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往後的十幾天,周陌再沒有時間去書房和宸王聊天玩鬧,她一心撲到吟兒身上。
天矇矇亮就要起牀,讓吟兒先熱身,然後講一些現代舞蹈的經典動作,和舞姬商量着編排一個適合這個時空的舞蹈。
吟兒本身很有天份,加上對皇帝的一片癡心,她練得非常勤奮,甚至要說是瘋狂了。
周陌看着香汗淋淋得吟兒,笑着讓莫愁給她手帕,“不着急,我們有時間。”
吟兒笑笑,“公主,我不累。”
周陌嘆了口氣,自古是癡情女子薄情郎,這個郎君還是坐擁天下美人的帝王,這份癡情註定是沒的收了。“吟兒,答應我一件事!”
吟兒施了一禮,輕聲道:“吟兒終身不忘公主大恩大德,公主有何事儘管吩咐!吟兒粉身碎骨也定完成公主心願!”
周陌扶起她,“這不是我的心願,是你的。”
吟兒不解的看着周陌,美麗的雙眸映着周陌素白的身影,“公主?”
周陌替她拂去落在發間的花瓣,溫和的說道:“吟兒,答應我,以後不管能不能得到皇帝的寵愛,你都要好好活着,用愛他的一半的心來愛自己,不要像從前那麼癡那麼傻了。”
吟兒雙眼含淚,盈盈欲滴,半響無語,突然跪下,泣聲道:“吟兒--,謝公主大恩!這輩子,萬死難報其一!”
周陌再次扶起她,微笑道:“說得好好的,怎麼說哭就哭了?好吟兒,別哭了。”
大體的動作都已經定下來,主體是根據弗朗明戈改編,舞姬也非常喜歡着舞蹈的風格,“公主,您是在哪裡學的這個舞蹈?”
周陌微微一笑,“是一位流浪藝人教我的。”
舞姬嘆息着,“若是能見那人一面,真是死也無憾。”
周陌笑道:“你現在不是見到了?再說她不過會這一支舞。”
吟兒因爲練舞而有些興奮,“公主,我跳得怎麼樣?”
周陌嘴角微揚,“若是你的眼神能夠再高傲一些,就更好了。”
吟兒低下頭,不好意思的說:“公主,一想到要在皇上面前獻舞,我,我--”
周陌笑笑,拍着她的肩,“好了,我也只是說說,這麼短的時間,你跳得很不錯了。”
這天皇帝宴請宸王,周陌求了宸王要一起去,宸王略一思索,“也好。”
這次的宴請地點是御花園,周陌稍作打扮,一身月白,清亮的眼睛閃着好奇,御花園她是第一次來,眼睛幾乎看不過來。
宸王輕輕拉着她,低語道:“一會兒雲旭也來。”
周陌壓低聲音道:“六哥也來?太好了。”她難掩興奮,尾音忍不住都提高了。
宸王看看她,如絹月光落在周陌的臉上,因爲神情激動,彷彿會發光。
這次皇帝帶的依然是小蠻,周陌向她微微點頭示意。
略作寒暄,大家開始相互敬酒了。
周陌這次故意坐在了旭王的對面,她看跳完舞退後的舞姬,笑道:“六哥,聽說你是個萬花叢中過的風流才子,我也教人練了個新曲子,你來瞧瞧,給些指點?”
旭王粲然一笑,“好!難得你有這份雅緻!”
周陌微笑着,餘光裡看到皇帝眼中的好奇,“是啊,整日呆在霽月殿,無聊之餘就弄點小玩意,這也要靠恪王子,他送我了一個寶。”
旭王笑道:“什麼寶?”
周陌瞧了眼皇帝,微笑着舉杯敬了旭王一杯,“一個會唱會跳的寶貝。”
“朕也十分好奇,不知這寶貝是何物?”皇帝笑道。
周陌忙起身,頭低垂,“是名女子。”
皇帝玩味的笑道:“朕可能一觀美人之舞?”
周陌忙道:“榮幸之至。”
宸王看着落座後的周陌嘴角的一絲微笑,眼中有了然。
“不知何時能一睹美人?”旭王笑道。
周陌爽快道:“明天中午吧。”
旭王笑道:“好!我就翹首以待了。”
旭王說到做到,第二天巳末之時就到了霽月殿,周陌笑道:“六哥,你倒是心急!”
旭王笑道:“那也是爲了萱兒。”
周陌笑笑,“別叫的那麼好聽。”
宸王聽聞旭王來也迎出來,“陌陌,你去準備一下,畢竟你是主人,不好太失禮了。”
“陌陌?”旭王道,“二哥,你最近怎麼一直叫萱兒陌陌?”
