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喂藥

裡面的裝飾典雅,一個繡着竹林的屏風,後面是一張大牀,一個御醫在一旁把脈。牀上是一名昏迷的男子,臉上沒有血色,雙眼緊閉,鼻樑高聳,嘴脣緊抿,他躺在那裡,卻有着王者之氣,讓人不敢逼視。

周陌來到他牀前,“他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

御醫看了眼皇上,得到眼神許可,方道:“是邪寒入體,加之身上殘餘舊毒,元氣大傷,故昏迷不醒。”

周陌抓住那兩個字,“舊毒?你說他身體中毒了?”

御醫道:“是,已有七八年了。”

周陌看向旭王,他一臉平靜,看來不是什麼秘密,她不再問,“藥呢?”

御醫示意宮女端上來一碗黑乎乎的液體。

周陌看了眼,胃就覺得不舒服了,“再熬一碗。”

御醫又一揮手,馬上又端來一碗,看來準備夠充足了。

周陌點點頭,她看着牀上的男子,近看着他,額頭寬廣,應該是個胸懷大志的男子,眉毛濃黑似劍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眼睛閉着,看不到眸子,睫毛長而彎曲,鼻子挺拔,有些像混血兒,嘴脣有些幹,他的臉色泛着青紫,又有着高溫的潮紅。

周陌道:“拿個溫毛巾來。”

語畢,很快有人遞上一個毛巾,周陌接過小心的給他溼潤嘴脣。

“請公主喂藥。”有太監催促道。

周陌這出自皇帝的授意,她點點頭,喝了一口,瞬間有股粘稠的苦澀沾滿味蕾,她皺着眉頭,低頭左手捏住男子的鼻子,右手輕掰着他的下巴,嘴脣覆上他的雙脣,慢慢將藥吐入他的口中,輕輕撬開他的牙齒,然後堵住他的嘴脣不讓他吐出來。

確定他都嚥下去了,周陌方纔擡頭,還是流出來一些,她輕輕擦去了,又喝了一口,繼續照此法喂他。

內閣裡的人都震驚了,看着周陌用這麼----驚世駭俗的方式,都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

周陌喂好了藥,兩碗藥下去,他大約也喝盡了一碗,她嘴裡沒有了感覺,就覺得苦到了心裡。“有沒有蜜餞?”

“他現在恐怕吃不下去吧。”御醫看看周陌,難道她又想以這種方式喂病人?

周陌也不說話,拿過了蜜餞,狠狠往嘴裡塞,吃了五六個才感覺到甜味,她鬆口氣,慢慢說道:“總算找到味覺了。”

那名認出她的女子訥訥說道:“公主,你,你怎麼用那種方式喂藥?”

周陌納悶的看着她,“你是?”

女子聲音哽咽,“公主,我是小蠻,你的婢女啊,當天我和公主在宮中失散,後來被陛下收留。”

周陌有些不好意思,這就是第一天見到的婢女啊,看來她是有另一番奇遇了,她笑道,“看來你過得不錯。”

小蠻抽噎着說道:“公主,奴婢很掛念你,還求陛下尋找您。”

周陌看看小蠻曾求助的皇帝,求他?她笑道:“你早就不是奴婢了,是主子,別再說什麼奴婢的話了。”

小蠻點點頭,看看二皇子,繼續剛纔的話題:“公主,你,怎麼想起用這種方式喂藥?這不合理法的。”

周陌愣了愣,恍然大悟,看着屋裡所有的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着自己,這種用爛了的方法放在古代是很怪的,可是這裡又沒有胃管,她能怎麼辦。

“他不是我二哥麼?難道你們騙我?”周陌故意道。

小蠻道:“他當然是您的二哥,可是――”

周陌笑道:“妹妹救哥哥是理所應當的,這沒什麼的。”

皇上默不作神,此刻看着周陌,淡淡說道:“樂顏自幼在宮外長大,言行果然異於常人。”

周陌聽不出他這是褒獎還是諷刺,乾笑幾聲,“多謝陛下誇獎。”

“如此朕也就放心了,這裡就交給樂顏公主了,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皇上道。

周陌點頭,“好,反正他也需要照顧。”她問道,“大夫,二哥還要多久才能醒?”

御醫被她一句大夫說的一愣,明白過來後有些不悅,“既然能喝下藥,大約三天就能醒來了。這藥每天喂兩次,早晚各一副。”

周陌道:“多謝。”

皇上臨出門,突然回頭,說道:“樂顏公主需要什麼人伺候告訴下人一聲,你可以選兩個宮女。”

周陌又道了聲謝。

小蠻走時還是戀戀不捨的看着周陌。

周陌微笑的看着她,一直等看不到才坐到牀邊,長舒一口氣,“累死我了。”

旭王這時才向前,語氣遲疑,“萱兒,委屈你了,爲了救二哥和那些宮女――”

周陌一時反應不過來,見他看着自己,纔想到自己的名字也叫萱,太複雜的關係,她皺着眉頭,

“沒關係,就算是陌生人我也會救的,何況還是我二哥。”

旭王扶着她的肩,輕聲道:“萱兒,謝謝你。”

周陌粲然一笑,“六哥,你也和我來這客套麼?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還來不及,這有什麼?”

