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回了水榭綠都。她沒有在樓下見到言墨,不用尷尬的面對他,這讓她暫時鬆下一口氣。
顧暖和李媽說明自己要收拾東西搬離這裡,忽視掉李媽的欲言又止,轉身上了樓。
顧暖要搬的東西並不多,她去書房整理了她需要用到的設計資料,又回臥室收拾了幾件衣服,將這些東西裝在一個小巧的行李箱裡。
顧暖拖着行李箱出了門,一直走到女兒的房間門前。她將行李箱擱在門邊上,伸手推開了眼前的那道房門。
兩名醫護人員正在照顧念念,看到顧暖推門進來,趕忙跟她問了聲好。
顧暖點了點頭,跟兩名醫護人員說自己想跟女兒單獨待會兒,讓她們暫時離開一下。
“好的,顧小姐,”兩名醫護人員說完,便起身離開了房間,在外面將門輕輕合上。
顧暖在念唸的牀邊坐下,看着女兒陷入沉睡的小臉嘆了口氣,而後她伸出手,將女兒的小手握在手裡,放到脣邊親了親。
“你知不知道,媽咪一直在等你醒來,可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睜開眼睛看看媽咪呢?你告訴媽咪,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
顧暖說着說着,聲音就有些不穩了,她難受的想哭。
“既然你一直不肯醒來看看媽咪,那媽咪……就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咯。媽咪要離開這裡,搬去別的地方住了。不過你放心,媽咪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可以說,顧暖現在時時刻刻牽掛着的就是女兒,女兒在哪兒,她的心就在哪兒。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爲言墨將女兒扣押在這兒,她就乖乖就範留了下來。
可是,她現在真的得離開了。她一直在盼着女兒醒來,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她現在,一面對害女兒成這樣的罪魁禍首言墨,內心就涌出巨大的絕望和痛楚。
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尤其還是在現在,她和元沐北發生了那種關係之後。她承認她很懦弱,這種時候只想要逃避。她想要逃去一個沒有言墨的地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忘記痛苦。
顧暖又陪着女兒說了會兒話,這才起了身,依戀不捨的看了女兒幾眼,擰開了房門。
看到站在門外的言墨,顧暖愣了一下。
此時守在外面的兩名醫護人員已經不知所蹤,大概是被言墨遣去了別的地方。
顧暖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很快恢復了平靜,她如同沒看到言墨般,出了房門,在外面將門輕輕合上,而後繞過言墨,走到自己的行李箱邊。
她手握上行李箱的把手,正準備拖着行李箱離開時,言墨已經追了上來,兩隻長臂環着她的腰身,將她從後面一把抱進了懷裡。
他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兩個人靜靜的站着,誰也沒有說話。
長久的沉默之後,還是言墨最先開了口,他的聲音噙着沉痛的喑啞:“真的要離開?選擇原諒我,真的有那麼難嗎?”
顧暖嘆了口氣:“言墨,我以爲,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我爲什麼非得選擇離開。”
是真的沒有辦法面對,纔會選擇離開。
“言墨,如果你真的爲我考慮,就不要再逼我。請你說到做到,給我我想要的,放我走吧。”
言墨身體僵了僵,抱着顧暖的手臂卻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顧暖沒辦法,只能抓着言墨的手臂,將它們從自己身上一點點扯離。而後她抓過行李箱,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她不敢回頭,怕自己真的就一心軟原諒了他。
隨着電梯門“叮咚”一聲合上,顧暖的眼淚也紛紛落了下來。
想着電梯馬上就會到一樓,她趕緊將眼淚擦乾淨,看着緊閉的電梯門嚴陣以待。
又是“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顧暖拖着行李箱出了電梯。
她饒到客廳的時候,餘光裡瞥見言墨還站在二樓走廊剛纔那個位置,他逆着光,高大的身形仿似被永久凝固。
她不忍心再往那個方向看上一眼,拖着行李箱匆匆出了別墅。
言墨站在二樓走廊上,憑欄而立,看着顧暖一點點走遠,最終消失在那兩扇門後。他感覺心臟突然破了個巨大的洞,無論用任何方式都填不滿那份失去後的空虛。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言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那份強烈的挫敗和無力感,幾乎快要將他逼瘋。
顧暖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後,將搬過來的東西整理了下,便又下了樓。
她去附近的手機店買了款手機,又補了張手機卡。
現在她和元沐北酒店約會的事情已經傳的滿城皆知,她相信溫婉和顧祁山肯定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而以她對她媽的瞭解,溫婉現在肯定在着急的到處找她。
果然,顧暖剛將手機卡塞進手機裡,溫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暖暖你在哪啊?媽現在和你爸在你家門外呢,就現在你租房子的這個地方。”
顧暖掛掉電話,匆匆跑回了家。
一出電梯,就見溫婉坐着輪椅待在她的公寓門外,而溫婉的身後則站着顧祁山。
“媽,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顧暖一邊問着溫婉話,一邊掏出鑰匙擰開房門。
“你和小北的事情,媽都已經知道了。媽從昨天就一直打你電話,可是一直打不通。也怪我和你爸都老糊塗了,今天才想起來問小北知不知道你在哪裡。小北的電話也是剛纔才能打通,這不,媽一知道你現在住的地方,便直奔這兒來了。”
顧暖沉默着,將溫婉讓進了屋。
溫婉埋怨她:“你這孩子,既然從那裡搬出來了,爲什麼不直接回家住啊?”
“哦,”顧暖低垂了眼瞼,敷衍着,“這裡離公司近,平時要加班什麼的, 方便。”
她要怎麼告訴溫婉,她在那個家裡失去了一個孩子,就在那個玄關的位置。她現在,一回到那個家,就會不自覺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一切,內心繼而蒙上一層陰霾,揮之不去。