宸王沒有開口,看向周陌。
周陌摸摸鼻子,“呃,是這樣,陌陌是我的乳名。”
旭王眉頭一皺,“怎麼我不知道?萱兒,不,陌陌,你未必太厚此薄彼了!”
周陌連忙上前,晃着旭王的手臂,“六哥,你別生氣了,是我讓雲宸先不跟你說的,想親自跟你說,好六哥。”
旭王剛要說什麼,聽到最後,又慢慢說道:“雲宸?你竟然直呼二哥的名諱。”
周陌張張嘴,愣了下,才說道:“這個,其實,我們相熟了,叫一下名字也無所謂吧。”
宸王淡淡道:“時間不早了,你先去忙吧。”
周陌點頭道:“那好,你和六哥聊着。”
看着周陌走遠,旭王才道:“二哥,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宸王淡淡道:“沒什麼。”
旭王嘆了口氣,“二哥你對萱----陌陌,如此上心,令人不解。”
宸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是父皇的吩咐,如果他不在了,要好好照顧樂顏公主。”
旭王臉上一怔,“父皇?”
宸王點點頭,“不是悅妍,而是樂顏。”
旭王微仰頭,看着藍如大海的天空,良久,說道:“既然如此,我知道了。”
紅袖小跑着上前,看到宸王和旭王,忙請安,“奴婢見過宸王,旭王,公主請兩位去花廳。”
宸王和旭王相視一笑,“好,我們看看去。”
花廳早就佈置一番,中間是一片空地,周圍擺放着盛開的花,衆人的席位都佈置在藤架下,視野好,又清涼。
周陌笑着,幾步合一步,上前拉住宸王,“雲宸,你看怎樣?”
宸王笑了笑,“是花了幾分心思。”
周陌微揚頭,自豪的說道:“那是當然!”
旭王笑着,拍拍周陌的頭,“是不是拿我當箭牌了?”
周陌伸伸舌頭,“什麼都瞞不過你。”
正說着,聽到“皇上駕到!”三人忙起身見駕。
皇帝帶着小蠻,還有齊景恪已經到了面前。
皇帝笑道:“樂顏公主說是恪兒送的寶貝,朕把恪兒帶來,看看到底是誰。”
周陌笑着,看了看齊景恪。
齊景恪默然的看着周陌,沒有言語。
周陌忙請衆位落座,然後輕拍手,宮女上了精緻的菜餚。
皇帝笑道:“樂顏公主,朕來可不是爲了品菜的。”
周陌微笑,“好。”她拍了三下手,音樂響起。
一個蒙面的的女子出現,她一身紅裙,上身緊身合體,裙襬飛揚,光潔的後背流露着嫵媚風情,她頭微揚,眼神冷豔,每個動作都是堅定自信,宛如月宮裡的嫦娥,和着樂曲的節拍,旋轉,舞動,如仙子如精靈。
最後一個動作做完,紅衣女子輕撩裙角,以一個完美的姿勢定格,完成最後的驚豔。
衆人的眼都看直了,只有宸王在女子跳舞結束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周陌,然後舉杯飲酒。
皇帝神情恍惚了很久,清醒過來,哈哈大笑,他大步走到女子跟前。
女子沒有方纔的鎮定,忙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
皇帝一把扶住她,笑道:“美人不必多禮。”
女子愣住了,仰頭看着他,發不出一言。
皇帝笑着,輕輕摘下她的面紗,不出所料一張妝飾精緻的臉出現在他面前,正是吟兒。
皇帝大笑,攬着她徑直來到了自己的席上,溫柔的爲她收好裙襬。
“皇上,奴婢是--”吟兒被巨大的喜悅襲擊,這時纔想到向皇上提自己的名字。
皇帝按住她的嘴脣,“吟兒,朕記得你。”
吟兒眼中含着淚花,幾乎不能成語,“皇,皇上,奴婢--”
皇帝微笑着,眼中脈脈深情,“愛妃,不要再自稱奴婢,是朕疏忽了你。”
周陌冷冷看着這一切,嘴角的嘲諷再也掩飾不住,只好低下頭。
吟兒喝下了皇帝親手斟的酒,臉上不勝酒力的出現迷人的紅暈。
皇帝眼中的沉迷更深了,“愛妃不勝酒力,那朕就告辭了。”
宸王等人忙起身,周陌慢了半拍,也站起身,低頭,“皇上慢走。”
小蠻經過周陌時,眼中沒有怨恨,只是奇怪的看着她,看得周陌心裡一慌。
齊景恪走到她面前,眼中的蔑視像刀一樣劃過她的臉,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他沒有停頓,如風一樣走過。
周陌擡頭,微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