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王府

第二天一行人開始回京, 周陌和瑤姨莫愁一起坐馬車,宸王騎馬前行,還有些下人模樣的隨行。

周陌不時的掀開車簾看前面的宸王, 他的側臉迎着陽光, 深刻的五官彷彿天神般威嚴完美。

“小姐, 是不是很無聊?”莫愁道。

周陌點頭, “莫愁, 你給我講一下這些日子在雲宸身邊的事情吧?”

“小姐,奴婢只是下人,看到的聽到的都是主子讓看讓聽的, 不盡全面。”

“哦,那麼, 他每天都做什麼?”

“呃, 奴婢也不太清楚, 除了三餐,宸王都是在書房, 不讓人打攪。不過旭王經常去找宸王,後來旭王出征,就是來往的書信和信差,宸王每日都睡得很晚。”

周陌低頭,“除了你, 宸王身邊沒有人伺候嗎?”

“還有常左常右兩兄弟。”

“哦。”周陌掀開簾子, 對着小美吹了聲口哨, 這些日子來, 小美對周陌開始熟悉, 雖然還是沒有以前那麼親暱,但是已經不懼怕她, 除了宸王和在周陌最親。

小美飛快的飛入馬車,周陌拿了些食物給它,“小美,還記不記得我?嗯?”

小美哼哼着,貪吃的飛到周陌的手上。

天黑了,一行人停在一個古廟前,周陌下了車,看到有人鋪好了厚厚的乾草,準備在這裡過夜。她來到宸王的馬前,“雲宸,我們要去哪裡?”

“炎城,那裡有我的王府,紅袖也在王府內,你去了也好和她做伴。”

“好啊!我也好想紅袖,不知道她過得怎樣?雲旭沒有欺負她吧?”周陌高興道。

“有你這個靠山,六弟怎麼敢欺負她?”宸王笑道。

“那就好!”

炎城在青宛以北,這時候的交通不發達,周陌不會騎馬,行程更慢,本來十幾天的路程,竟然走了近一個月。

到了宸王府,管家等候在外,扶宸王下馬,見過周陌後,笑道:“樂顏公主來的剛好,旭王妃正念叨着您。”

周陌一聽,忙道:“她在哪裡?”

“旭王也來了,說是有事找王爺商量,此刻大約和王妃在大廳。”

周陌趕忙往裡走,“我要見紅袖!”

宸王拉住她,“他們夫婦許久不見,你去湊什麼熱鬧?”

“啊,對啊。”周陌一拍腦袋,“也好,我去洗個澡,身上好癢。”

“一會兒去大廳,六弟難得回來,我們很久聚在一起了。”宸王叮囑道。

“知道了。”周陌笑道,“我的房間在哪?”

“公主,請讓老奴給您帶路。”管家恭敬地說。

周陌點頭,跟在他身後,經過彎曲的走廊,來到一座閣樓,“王爺早就吩咐了,公主暫且住下,有什麼需要就跟老奴說。”

過了一時辰,宸王派人來請,周陌帶着莫愁來到正廳。

“公主!”紅袖輕呼一聲,小跑着迎上來。

周陌看到紅袖挺着肚子,忙扶住她,“小心些!你現在身子重,可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公主!奴婢好想你!”紅袖眼圈紅了。

“傻紅袖,怎麼還叫公主,現在你可是我的六嫂了,我該向你行禮纔是!”周陌笑道。

“莫愁,什麼時候你也能在這陪陪我?”紅袖看到周陌身後的莫愁,又笑道。

“王妃想見我,吩咐就是,莫愁莫敢不從!”

“你!公主,你看莫愁又欺負我!”紅袖嘟着嘴巴。

周陌看着懷孕後性格依然沒變的紅袖,心裡既是安慰又爲她有些擔心。

“紅袖,大夫說你不能太累,既然見過了陌陌,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回去歇息吧。”旭王笑道。

周陌也說:“是啊,難得六哥對你細心體貼,我還等着當姑姑呢!”

“嗯,公主,我,就不陪你了。”紅袖擦了擦眼淚,戀戀不捨的走了。

周陌這才拉着旭王,笑兮兮道:“六哥,讓我看看,嗯,更有男子氣概了!”

旭王哈哈笑道:“陌陌還是這麼嘴甜!”

周陌看他們很快聊起了正事,都是些行軍和將領的問題,她知道自己應該回避了,便道:“好無聊,我去找紅袖聊天去了!”

“好,不過紅袖也要休息,別太鬧了!”宸王說道。

“我會注意的。”周陌應下來,和莫愁去找紅袖。

紅袖的住處在周陌所住閣樓的西面,她行動不便,所以只在客人住的廂房。

周陌進去看紅袖正在爲孩子做小衣服,笑道:“終於看到紅袖賢妻良母的一面了!”

“公主!你來了。”紅袖忙起身。

周陌按住她,“我們之間哪裡要許多禮數?”

“看我做的小衣服!”紅袖獻寶似的給周陌看。

“不錯,你跟我這麼長時間都沒給我縫過一針一線,這兩父子真是福氣!”周陌打趣道。

“公主---”紅袖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的,“您這是怪我嗎?”

