不下來的急促心跳,只剩下彼此紊亂的呼吸。

這樣的尷尬並沒持續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而且離我們越來越近。我明顯感到小紅摟住我的左手緊了緊,右手卻放開了我,伸向別處。

應該是拿小紅水晶去了吧,有了那個他可以隨時採取攻擊!

“菲……尼蒂雅!菲……尼蒂雅!”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磕磕巴巴的呼喚我的名字,語氣間卻充滿了擔憂和焦慮。

是誰?

我捏捏小紅的手向他示意,他卻反握住我,讓我暫時忍耐一下。

那人又呼喚了一陣才停了下來,四周又安靜下來。我原以爲他找不到人就會離開了,哪知道他卻徑直向我們這邊走來。

柴火垛被推到的聲音讓我倆都緊張起來,然後似乎有某種重物壓在了柴火上,讓少許灰沙掉落到我們身上。

接着又是一陣安靜,仔細聽,卻發現一連串高頻率的吸氣聲,就像感冒……不對,他是在嗅氣味!

這個認知產生的同時,一道光射進暗室!

“不要!”

在暗門打開的同時,小紅髮動了攻擊。

我驚叫着撲向他的右手,讓手臂偏移了方向。

一道紅光斜着擊穿了屋頂,向天空飛去。

“嗚~~~~~~!!!”

打開暗門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此時正因飽受驚嚇的跌坐在地上。嘴裡發出不同於人類的悲鳴,聲音充斥着不滿和後怕。

我從滿臉震驚的小紅懷裡爬起來,站直身子也只能將腦袋露出地面,剛好可以看清這個讓我倆緊張了半天的來人。

果然!

正是失蹤了一天的小黑狗狗——奧爾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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