旭王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其實是個英俊的男人,眉目硬朗,有種豪氣干雲的氣質,“好萱兒!六哥爲有你這樣的妹子高興!”

周陌笑笑,“你要住下麼?還不走?”

旭王看天色確實不早了,“我是該走了,明天我再來。”

周陌問道:“六哥,你住哪裡?”

旭王道:“我在宮外有一座府邸。”

周陌笑笑,“我看你很有氣勢,竟然敢跟皇帝叫板。”

旭王笑道:“要是二哥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幹拆了這皇宮!”

周陌很相信他敢,不過至於有沒有這本事就另說了。

送走了旭王,周陌看着她的肉身的二哥,說不上什麼感覺,有種親切和溫暖。

有人送來了晚飯,周陌吃了一點,問道:“大夫有沒有說我二哥要不要吃東西?”

正說着,御醫來把脈,便道:“公主,藥裡有加的補氣固本之藥,可以不吃飯,不過若能進食病人自然能好得更快些。”

周陌聽他一說跟沒說一樣,看來醫生的模棱兩可是古至今的傳統。

匆匆吃過晚飯,周陌屏退了衆人,端了一碗粥,看着宸王輕聲說道:“你聽到了,不是我想佔你的便宜,大夫說你這樣好的快些,我想你也是願意早點醒來的。”

宸王當然不能說話,在那裡靜靜躺着。

周陌又說道:“你不說我就當你同意了。”

她心裡安慰着,這是照顧病人,沒什麼的。

步驟和中午一樣,這次沒有人看着,周陌心裡反而有些不適,四周太靜感覺怪怪的,喂完了粥,換來人撤掉晚飯,又讓他們送來了被褥,打了地鋪,她就靠着牀邊。

窗櫺雕刻着精美的花紋,輕盈的月光穿過,鏤空成斑駁的影子,周陌覺得這裡的夜寧靜而安詳,來到這個世界,每天都是在逃亡奔波,此刻在這陌生的宮殿,身邊是個不能言語的病人,她卻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與安定。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蒼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周陌輕聲哼唱起王菲的《但願人長久》,唱了一遍,又唱起張信哲的《白月光》,不知不覺迷糊入夢。

宮女輕晃着才把周陌喚醒,“早啊!”周陌輕笑道。

宮女一愣,隨後道:“公主早!”

周陌一晃神,笑笑,有人伺候着洗面,吃了點東西,又到了喂藥時間,第三次喂藥,周陌已很有心得,輕鬆搞定。

旭王來瞧了一眼,看宸王情況好轉,又匆忙告辭。

紅袖和莫愁突然到訪,讓周陌有些吃驚,“你們怎麼來了?”

紅袖嘟着嘴道:“陌姐姐,原來你是公主,爲什麼不早說?”

莫愁輕笑道:“你別介意,她也是好心,怕你是爲了她冒充公主犯了死罪,昨天擔心的一夜沒睡。”

周陌有些歉意道:“是我不好,不過這也不是什麼榮耀的事,若我是天穆國的公主早就到處宣揚了。”

紅袖很快的高興起來,“玄夜國的公主也很好啊,你是我們的公主,怪不得有着一種不可言的貴氣!”

周陌無奈道:“能不能先告訴我,誰帶你們來的?”

紅袖笑道:“是管事姑姑,她說讓我們來伺候你。”

周陌笑道:“我哪用人伺候,不過我們在一起總是好的,你們去休息吧,昨晚沒睡好,今天補一覺,有事我會派人找你們的。”

紅袖還要跟周陌敘舊,莫愁見周陌實在沒有談天的意思,忙拉着紅袖,“你昨天哭了半夜,回去睡會,不然哪能見人呢?”

紅袖一聽,趕忙退下去。

周陌對莫愁做了個感謝的表情,轉身去看宸王。

今天他的臉色好多了,有些蒼白,不過那青紫色去了不少,看着他,心裡很安靜,她輕聲道: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你就像看到了親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爲什麼看到悅妍的時候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宸王仍在昏睡,蒼白的臉不再難看的可怕,嘴脣也有些血色了。

周陌靜靜的看着他,“是不是很無聊,我給你唱小曲吧?”她唱着想到的歌,很喜歡黃雅莉的《蝴蝶泉邊》,輕快的旋律有着年輕的歡暢和喜悅,她哼唱着,一首接一首的唱下去。

中午下人靜靜地奉上了飯菜就退下,周陌照例喂宸王喝粥,香濃的粥滑入宸王的嘴脣,她依舊用舌頭堵在他齒間,奇怪的是感覺到一股吸力,有軟軟的東西糾纏着她的舌頭,周陌一驚,猛然離開他。

宸王面色依舊,沒有表情,睫毛也沒眨動。

周陌趴到他的胸前,聽他的心跳依舊平穩,沒有加速,看來他還在昏睡。

周陌鬱悶的看着他,“你能聽到我說話麼?要是聽到給點反應行不行?眨眨眼?”

