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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乃是一座巨大的擂臺,旁邊升起許多高座,一層一層,如同巨塔一般小小童養媳。
有不少先天在一座巨塔上,餘下數座,則是分別作爲與會之人的座位。
徐子青掃眼觀之,此處雖不及修仙之人大比時那般巍峨,但雄偉之處,於凡俗界而言,也算不錯了。
另幾座高塔都坐了不少人去,但頂點的高位,則被人留下。
雲天罡進門之後,就有僮僕過來說道:“雲前輩身具九百五十六張玄武帖,乃大會中最多者,當仁不讓,當居首位。”
他所指之處,便是居中高塔最高之處。
徐子青見狀,心裡自覺理所當然。
他師兄爲雲冽之時,以一人之力橫掃元嬰之下諸多高手,託生爲雲天罡時,也理應能得如此地位。
倒是僮僕見多識廣,看到兩個人神色都很尋常,便對他們更加恭敬三分。
於是很快,一行人就走到高塔之下。
兩旁各有長梯,能直上頂峰。
但凡是習武之人都身具勁力,哪個若是徒步慢慢爬上去,豈非是不要顏面?
故而大多都是一縱身而起,至多不過足尖三點,就到了其位了。
可這場中卻有人知道,雲天罡本身並無勁力。
身無勁力之人,便是肉身再如何強大,也不能凌空而起,更無法身輕如燕。
以雲天罡如今的玄武帖數目,他當之無愧該是坐在最高,可他自身卻有尷尬之處,在心中有數之人看來,或者惋惜,或者怨毒,或者算計……只是雲天罡自身,卻彷彿毫不在意。
徐子青若是有心,自然能以真元送師兄直上高峰,並不讓他人察覺。
但他若當真這般做了,他便是侮辱了師兄了。
雲天罡面色冷淡,對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毫不在意,只走向右側長梯,一步一步,往上行去。
他才踏出第一步時,那些目光,就都炙熱起來。
不曾同雲天罡對戰過之人,滿面嘲諷;同他對戰而落敗之人,心胸狹窄者也是幸災樂禍。
便是他有數目衆多的玄武帖又如何?在如此境況之下,也連手下敗將都不如!
心弱者,將衆人之心當作自己之心;
心強者,外來譭譽皆如微塵,一拂而過;
心虛者,便有萬千讚譽,也如身負重石,不得解脫;
心堅者,心無旁騖,視外物如無物。
雲天罡爲心之堅強者,心志成罡,從無偏移。
因而他人之言語、視線,於他而言,也不過是一種虛妄。
徐子青跟隨其後,眉眼含笑。
師兄從來不曾變過,他這做師弟的,自也隨他而去。
他步伐悠閒,與雲天罡脊背挺直、步步強硬又有不同,外人看得越久,那些諷刺之意就漸漸減少。
到後來,幾乎鴉雀無聲韓娛之好想吃掉你最新章節。
許是過了頗久,許是隻是一瞬而過,兩人已然到了最上頭。
雲天罡直接坐下,徐子青則稍稍矮些,坐在那座位旁的臺階之上。
秋玉臣與秋扈身爲執掌此次大會的先天強者,自有視野極佳的位置,見到此情此景,不由微微挑眉。
照理說如徐子青這等力量更加強橫的先天,即使是跟隨他人進來,也可在先天高塔上尋個位置坐下,不必同尋常隨從一般,坐在自家主子左近之處。但徐子青卻不顧身份,也是隨意而坐……如此自如態度,看不出半點勉強,也不覺傷了些許臉面,當真是氣度非凡。
徐子青身爲修仙人士,所修的是生死輪迴之道,於他眼裡,帝皇尊位,凡俗財富,生生死死,都只是輪迴一面,前生縱有再多,來世皆爲化塵土,種種無形之物,皆在天道規則之中。既然如此,一些虛幻之物,又何必得失太重、反傷自身?
