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之中,展現一副林間流水圖,衆人因得那琴蕭合聲,越發覺得林中幽靜難言,潺潺溪水,柔柔的微風,相互追逐嬉戲,不知是水帶着風跑,還是風在伴着水流。
歐陽箬的指尖輕抹挑轉,趙清翎的蕭聲輕快,婉轉,兩人一琴一蕭,似天上落下的仙女與神仙,放任了心懷在林間漫步。
琴身漸漸拔高,似水漸漸湍急,蕭聲也隨之見轉,衆人猛的忽然開朗,但見一片春光滿目,小溪之水飛流而下,濺起萬千水珠,點點滴滴,盈盈而落,小小的飛瀑氣象萬千,蕭聲轉爲歡快,緊緊跟隨着,衆人的心也隨着流水的歡快漸漸提高,唯覺得高山美景如斯,
……
兩人一心一意,琴蕭合奏,卻不知堂上之人幾多歡喜幾多愁。
楚霍天面色微微醺,聽得歐陽箬那句“先生是歐陽箬的知音,那便彈一曲高山流水可否?”心中微微一笑,一口飲盡杯中之酒。
蘇顏青只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卻不飲一口,萬千嘆息只化做面上淡淡的苦笑,她那一跪,分明就是與自己再無瓜葛,了無牽掛,從此她是高高在上的宮妃,而他是朝中赫赫的將軍,再無關係。
那雪夜之中的情動……都煙消雲散了吧……
對面的查三少,一雙似醉的利目盯緊了紗簾之後的一雙人,心只覺得從未這般痛過,她既爲宮妃,生養了皇子,可是爲什麼自己還是這般癡戀?
在她眼中,他連是她的知音都不算。想着他恨恨的抿下一口口苦酒。
歐陽箬與趙清翎心意相通,一曲人人都聽過的高山流水,被他們二人的琴蕭演繹得完美無暇。
一曲終了,衆人才回過神來,楚霍天拍手讚道:“不愧是楚國第一才子,不但文才第一,這蕭吹的也十分的好啊。”
趙清翎微微欠了欠身,那一身風姿優美無匹。歐陽箬步上御階,坐在楚霍天身邊,笑得無比嫵媚。
於是熱鬧的滿月宴就這樣歡快地過去,誰也不會再去注意那幾人微笑臉色下的各中滋味。
……
一個月在後宮各宮妃的忐忑不安中,終於迎來了皇后回宮的日子。皇后在路上驛站之中歇了一夜,又在路上走了一天,到了第二日傍晚纔到。
歐陽箬與衆宮妃還未用晚膳便在宮門邊整裝等侯,到了快晚膳將完之時,纔看見那一抹明黃的華蓋遠遠地出現了。
衆宮妃都等得腳都站麻了,自是十分高興,過了一會,那隊伍過來了,御林軍兩邊散開,皇后的鳳輦一路帶着清脆的金鈴之聲搖晃着到了衆妃跟前。
衆宮妃都起身拜下,三呼千歲。皇后卻並未出來,隻身邊的宮女發話道:“各位娘娘都起身吧。娘娘一路上舟車勞頓,就不必一一請安了,請給位娘娘回宮,皇后娘娘怕風,就不出來了。”
她說完,便命宮人將鳳輦駛了進去。
衆宮妃慌忙起身讓道,鳳輦就一路駛進了宮中。
衆宮妃面面相覷,頓時不知說什麼纔好,等了大半天,皇后連面都未露。許多人心中忿忿,卻又不敢言。
只有徐氏冷冷地一哼,當先自顧自走了。
歐陽箬也由德軒扶了上了肩輦,便回了“雲香宮”。
到了“雲香宮”,宛蕙抱來三皇子,讓她看了,這才輕聲問道:“娘娘可有見到皇后?”
歐陽箬搖了搖頭道:“連衣角都沒見一片呢。也不知是不是還在病着。”
宛蕙聽了也半晌不語,最後才道:“奴婢看着,是不是給各宮的娘娘下馬威啊?”
歐陽箬笑道:“許是吧,本宮哪裡知道?柳國夫人倒了,如今後宮就她最大了,還用得着麼?”
宛蕙這才點點,趕緊下去吩咐上晚膳。
……
皇后一到宮中便不露面,只推說身體不適,各宮娘娘都不必去請安打擾了。得了這個意旨,許多宮妃都鬆了口氣,別說皇后幾月沒在宮中,這突然要讓人去請安的話心裡也是十分怪怪的。
過了幾日,皇后才終於可見各宮妃,歐陽箬那日與幾位妃子一同去請安,到了皇后的“鳳儀殿,卻結實地嚇了一跳,只見四面窗櫺都圍了黑色紗簾,整個大殿裡幽暗難辨。
幾個妃子都戰戰兢兢,上前一一請安了,等到歐陽箬上前,皇后這才略動了動,笑道:“柔婕妤生養皇子有功,等一會,本宮也要多多嘉獎纔是。”
歐陽箬連忙稱不敢,等到眼睛適應了殿中的光線,這才略擡頭看了皇后一眼,這一眼,卻將她嚇得不輕,只見皇后瘦得皮包骨一般,高高的顴骨突出得十分厲害。原本腮邊的肉都似消失一般,只有一層皮包着。
往日端莊的面容如今在昏暗中看來卻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只有她那雙眼中還帶着平日的威儀,只是歐陽箬覺得她那雙眼中的笑似冰刀一般,刺得人遍體生寒。
“婕妤看什麼呢?”皇后忽然笑道。眼中不明的意味一閃而過。歐陽箬忙回過神來,低頭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覺得娘娘病體柔弱,實在是心有慼慼……”她不敢隱瞞,只得如此說話。
皇后輕笑道:“本後是鬼門關上走一遭的人,能活着就萬幸了,如何能再奢求什麼,倒是柔婕妤……”
她還未說完,歐陽箬便覺得冷汗淋漓,慌忙磕頭道:“臣妾惶恐,明日起臣妾日日爲皇后娘娘祈福,求佛主保佑娘娘康健萬安。”
皇后微微一笑,對底下各位妃子道:“還是柔婕妤關懷本後的身體啊……”
各位娘娘都慌忙跪下道:“臣妾也定當爲皇后娘娘祈福……”
皇后看着跪了一地的宮妃終於無聲地笑了。
——————
更新不定!請不用等待!謝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