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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清咳了一下,把我拉回他身邊捏着我的手說:“你給我安分些吧。”我不滿地看了看他,他忍着笑擡眼看容惠道,“先去寺裡求個平安符,這樣纔好回去交代,然後……”低頭笑着看我,“遂了你倆的願,去喝酒。”
我也擡頭,與容惠相視而笑。
那一晚,容惠忍了半天還是哭了,“哥哥,我、我不想嫁去蒙古。”哽咽的這句話在胤祥心上是怎樣的疼痛,爲他對妹妹命運的擔心,爲他對這事的無能爲力。我的淚止不住地掉下,“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胤祥去給德妃復了命,將容惠安頓好之後就帶我回了府。回屋之後迫不及待地親吻我,他所有的難過所有的心傷在那一刻狂風驟雨般爆發了出來,我所熟悉的十三阿哥像變了一個人般,悽絕得讓人心酸。我緊緊擁着他睡了,心裡卻十分難受,你這樣多情易感,就算心思再怎麼通透也註定了是這場皇位角逐的犧牲者。論深藏不露比不上四阿哥,論精明深沉比不上八阿哥,論心狠手辣哪個也比不上,你爲什麼要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
容惠格格於康熙四十五年被封爲和碩溫恪公主,受封后不久即嫁給了倉津王爺,絳雪軒空了,我印象中溫和嫺靜的格格也終於嫁爲人婦了。我獨自在絳雪軒中坐了很久,她曾經在這個窗臺下專心描着花的樣子,讓我感嘆這歲月的靜好,她曾經不止一次拿着帕子眼睛彎彎地笑,她曾經最愛喊我青兒,她曾經逗趣說把你給我十三哥吧,她曾經是我在這寂寞深宮裡唯一的知己,她曾經伴我走過美好華年……
五月,康熙要巡幸塞外,胤祥自然是要去的。勻芷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她很是小心翼翼,本來挺高興的一件事卻因爲容惠的遠嫁沖淡了些,我思來想去就讓玉纖跟沅沅陪他去了,沅沅是個冷靜的人,遇事也好有個商量。
臨走那一晚,胤祥問我:“你爲什麼不去?”
我笑着答他:“我要是去了,勻芷在家沒人照顧,你能放心地走嗎?”
胤祥仔細盯了我半天,嘆了口氣說:“你就是太聰明。”
我心裡也苦笑,我何嘗不想天天跟在你身邊,可是這麼大的家誰來照管?你的小老婆我可以不管,她肚裡的你的兒子我能不管嗎?我只是想活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離開那天,勻芷默默地哭了,梨花帶雨,對他很是不捨得。他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也笑着回看了他。胤祥,我可怎麼過你不在的這幾個月?竟恍惚有些“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的錯覺。
接手賬目,才知道這個家有多麼龐大,內間關係有多複雜。光下人就好幾百人,起居用度並無細賬,再加上些田莊進項更是模糊。這些福晉們的家人也傍着這棵大樹,親屬親疏關係,互相走動打點混亂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