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金大在慌亂中道出實情,林躍這纔將心中緊憋着的一口氣鬆了出來。其實,之前一切的都只是林躍的推測,他並不能肯定,兇手另有其人。所以,林躍在賭,賭自己究竟能不能,從金大口中撬出來這水患的線索。
要是賭贏了,林躍就可以順藤摸瓜,揪出元兇。若是賭輸了,那就是林躍自己判斷失誤。當然那也沒什麼損失,林躍大可以退後一步,放棄對真兇的追蹤。單拿這金大做替罪羊,至少以後朝廷追究起來,也好有個交代。
可見,剛剛林躍並非全都是在做戲給金大看,嚇唬他。而是真有殺他的意思,就看金大配不配合,倘若金達真是一無所知,林躍也不會下令饒了他,直接處決。不管怎麼說,這黑鍋還是有人要背的。
雖說事情有了轉機,可聽林躍的語氣,卻沒有任何饒了他的意思。冷笑兩聲,林躍沉着臉道:“真是笑話,區區一句保命的胡言,本官豈會相信。”
雖然,林躍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這麼強硬。可是見他揮手,呵退了圍上來的官兵。金大頓時心中大喜,知道這眼前的惡魔,似是給了自己機會。忙不住的對着林躍磕頭,嘴裡還含糊不清的哭訴道:“大人,小人說的句句屬實,絕沒有半點虛假之言,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接着,金大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事情說了出來,期間因爲過度驚嚇,使的金大言辭極爲混亂,東一句西一句的說了半天,林躍這纔將事情的大致經過弄明白。
原來,金大自從有了這個生錢的法子後,小日子也過得舒坦了起來,甚至還收了兩個弟子。如今正是梅雨季節,不少地方都發生了水患,比如說隔壁的會稽郡。前兩天會稽也發生了一起大水,淹死了不少人。
這不,因爲做法多年,而名氣大振的金大,也被早早的邀請到那兒,做了場祭神的法事。賺了個滿盆體鉢的金大,在回去了路上卻發現了一件極不尋常的事!
話說,在這趕路的過程中,爲了避免讓別人發現蛟鱷,金大也唯有在白天睡覺,到了晚上再連夜趕路。事情發生的時間,也就是昨晚亥時,即十點鐘上下的時候,金大正巧途徑這鄱水的上游河段。
走着走着,突然間,金大聽到前面的河堤上,傳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本着好奇心,金大就壯着膽子。往那段堤壩上靠了過去,遠遠的,只見有一夥人,正扛着鐵鍬,在堤壩上剷土。
見此情形,金大心中更是好奇,心想:這些人晚上不好好的呆在家裡睡覺,卻跑來挖堤壩,這事定有詭異。
需知,在古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人們幾乎都要鐵定遵守的生活規律。而這些人卻一反常態,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有就是,那時候人們對自然災害的抵抗力極弱,這防洪河堤,就像他們的命根子一樣,好好的卻要毀壞。一時間,衆多問題直指那夥身份不明的傢伙,這其中絕對有陰謀
金大尋思中,那夥人已經迅速的將鄱水的大堤給掘了一個大口子
。沒有了堤壩的阻攔,頃刻間,這滔天的洪水就像脫了繮的野馬一般,轟隆隆的奔騰着。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雖然這河堤在村民們的努力下,被築的極爲結識,但是這只是時間的問題。憑着在整條鄱水的力量做爲依託,洪水的衝擊力豈是人力所能衡量的。在這巨力的衝擊下,大堤的缺口越來越大。
大堤下面,窄小的防洪河道根本就起不到半點作用,瞬間便被洪水灌滿。接着更爲洶涌的水勢,漫過草地,穿過樹林,在山谷的盡頭直瀉而下。可憐山谷中數個村落,那些幾輩人辛辛苦苦建成的家園,都被這洪水在咆哮聲中毀於一旦。
那一刻,金大看的呆了,他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還是出於什麼目的,非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報復村裡的人。
後來,決堤的那些人,見大功告成,也都紛紛逃走。只留下金大還躲在後面的草叢中,目睹了這一切。
“之後,你就一時貪財心起,想借着機會,再賺一筆?”看金大敘述到後面有些支支吾吾的,林躍便打斷了他的話,似笑非笑的問道。
“大人,小人真的不敢了,是小人該死,小人貪財…”在金大看來,林躍的表情比之剛纔更加詭異,遂一面死命的抽打着自己的嘴巴,一面乞求林躍,希望對方可以饒了自己這條小命。
這回林躍沒有再理會這傢伙,自己該問的都問完了,所需知道的也都弄清楚了。這時候的金大,在林躍眼裡,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垃圾,與死人無異。如果這時候,有人想要殺這金大,林躍絕不會反對。
轉頭看向劉庸政,林躍抱拳道:“託大人鴻福,躍,此次幸不辱使命,已經成功的查明瞭這次水患的原委!”
“嗯!但是,即便是知道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可是那些人的身份?”劉庸政還是有些遲疑,畢竟,即使自己弄清楚了水患的原因,可是一天兇手沒着落,這個案子自己就沒法交代。到時候把這個解釋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人們只會認爲,自己這個祁陽縣令,玩忽職守致使發生水患,最後還編了個理由來爲自己推脫罪責。
“這倒是個麻煩!”一時間,林躍也有些無從下手。畢竟這個時代,既沒有指紋提取技術,那堤壩處也沒裝有攝像頭。茫茫人海中,對方連個影子都沒留下,這讓林躍怎麼追查,就算是巧婦也難成無米之炊啊!
聽到兩人交談,那金大猛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麼。這一收穫,一時間讓他都忘了自己的腿是斷的,正準備站起來走過去。
“撲通”一聲,剛剛爬起還未鬆手的金大,卻因爲兩腿下方傳來的劇痛,而無法站立再次摔倒在了地上。然而金大卻並沒有放棄,而是再次是爬到了林躍的腳邊。才費力的從懷中摸出一塊腰牌,獻包似得舉到林躍的小腿高度。
金大那沾滿了泥血的臉上,因爲疼痛而糾結在一塊的五官,這一刻,又再次舒展了開,忙討好般的對林躍道:“大人,這個是我從他們駐足的地方尋到的,您看,有沒有用處?”
“哈哈,不錯
!不錯!”林躍恨不得立馬就赦免了這傢伙得罪,笑眯眯的拍着金大的肩膀。林躍心中大喜,暗道: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還真是要什麼來什麼。正愁這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斷了,沒想到這金大又主動的送上了門兒,看來老天還是挺眷顧自己的。
相反,劉庸政這時的臉色,已經變的有些不太好看。一把奪過金大手中的腰牌,便仔細端詳了起來,越看這臉色是越差。短短兩三秒,那紫檀木製的的腰牌,在劉庸政的手中,彷彿就變得重若千斤。
心思細膩的林躍,早已察覺了劉庸政的不對勁。顧及到這其中,怕是有什麼不能爲外人所知的機密。林躍便悄悄湊到劉庸政的跟前,耳語道:“大人,這塊腰牌,莫非有什麼問題?”
幾乎是咬着牙來壓制胸腔中的怒火,過了好久,劉庸政擠才勉強擠出了一句話,道“這塊腰牌,是陰陵縣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