宸王沒有任何反應,靜靜安睡。

周陌想了想,拿了個勺子喂他,粥從他緊閉的嘴角流下,沒有進去半分。

難道他沒有醒?剛纔只是錯覺?

周陌猶豫着,又採取以嘴哺食的方法,這次沒有剛纔的感覺了,她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多想了。

“好吧,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陌輕聲說道,“我再給你唱歌吧。”

把所有的歌都唱過一遍了,周陌搜刮腦海找不到會唱的了,連兒歌和國歌都唱過了。

“好了,都唱完了,你什麼時候醒啊?我應該叫你二哥的,二哥,你能聽到麼?我是樂顏,你的妹妹,我剛回來,你知道我麼?”周陌慢慢說道,像講故事,緩緩道來,“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你,沒想到見到你是這種情況,二哥,你快點好起來,我,和六哥非常擔心你。”

周陌一個人自言自語,有些累了,就拿着宸王的手玩,他的手掌很大,掌指關節處有厚厚的繭,悅妍說的應該沒錯,他是會武功的,現在他的手溫涼,像是沉睡着的雄獅,收起了鋒利的爪子,但隨時能給敵人以反撲。

周陌輕輕嘆息着,猜想着他的經歷,一個文武雙全的皇子,身上竟然殘留着七八年前中的毒,遠赴炎城去守孝,這情節不稀奇,可是作爲一個皇子是不是有些過了?

“公主?公主?”甜甜的聲音將周陌從神遊太虛中喚醒。

“哦,是紅袖啊。什麼事?”周陌見自己還趴在牀邊,忙起身。

“公主,你要不要歇一會兒,奴婢在這裡伺候着。”紅袖輕聲道。

周陌捏捏她的臉,“在我面前別說什麼奴婢,我們是姐妹啊。”

紅袖撇撇嘴,“莫愁說這不合規矩,被別人聽到要受罰的。”

周陌笑笑,“那就算了,不過你要記得我是你姐姐,有什麼事別瞞着我,和以前一樣。公主只不過是個稱謂,沒什麼了不起的。”

紅袖眼圈一紅,點頭道:“是的,陌姐姐,啊,不,公主,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的陌姐姐。”

周陌笑了,“你在心裡叫是沒人知道的,不過也別叫奴婢了,你就說自己的名字。”

紅袖笑着點頭,“公主,你出去休息吧。這裡交給紅袖。”

周陌搖搖頭,“我不累。現在什麼時候?”

紅袖想了想,“大約申正。”

周陌一聽更是愣了,那是什麼時辰,這個時代是沒有電子錶,申正?她看看窗外,太陽掛在牆頭,離日落還有短時間,傍晚時分吧。

“公主?你怎麼了?”紅袖問道。

周陌一笑,“沒事,紅袖,我不累,你和莫愁在這裡還好麼?”

紅袖笑道:“很好。沒人給臉子看,這裡的人也隨和。公主你要是住這裡就好了!我們也跟着享福!”

周陌好笑道:“我盡力爭取一下。好了,二哥也該喂藥了,你看藥熬好了麼?”

紅袖聽周陌說到喂藥,臉紅了一下,輕聲答應了。

66.籌謀9.恪王子44.告別76.回京81.結局49.黑店?37.陌路13.小蠻的忠心5.喂藥69.墓穴(上)58.故人相遇49.黑店?30.疑慮14.吟兒2.逃亡生涯18.出宮風波52.糾葛56.行路10.唱歌36.自救29.出關63.同車41.劫後餘生46.通信48.獨行24.御賜金牌32.世仇?38.情迷69.墓穴(上)77.紅線牽緣31.初見楚王6.甦醒26.生氣62.王府56.行路47.相聚36.自救9.恪王子23.身份之謎6.甦醒11.趁機要挾63.同車32.世仇?12.宸王的書房4.初入皇宮29.出關6.甦醒22.救人19.信念52.糾葛36.自救11.趁機要挾56.行路81.結局19.信念9.恪王子53.遊玩11.趁機要挾53.遊玩78.真相!8.相處44.告別79.夢斷65.工作37.陌路56.行路65.工作80.放手20.身世7.釋疑75.產子32.世仇?30.疑慮6.甦醒68.說客51.未央65.工作74.離意11.趁機要挾4.初入皇宮55.離楚53.遊玩6.甦醒50.入楚59.希望落空52.糾葛10.唱歌67.轉贈45.離宮72.占卜8.相處19.信念20.身世28.往事63.同車38.情迷52.糾葛32.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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