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如水
我屏住呼吸,感覺即墨瑾輕輕的把我放在繡踏上,附身把我擁入懷中,微微敞開的衣領,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肌,那塊妖豔的玉佩在眼前不斷的晃,讓我像喝醉了酒般的不清醒。
他的脣在頸部遊移,他的長傾瀉下來,鮮紅的脣咬住我的耳垂,我差點驚呼出聲。
他輕笑:“原來飄飄怕癢。”
我快要融化在這樣的聲音裡,沙啞,磁性,還帶着一種說不清的性感,閉上眼,感覺那身白色的袍子覆蓋下來,耳邊有人說:“飄飄,我可以抱抱你麼?”
眯着眼看,那人的笑那麼撩人,眼神卻清純又魅惑,不禁臉又紅起來,這傢伙,明明吻都吻了,還問那麼無聊的問題。
一看我就心跳加快,他的脣紅的像是要滴出水來,連忙又把眼睛閉上。
即墨瑾,我該怎麼辦?
我來不及做最後一絲清醒時的拒絕,他已彎下身來把我壓倒,溫熱的氣息使我迷亂,長撓着我的臉頰,癢癢的,叫我忍不住想笑,卻又不敢笑。
只覺得心跳的快要蹦出來,整個身體像是在御劍飛行般,朦朦朧朧的在雲端,從腳尖到心尖都是麻麻的,偏生又抓不着。
他輕輕地扯開我地腰帶。那襲素色地布衣滑落在翠綠地竹踏上。我不敢睜開眼看。卻又忍不住。即墨瑾地側臉那麼美。喉結微微地上下滾動。頎長地頸部上地那抹綠色在眼前晃啊晃。
我睜大眼睛。臉像要燒起來一般。不禁想騰出手摸摸臉。卻一把被他抓住。
“飄飄。我要你……”每個字都帶着輕微地尾音。像是喉間地輕顫。又像是一聲嘆息。讓我沉溺其中。
罷了。如果明天就是別離。就讓我最後任性一次。不去想以後。只記得現在地你。即墨瑾。讓我記住現在地你。屬於我地你。
繡踏邊地帷幔飄啊飄。窗外地冰藍變得溫柔旖旎。我地手指緊緊地抓着他地後背。劃出一道道紅印。
我以爲我快要被淹沒。從此沉淪下去。不管明天。沒有曾經。
閉上眼,一滴淚滑落下來,溼溼的,淌在脖子上……
恍惚中,我的身體像是在被什麼東西灼燒,手心無比的灼熱,彷彿有什麼要破土而出,胸口熱地喘不過氣來。
猛地睜開眼,我嚇了一跳,這是怎樣的情景!
空氣中,一條若隱若現地龍在我們周圍繚繞,像是一幅圖騰,又像是青煙裡的幻象,迷迷糊糊,從我的身體裡慢慢浮現,與即墨瑾的相融交錯,緩緩的匯入他的心口。
那手心地圖案亮的灼人,整條手臂都嫣紅起來。
“即墨瑾……”我驚呼出聲。
他地眼睛閃爍如黑暗裡的星辰,手心與我相扣,漸漸地,那股灼熱似乎在慢慢散去,好像被什麼東西吸了去。
那條幻影般的黑龍刺激着我地神經,神交!
我的腦子裡忽然冒出這麼個念頭,我身體裡的什麼東西正在和即墨瑾融合,那種感覺無比的奇妙,像是精力全部被抽乾,又無比的舒適,甜蜜。
我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他把頭埋在我的胸前,我只覺得竹屋裡的溫度都在升高,快要爆炸,像是痛苦與狂喜之間的解放。
……
彷彿一切歸於平靜,天地萬物都沒有聲音,我蜷縮在溫暖裡的懷抱裡,伸出手,感到一絲微涼,然後又動了動身子。
側過臉,臉又紅起來,身側的人也正彎着身子,一動不動的看着我,我嚇得連忙垂下眼,又覺得哪裡不對,猛地轉過身。
即墨瑾的眼睛那麼亮,亮的晃眼,彷彿是雲層裡的星星忽然冒了出來。
“你……”我盯着他的眼睛,像要從裡面看出什麼來。
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忽然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如黑蝴蝶的翅膀,撲閃撲閃,絲散亂在額前,證明了不久之前的激烈。
我只好把臉埋進他懷裡,感覺他的體溫,彷彿只有這樣,我才覺得剛纔的他還在。
現在,應該說些什麼呢?好像什麼都不用說,應該閉上眼睛睡去,可是,可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怎麼能睡去?
