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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太醫我板着臉進了屋,弘暾正跟杏兒說說笑笑,我一直斜睨着他眼睛眨也沒眨,弘暾察覺出來後樂呵呵地望着我,從牀上下來挽着我的手讓我在椅上坐下,自己在我面前恭敬站好,倒好茶水,屈膝端正跪在地上,“額娘,兒子不孝,且饒了我這次吧。”
杏兒一個撐不住先笑了,我笑着接了茶趕緊扶他起來,驀然清晰地意識到他是真的長大了,竟比我高了一頭還不止,嘴裡還不忘警告他道:“再沒下次了。”
一語成讖。
弘竆溺水,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我想當孃的心情都一樣,尤其是他們娘倆這麼些年來的相依爲命,素慎最是焦心難受。第二天丫頭們來報,四阿哥已經無大礙了,我才稍稍放下心。
還沒安心上兩三天的,弘暾竟病到連牀也下不來的地步,太醫的神色有些凝重,我的心便也沉下去,沉下去……
“世子打出孃胎身子便弱,很容易就會患上病,先時肺體受損、肺因耗傷、肺失滋潤,發病後積年累月,久病不愈,乃至正氣虛弱、氣血不足、陰精耗損。久延,則傳遍於其他臟腑,而今,已是肺脾腎三髒虛虧,老臣怕是……回天乏術啊,王妃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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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的話不算艱澀難懂,說得清楚明白。可我怎麼也反應不過來,他通篇想要告訴我的是——弘暾要死了?那怎麼可能?前幾天還說他並無大礙,怎麼今天又說這樣嚴重的話?弘暾已經累得睡着了。我坐在牀前直勾勾地看着他:他面色蒼白,從小時候起一直蒼白,因爲肺脾兩虛。他身子瘦弱,從小時候起一直瘦弱,因爲陰陽不調。他連睡覺都皺着眉頭,從小時候起一直皺着,因爲身上總是疼痛。明明面色蒼白,顴骨卻經常泛着不正常的紅,明明大熱的天,他卻怕風畏冷。看慣了他長久的不健康,做慣了多年來花盡心思維持着他脆弱生命的事,於是便也習慣了自欺欺人說他並無大礙。
我握上了他的手,看,連手上的溫度都不正常,涼得像冰。眼裡的淚涌上來好幾次都被我硬生生逼了回去。我就一直坐在他的身邊,握着他的手陪他說着話。
晚上,允祥回府帶了個大夫,對我說:“是新邏國的大夫,我請他來瞧瞧暾兒。”
他臉上很是焦急,帶着大夫便着急去了。弘暾是他失勢時親自教導,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又是嫡長子,在他心裡的地位非比尋常,是其他兒子所無法比擬的。我連忙跟在身後,希望的火苗又一下子點燃。
“再多吃點吧。”我端着飯喂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額娘不用這樣,兒子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