“好了!我哪裡敢怪罪你!以後別公主公主的叫了,聽着彆扭,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像六哥一樣,叫我陌陌。”

“呃,好,陌陌。”紅袖說着有些拗口。

“我看看,嗯,真漂亮!”周陌端詳着紅袖做的小衣服,“紅袖,我現在也會些針線,趕明兒歌我給小侄子做個肚兜當見面禮。”

“公----,呃,陌陌,這一年你吃了不少苦吧?我聽王爺說了,爲什麼不辭而別?”紅袖放下手中的針線,眼中不捨道。

“我沒有受苦啊!”周陌笑道,“只是閒來無聊學着玩的。”

三人又說了些貼己的話,周陌看了看天色,告辭回到閣樓。

坐了一會兒想去找宸王說說話,站起身又怕打擾他們,吩咐莫愁拿出了繡架,琢磨片刻,開始動手。

“小姐,你想繡什麼?”莫愁問道。

“不是說要給小侄子繡個肚兜麼?太大的物件我也拿不出手。”

“小姐,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哦?哪裡不一樣?”周陌笑着,手中的針並沒有停下。

“以前你哪能坐下繡花?這次回來,小姐安靜多了。”

“呵呵,我是老了。”周陌笑了笑,以後要安心當一個古代女子了,沒有一點生存技能怎麼混?走神的功夫,不小心扎到了手,“哎呀!”

“小姐,沒事吧?”莫愁緊張的去看周陌的手指。

“還好。”周陌擦乾淨手,繼續繡。

“要不奴婢替小姐繡?”莫愁看不下去了。

“呵呵,莫愁你太小看我了。”周陌笑着,“你還是出去和瑤姨聊天去吧,我一個人靜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周陌覺得脖子酸了,錘了錘,低頭挑了下燈芯,繼續繡。這是個哪吒鬧海的圖樣,想着嬰兒穿上去的樣子,周陌忍不住笑起來。

聽到身後的腳步,周陌以爲是莫愁又回來了,也不擡頭,“瑤姨睡下了麼?”

“你怎麼還不睡?”宸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雲宸,你來了!”周陌笑笑,“雲旭呢?你們聊完了?”

“嗯。”宸王低頭看她繡的東西,“這是給紅袖的?”

“是啊。想給寶寶繡一個肚兜。”周陌活動了下脖子,“本來想找你的,但是你們說的我也聽不懂,還不如找點事情做。”

“你在楚國學到很多東西。”宸王意有所指。

“嗯,大約我現在可以做個合格的大家閨秀了。”周陌把針插在繡架上,“你什麼時候走?”

“爲何如此問?”

“雲旭來找你應該不是看望這麼簡單,是不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周陌不想太早的說破,但是不願提心吊膽的去猜想。

“是,明天要走了。”

“那,我呢?”周陌擡頭看他,“你想讓我在這裡等麼?”

“你怎麼打算?”宸王反問道。

“我想和你一起出發。”周陌站起來,“我不喜歡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用來等待。”

宸王輕撫她繡的圖案,“這個肚兜就完不成了。”

“我可以拿着路上再繡。”

“一路上很辛苦,你受得了?”宸王輕聲問道。

“我不怕苦。”周陌堅定地說道。

“呵呵,你以爲我還放心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裡麼?”宸王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

周陌才明白自己被耍了,“左雲宸!你――”

“瑤姨再幫你收拾,明天要早起,好好睡一覺。”宸王拍拍她的頭。

“這次你不會騙我了吧?”周陌不放心的盯着他,“要是你還騙我,我就―――就真的逃走再也不回來了。”

宸王微笑,“你要去哪裡?”

“我,我,去找慕容!”周陌一時氣憤,口不擇言。

宸王臉色微沉,“慕容?他全都告訴你了?”

“是啊。”周陌點頭,“他的身份我都知道了,他也答應我要帶我闖蕩江湖的!”

“那你去找他吧!”宸王撂下這麼一句,轉身走了。

周陌氣結,她這麼一說不過小女孩心性,想要宸王哄着,沒想到他掉頭就走了。

“左雲宸!”周陌快走幾步追上他,“你什麼意思?”

宸王看了看她,“我明天給你找輛馬車送你去。”

“去哪裡?”周陌不懈的問。

“找慕容南越。”

“我爲什麼要去找他?”周陌胸口好像堵着一團棉花。

“你不想去?”宸王面無表情的問她。

“我――”周陌無語。

“你去那裡慕容南越能夠保你安全。”宸王淡淡道。

“好――”周陌放開抓在手裡的衣袖,“好,我去找他。”

“陌陌,我不是去賞景,上陣殺敵,下一刻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

“你要是怕我拖累你,大可不必。”周陌嘴裡發苦,“我不會的。”

宸王看着重逢不久的周陌,她眼睛裡是不變的堅持和執着,“我不想讓你跟着我吃苦。”

“我卻覺得不能和你在一起纔是吃苦。”周陌喃喃道。

宸王似無奈的笑笑,“到時候別跟我哭鼻子。”

周陌皺着鼻子,蹭到宸王身邊,抱着他,輕聲道:“我纔不會哭呢!”

宸王輕嘆一聲,“你這是何苦?”

周陌心裡有些酸,何苦?她何嘗不知道問自己?可是答案呢!她不願去想,這片刻的安寧,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哪怕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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