我不捨得一閉上眼便是天亮,天亮之後便是告別。
“飄飄。”忽然有人叫,那聲音很輕,好像是在低喃。
我忽然就欣喜,好像什麼東西沒變一樣,側過臉,應:“嗯。”
即墨瑾的睫毛在眼窩投下一層陰影,就這麼沉默着,在我以爲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忽然說:“飄飄累不累?”
我臉又紅:“不……累。”
他擡眼,我的心就一跳,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看他的眼睛,我是怎麼了?
他分明是看不見啊。
“黑炭……”我試探的叫。
他的眼睛跳了跳,然後,紅脣勾起來,如繁花盛開:“嗯?”
“剛纔,”我說,“剛纔,有一條龍,我看見,有一條龍。”
那條龍在我們之間,像是一幅幻景。
“是麼?”他在輕笑。
“你看見了嗎?”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眯起眼,沒有說話。
我又說:“哦
你看不見,你看不見。”
我不斷的重複,像是要證明什麼。
他安靜的聽着,抓着我的手,終於笑了笑:“飄飄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呢?我看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在剛纔擡頭的一霎那,也許他沒有想到我會突然擡頭,眼神來不及收回,就那麼怔在那裡,那是一雙我曾經那麼熟悉的眼睛,黑地深邃,清冷,此刻卻帶着一絲溫柔。
只是,不再迷離,像是那層白霧突然隱去,星星又出來了。
我看着他地眼睛說:“即墨瑾,你有什麼想說嗎?”
他眨了眨眼,忽然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那裡,有一道道紅色的印記,是我的手指留下來的,我不禁側過眼,手卻停在那塊玉佩上。
“飄飄,現在,它是你的了。”
我一驚,手滑落下來:“我……聽不懂。”
他笑起暗宮裡的那種笑:“飄飄不是喜歡麼?現在,我們是一個人了,我的東西,你儘可以拿去。”
我掙扎着坐起來,他伸出纖長完美的手,輕輕捏着那根紅色地絲線,把那抹翠綠掛在我的脖子上,眼睛平靜無波:“只需掛在他的脖子上,不出片刻,便會恢復人形。”
我瞪着他,心底像是被刺了一刀:“你……記起來了?”
“是。”他吐了一個字。
“你的眼睛……”
他勾起脣:“飄飄剛纔地樣子很美。”
胸口難受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即墨瑾,你就是想要折磨我?看着我爲你意亂情迷,然後告訴我,其實你什麼都知道?
我冷笑着站起來,咬着脣,快要咬出血:“剛纔,你也是故意地?”
“故意什麼?”他輕笑起來,眼睛跳了一下,很快垂下,聲音像是個噩夢傳入我耳中,“只有你身上的龍脈與我結合,我的修爲才能提高一層。”
我擡起手,那裡的圖案還在:“既然這樣,宮主爲何不索性全部吸了去?”
他說:“無法全部吸去,在龍脈融入你身體的那一刻,就無法和你分離了。”
“那你當初爲什麼要把龍脈交給我……”
“當時沒有想到龍脈會那麼重要,只是想到如果你沒死,可以用龍脈感應到你在哪裡,可以控制你。”他的聲音如冰水般冷冽。
“你就那麼想要折磨我?即便知道我不是…
“你不是她,”他輕笑,眼睛眯起來,又是那般冷漠,“可是,母親地債,不應該由女兒來還嗎?”
