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你知道今天下午,在我媽將我騙回家之前,她都見過誰嗎?
是你那個未來的準岳母元卿卿,她跑去刺激我媽,告訴她你馬上就要和姜希媛結婚了,而我,不知廉恥的懷上你的孩子,卻馬上要淪爲你們婚姻的第三者!
她被元卿卿嘲笑了一輩子,到最後,又要因爲這件事,被元卿卿狠狠的羞辱,你能想象到她當時有多難堪嗎?
哦對了,還有裴娜,她也到我媽面前刺激她,污衊我和顧琛有孩子。沒辦法,瞞不住了,我只能跟我媽坦白了我當年未婚生女的事。
五年前未婚生女,現在又未婚懷孕,而且,孩子的父親還是同一個人,一個馬上要娶姜家女兒的負心男人!這麼多事加起來,將我媽生生給逼瘋了!
她恨我不爭氣丟了她的臉,又不想讓我將孩子生下來重蹈她的覆轍,非要拉我去醫院將孩子打掉,我不願意,然後,我們就爭執了起來……”
說不下去了,顧暖雙手捂上臉失聲痛哭,眼淚從指縫間洶涌而出。
她從最初抗拒那個孩子的到來,到後來慢慢的接受它,期盼着它的出生,沒有誰會比一個母親更深愛自己的孩子。
可是就在不久前,她感受到那個小生命正在一點點流失,她驚慌而無助,拼命的想要挽留它,卻什麼都抓不住……再也沒有比那更絕望痛苦的事!
言墨心情沉痛,臉上的表情猶如被人狠揍了一拳,他去抱她:“暖暖對不起,我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
顧暖卻用力推開他,阻止他靠近,滿臉是淚的瞪着他:“言墨,你覺得是誰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呢?
是元卿卿嗎?可如果不是你招惹姜家人,元卿卿憑的什麼到我媽面前挑釁?是你!是你給了她羞辱我們的權利!
是裴娜嗎?可如果不是你當年那一夜的任性而爲,我就不會有念念,裴娜也沒有辦法利用這件事刺激我媽!
言墨,你覺得自己很無辜嗎?可是說來說去,哪一件事能跟你脫得了關係?所有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你就是那個劊子手!是你自己,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不,不是那樣的暖暖,”言墨極力的狡辯,“我……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事,如果我知道……”
“別給我來不知者無罪那一套!你以爲一句不知道,就能推卸掉所有責任嗎?”
顧暖流着淚衝他吼完,別開了臉,她將臉上的淚抹去,緩了緩情緒後,用盡量平穩的語氣開口:
“這個孩子沒了,我知道我不該遷怒於你,也不該將所有責任推到你身上。可是沒辦法,我現在心裡梗着一根刺,我總在想,如果不是你當初不顧及我的意願,設計讓我懷上它,我根本就不用經歷這種痛不欲生的失去。
你的所作所爲讓我無法釋懷,無論如何我現在都沒法原諒你,所以你給我離開這裡,我不想看見你!
至於我媽那裡,我同樣不會原諒她對我犯下的錯誤。可是我爸說的對,她畢竟生養過我,爲了那份養育之恩,我爲她跟你求情,希望你能放過她這次,至於你要怎麼做,那是你自己的事。”
她閉了閉眼:“你出去吧,這段時間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言墨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胸口悶堵,呼吸困頓,他動了動脣,想要叫她,可喉頭艱澀的滾動了幾下,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對,給她時間冷靜吧,或許這段時間,他也需要好好冷靜冷靜,想清楚這所有事。
他轉過了身,艱難的挪動雙腳,一步步走了出去。
顧琛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他推開,房門時,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看言墨走出來,他立刻衝了上去,一把揪住言墨的衣領,將他硬是往前拽:“跟我來!”
顧祁山上來想要勸說什麼,卻被顧琛制止:“爸,我有些話需要跟他說,你在這等着,不要跟過來!”
像言墨這麼高傲的男人,被人拽着衣領走簡直是種恥辱,他應該將對方揍趴在地上,再狠狠踹上幾腳才動。
可是,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又或者說,他在自我懲罰,他就那樣,像個軟軟的麪人一樣,被顧琛以難堪的姿勢,一路拽了出去。
一路他都魂不守舍,連自己吸引了多少目光都不知道。
顧琛將言墨拽到了醫院大樓外的空地上,一個拳頭用力揮了出去。
在打架這件事情上,言墨的反應是極爲迅猛的,他明明可以躲過那個拳頭,然後再狠狠的予以還擊。
可是他沒有動,他就那樣冷眼看着那個拳頭一點點逼近,任它重重砸在自己的左臉上。
在那個拳頭的重擊之下,言墨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漬,冷笑了一聲,不知道在笑什麼。
顧琛紅着眼衝言墨吼:“你這混蛋!五年前帶給她的那次傷害還不夠嗎?她好不容易纔擺脫了你,你爲什麼還要一再的招惹她?!”
“起來啊!你給我起來!”
見言墨坐在地上遲遲不肯起來,他揪着他的衣領將他一把拽了起來,一個拳頭又揮了出去。
一拳又一拳,言墨沉默的承受着,像極了一個任主人發泄的沙袋。
心裡……好像好受了那麼一點點。
顧琛拳頭都麻了,也沒換回言墨半點反應,他頓時挫敗感頓生:“還手啊!你怎麼不還手!你以爲這樣挨幾拳,就能消弭心裡的那些罪惡感嗎?別妄想了言墨!你給暖暖造成的傷害,你一輩子也彌補不了!”
吼完,顧琛已經累到要死,他也乾脆往地上一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兩下沉默了好大會兒,言墨終於幽幽開口:“跟我說說五年前的那些事,我想知道,她離開我後都經歷了什麼。”
顧琛從懷裡摸出一支菸,給自己點燃,放在脣邊吸了一口,緩緩吐出菸圈,這纔開始不緊不慢的講述:
“我記得那天S市下了很大的雨,我從英國趕回家中,卻看到她渾身溼透的倒地不起,褲子上還有大片血跡,我將她匆匆送往醫院,才知道她懷了身孕,孩子差點保不住。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天是你訂婚的日子……”
言墨身體狠狠一震,無盡的痛意席捲了他,讓他的四肢百骸都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