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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的人依暖暖的意思送來了她臨終前要交給我的一個黃楊木盒,精緻乾淨,一看便是她珍愛之物,由於長時間的摩挲木盒表面已經十分光滑,幽幽地泛着光。我雙手輕微顫抖地接了盒子,鑰匙已經尋不着,撬開鎖後卻發現全是寫給庭生的信。我讓杏兒在屋裡點上了炭火,一封封的信全化成了灰燼,這孩子生前揹負着太多感情上路,死後沒必要讓她愛着的人再次受到傷害。
允祥身爲議政大臣,正在爲與策妄阿拉布坦間的領土疆界爭端問題出謀劃策,根本顧不得家裡的事。暖暖去世後半月才與我見着了面,忙得神色匆匆,打了個照面又走了。我看着越來越疲憊的他的臉,故意忽略了他淡漠的眼睛和敷衍的神色。
用一段時間接受暖暖死去的事實,再用一段時間自己消化喪女之痛。
允祥再回府時夾帶着沸沸揚揚的傳聞,一大早便看見他從明慧的院子裡出來,傻子也知道那代表着什麼。我只知道雍正不是康熙,在喜怒無常的他手下當差要思考縝密,雍正賞的女人也不敢不好好對待,想再晾上那許多年一點可能也沒有。
杏兒沉默了許久,看我依舊管我的賬看我的書,吃飯睡覺,富貴閒人的樣子,不知怎麼了竟然說道:“主子,您若早這樣又何苦受這幾十年的罪呢?誰家不是這麼個樣兒,更何況他是王爺?”說完又如常幹起她分內的事。
入夜,我蜷縮着身子縮在被子裡,下腹絞痛得厲害,生弘暾時落下痛經的病根,每次都如同丟了半條命,從腿到胸,身子彷彿被攔腰截斷一樣,下半身麻木着動不了,“主子,我遣小丫頭去煎藥了,一會就來,您再忍忍。”杏兒坐在邊上爲了轉移我的注意力開始同我聊天。我點頭,她微微嘆氣,“也不知道從何時您心裡就開始藏事兒了,讓人猜不透到底想幹什麼。”我捂着肚子靜靜聽她說話,她拿帕子給我擦了下額頭的汗接着道,“主子,您心裡究竟怎麼想?格格去了傷心難過不應該是大哭一場嗎,您怎麼倒悶着了?”
我奄奄嘆氣,鎖着眉頭嘶着氣翻身朝裡躺着,眼淚不可遏制地滾滾而來。
允祥卻在這時候過了來,他進門淡淡道:“你們都下去吧。”
我趕忙擦了淚。杏兒帶着伺候的人應聲退了下去。他走過來先握住了我的手,端詳我的臉色,繼而有些心疼道:“我曉得這幾天你身子不爽利,所以來瞧瞧你。”
我勉強笑了笑,斷斷續續道:“老毛病了,沒事。”
“面色蒼白、冷汗淋漓、手腳冰冷,都這樣了還逞強。”
我捂着肚子“哧”了一聲,“您什麼時候成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