終於說出來了,他囚禁我,讓我待在他身邊,我曾有瞬間的錯覺,以爲那是溫暖,可是原來還是錯了,他真地只是想要報復母親,報復我,讓我來還她所有的債。
可是我呢?我曾把那段恥辱地時光當做幸福,一點一滴的去珍惜,捨不得閉上眼,怕一閉上眼,它就在指尖流走。
指尖冰冷地沒有溫度,我微笑起來:“那麼,宮主覺得我可還了?剛纔我們的**,你增加了修爲,我就當被野狗咬了一口,是不是兩清了?還是,宮主覺得還不夠,還要些什麼?!”
他的手指彎曲起來,眼睛射出一道冷意,手猛地按住我的肩膀:“你說什麼?”
我笑的更大聲:“不然宮主覺得是什麼?難道還是情意綿綿?你爲了修爲,爲了報復,我爲了玉佩,爲了楚顏。各取所需罷了。”我仰起頭,握住脖子上的玉佩,“宮主不會那麼小氣,幾句話不和,就把送出去的東西收回來吧?”
他的手骨磕的生響,漆黑的眸中如什麼東西破碎不堪,我一眨不眨的與他對視,還是那樣的眼睛,可惜,已是這般冰冷,近在咫尺的身體,已沒有剛纔溫暖的體溫。
很久,他終於放下了手,側過臉,看不見他的表情:“走吧,別再讓我看到你。”
我顫抖着倒退,一步,兩步,終於轉身走出去。
夜真的很涼,爲什麼剛纔的那一刻,我會覺得那麼溫暖?
他俯身的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是幸福,只是,彷彿是幸福。
原來,終究不過一場夢。
我用盡全力跑,頭散開,如心碎的花朵。
浮着空氣出谷,我的胸口翻江倒海,氣息四下亂竄,難以控制。
我跌坐在谷口,擡頭,看見溟夜。
“飄飄……”他看着我的眼睛有些難過。
“溟夜,帶我走,帶我離開。”我拉住他站起來。
他沉默了半響:“你要去哪?”
我吸口氣,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溟夜也盯着我地玉佩,神色有一分了然。
我聽見自己說:“溟夜,你想看看黑舞嗎?”
……
飛行離谷,夜色中地山谷很安靜,我來不及和月月,和那些姐妹,和那些朝夕相處的小妖們告別,我緩緩上升,身上的靈氣好像全都不在了,但我非要御劍,溟夜拿我沒辦法,只好踏着輪迴輪跟在我身邊。
回,我再望一眼那寧靜的山谷,那些冰藍色的光芒越來越模糊。
忽然,我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從谷中飛出,落在谷巔,夜風吹起白袍,
一動不動,那麼的雪白,卻猶如一抹黑暗的精靈。
黑在風中飛舞,那隨風而起的衣角,讓人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一眨眼,再看時,卻已消失不見,只剩下越來越濃地夜色。
我笑,笑的臉都**起來,一定是眼花了。
越行越遠,身後的一切都已看不見,我的淚水終於跌落下來。
即墨瑾,在這個世界,你曾是我最初地悸動,那大殿的初見,那學劍地日日夜夜……恍惚中已是百年,我留在你身上的畫像你還不曾細看過,可那又如何,你的記憶已經恢復,你的心裡不再有我,我只是個錯落在這裡的魂魄。
即墨瑾,我們終究不會再見了吧?