就算是修道之人,也不能個個成仙,還應順其本心,方能成就大道。
另有一些先天強者也窺見徐子青氣息莫測的,同樣見到他這般情狀,心裡情緒皆是不同。
那錦衣青年早已過來,原本也有看那雲天罡笑話之意,但當真看到雲天罡如此頑固,心裡也將一些輕蔑之意壓了下去。他之前不曾見過本人,見到本人之後,方知日前重重佈置,着實不枉。
這雲天罡年少而有如此心胸,若不剷除,必成心腹大患!
很快所持玄武帖者盡皆來齊,玄武帖有餘者,也各憑數目入了座位。
那玄武大會,便於此時正式開始。
一聲鐘鳴後,就有兩個武人躍上擂臺。
大會規矩,除非有人叫名挑戰,否則由手持一張玄武帖者先行對戰,敗者下場,勝者連戰,三場之後,便可歇息再戰。由此類推,玄武帖越少者,上場越早,對戰場次越多,身負玄武帖多者,則可自行選擇何時上場,不過一旦上場,亦要連戰三場。並且比武之時,生死自負,成績如何,則由衆多巡查先天一併決定,再有督管此事的先天強者最後判定。
雲天罡目光專注,便是那兩個武人身手平平,他也仔細觀之,不曾小看。
徐子青掃一眼後,就往另一側看去。
那處正有數人坐在一處,彼此神色親近,像是在做什麼討論。
略一頓,他就將神識放開,把那些人言語全都收攏。
果然,這些人又是在針對他師兄了。
原來那些人是雷霆門中人,武翱門中一位長老與雷霆門裡一位弟子有親,就攀上了這位少門主,長期供奉,得了兩分顏面。後來武翱門在雲家莊吃了虧,都是十分不快,就積聚不少財富,求這位門主在大會上將雲天罡除去。少門主同他們算是有些香火情,又十分自負,便應允下來。前頭種種都是他一手謀劃,爲的就是名正言順,將雲天罡在擂臺上置於死地!
但謀劃之中,少門主卻發覺雲天罡不好對付,當下手段連施,將雲天罡力量削弱,而今更不肯多給他時候休息,再過得幾場,就要親身下去,將人滅殺。
徐子青眉頭微皺。
凡人間的陰謀詭計的確防不勝防,不過若是力量遠勝,倒不必懼怕。
師兄現下磨劍正要到達極處,肉身漸近極限,那少門主必然比尋常對手可怕得多,又對師兄手法瞭解得多……卻不知以他的威逼,究竟能不能成爲師兄覺醒劍意的契機?
照理說,生死關頭應是最佳,只是若是不成,這具肉身就毀了林姑娘成囚記全文閱讀。
思忖片刻後,徐子青終是決定順其自然。
左右師兄元神已然完整,就算肉身崩潰,他也可出手引渡,將元神送回仙魔之體內。
只是可惜這具雲天罡肉身乃單金靈根,師兄又不曾醒轉,倒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而若是此時劍意覺醒契機仍未來到,便也不必多想。
徐子青方纔想過那些時,擂臺上已是連比數場。
正此時,另一座高塔首位,錦衣青年縱身而下,直立在擂臺一側。
他出手如風,極快將先前勝者打下臺去,隨後抱拳開口:“小可久聞快劍雲天罡之名,有心請教,今日上得擂臺,還望雲少俠不吝指點!”
錦衣青年語聲鏗鏘,態度自信而不傲慢,一時之間,也引起許多先天讚許。
再看此人力量,正在後天九重,周身氣息之厚重,更在尋常同等級武人之上。
凡是認得此人的,都驚呼起來:“雷霆門少門主雷厲!”
“原來是他,聽聞他今年不過二十五歲,已臻後天九重!”
“難怪有這般氣勢,雷霆門有後矣!”
雷厲心中自得,面上不顯,而目光直逼另一座高塔,落在雲天罡身上。
我向你挑戰,你可敢來?