昨夜長風,就當是一場夢。
聖界。
聖界就在咫尺。
我認得這條路
我的手一直放在玉佩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提醒自己,我要去哪裡,我要去幹什麼。
溟夜一直在注視我,我朝他笑笑,表示自己沒事,可是他地眼神更難過。
於是我不斷的跟他說話:“溟夜,聖界漫天焰火,那裡地百姓都很快樂,還有百年一見的長生節……”
“飄飄!”我嘮嘮叨叨地話終於被他打斷,他無奈的嘆口氣,溫柔地說,“別說那麼多話,你的靈氣會消耗的更快。”
我捂住胸口笑:“沒事,雖然我修爲不高,可是御劍還行。”
身子一軟,差點跌倒,我苦笑起來,怎麼這麼差勁,剛跟別人誇了口,就露出馬腳。
溟夜輕輕一託,把我整個抱在懷裡,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秀麗的眉毛動了動,臉上飛紅:“飄飄……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帶你來這裡,你……”
“那我早就死了!”我打斷他,不停的笑,“你看,現在多好,我去翡翠宮本來就是要錦香林佩,現在拿到了,我的功夫沒白費,等楚顏好了,我們一起去冥界看你好不好?到時你不能把我們拒之門外哦!”
他扯了扯嘴角,眼中有一絲落寞:“飄飄,我曾問過她,最愛的那個人是誰。”
我心裡一窒,我知道溟夜說的她是誰。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迷濛起來,“她沒有回答我,卻笑着問我,有沒有看過銀橋。”笑的純真燦爛,彷彿是回憶到了什麼開心的事,“那時,她教我許多那個世界的東西,她說有一種字符,我肯定不知道。她教我唱歌,就是那那天你在翡翠宮晚宴上唱的《豬之歌》,當然不是這個名字,那歌,有個好聽的名,叫《月亮河》。”
我的心一顫,銀橋,母親還在懷念那座天邊虛無的橋,她不知道,那橋終是會消失的。她走了多年之後,那個人說,銀橋不過是毒藥。
我的手在顫抖,被一種溫暖覆蓋,溟夜的臉緋紅,聲音很輕很輕:“飄飄,你呢,你有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
我一怔,曾幾何時,這句話,我也問過即墨瑾,他說,我的感情從來都很清晰。
是,從來都很清晰,從來都不是我的,或許也不是那個粉衣女子的,他最愛的那個人,還是在天上。
那麼遙望而不可及,禁忌之戀,全承載了他所有的感情,他要恢復元氣,也是爲了可以去救他心愛的那個女子吧?
她被關在天宮裡,等待她的王子去救她,即墨瑾曾叫狐狸帶她走,那是因爲,他當時知道自己身體有什麼不對,而現在,他應該全好了,所以,在我御劍飛行的時候,他也許已經離開了蝴蝶谷,去了天宮。
我還能說什麼?還要在意什麼?他的身體已經全好了,他的失憶,說不定也只是一個局,可以讓我心甘情願幫他吸取龍脈精華的局,那個唯一可以讓我留下來的理由也全盤瓦解了。
離開是最好的辦法,對我,對他,也是我唯一的選擇。
可是爲什麼,我的心會那麼痛?
我站在劍端,銀劍也出微微的悲鳴,似乎在嘲笑我的傻。
我看向溟夜:“我的感情,從來都很清晰。”
找到楚顏,幫他回覆人形,告訴他所有的真相,如果他還願意跟我碧落黃泉,不離不棄,我就天涯海角都隨着他去。
這是不是我最好的歸宿?在這個世界。
我看着前方,天已快亮了,那片紅色的海若隱若現,我微笑:“溟夜,聖界到了。”
緩緩下落,赤海掀起巨浪,那座橋,是我曾經走過的地方。
現在有好多黑色盔甲兵在把守着,我上前,他們一下子攔住了我的去路。
“何人擅闖聖界之地?”
我擡頭,那個盔甲兵一怔,眼中立刻露出仇恨的光芒:“是你!翡翠宮的人!”
我笑笑:“你說得對,你在翡翠宮見過我,可是我不是翡翠宮的人,你想想,是不是在聖界也見過我?”
他冷笑:“當然,你是被王救回來的,可是竟忘恩負義,投靠了妖界!那一次,要不是你亂了王的心神,王何至於被天魔星……”神色已見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