他眼光之中,盡是此意。
雲冽從不畏懼挑戰,雲天罡自然也是如此。
他只站起身,也從高塔上一躍而下。
肉身早已被雲天罡鍛鍊得頗爲強橫,經脈裡勁力雖不能容,但肉身微調之下,於半空裡時而蹬足,幾次之後,也能安然落下。倒是比以肉身騰空容易得多。
許是半途數度卸力,雲天罡落在擂臺上時,也未有太大的聲響。
雷厲見狀,雙眼微眯。
此人果然不簡單,對肉身之控制,正是前所未見。
到此時,他也不多言,身形一晃,已然抖出兩柄長刀!
那刀刀背輕薄,刀柄反扣於掌上,舞動起來,幾乎就如同身體延伸,簡直是精細入微,使到了極處。
雷厲目蘊神光,動作凌厲,刀刀逼人。
他倒要看看,這雲天罡今日可還能留下命來!
雲天罡長劍一振,也同雷厲纏鬥。
纔剛過了兩招,他便已看出不同。
雷厲的刀法很快,比他之前所見服過藥物的疾風劍更快,而刀法之精妙,也遠非尋常挑院者可比。若是如此,當爲一個不錯的對手,可其刀法處處都在雲天罡的弱處,就非同尋常。
不錯,如今的雲天罡,也有弱處。
若說起劍法奧妙,這一個世界中人,也不能同他相比,可多日連連磨劍下來,肉身疲憊,就不能完美施展劍招,使得變換招數時,有了少許薄弱血族親王全文閱讀。
這少許的薄弱,平常人不能看出,而有些看出的一兩個的,則比疲憊的雲天罡更慢,無法擊破。
但這個雷厲很快,而且,他似乎在比鬥之前,就已然看出了那幾個薄弱處了。
之後,刀刀都是絕殺之招,每一招,都雙刀而至。
一刀破招,一刀切割要害。
雲天罡的身形很穩,而手中的劍,也更穩了。
他是心性剛直,而非愚鈍無知。
先前那許多人挑院,他就算不曾出口,也能推知其中怪異。
不過他爲磨劍,自是來者不拒,旁人或以爲是刁難,是算計,於他而言,都不過是打磨罷了。
越是瀕臨極限,他反而越有一種覺悟。
那麼此時雷厲威逼之下,該當如何?
迎刀而上罷了!
或我磨劍,進境而勝,或我落敗,將性命留下。
雲天罡目光冷靜,劍法上,彷彿隱約也有了一種意境。
雷厲的刀法快,因他肉身疲憊處不能跟上,倒是在一些細微處,留下許多刀口。
才幾個回合過去,雲天罡半身染血,彷彿已有頹勢了。
雷厲心情卻很凝重。
他佔據了上風,卻能感知到雲天罡不屈剛硬之心,在此心之下,那種強烈的意念也隨劍招傳遞而來,要他手中雖是輕巧,心頭則壓上重物。
越是打得久,越是預感不祥。
雷厲一橫心,使出家傳絕學,至強殺招!
他身形翻轉,如同一團颶風,雙刀轉動,仿若鬼影魅蹤!
殺——
眨眼間,一刀已刺向雲天罡的腰腹,一刀要抹了他的喉頭。
兩刀寒芒,如同兩顆寒星,倏忽間就在眼前!
雲天罡似乎就要被斬與刀下,其躲避去路全都被刀勢封住,再也沒有逃生的機會!
他或許,當真就要死在此處?
雷厲胸中志在必得,雙目中狠辣之意,直透前方。
他雷霆門的絕學,絕不會在此地失手!
雲天罡一動不動,他閉上眼,像是認命了。
要……引頸就戮麼?
下一刻,他的雙眼驀然一睜!
雷厲驟然看見,那雙漆黑的眼眸中,突兀地劃過了一道黑金色的光芒。
幾乎是立刻,他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絕強壓力。
在這壓力下他似乎被禁錮在一種無形的領域中,冰冷而純粹的殺意自七竅灌入,淹沒他的眼耳口鼻……
隨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